“府中事忙,大抵能留个五六日吧。”
    “你此来没带糕糕和如意,想来是放心不下两个小家伙。”赵二嫂理解地点点头,也有些遗憾,“说来他们长到如今,我们却只见过允哥儿传来的画像。”
    “待日后二哥二嫂回京城,可有的是机会看他们,届时可要被两个小魔星闹烦了。”
    “小孩子总是顽皮而不失可爱的。”赵二嫂掩唇一笑,“你可不知,当时收到画像,你二哥是整宿抱着没撒手,瞧了又瞧,如今两个孩子的画像还被收在书房,比那些子名画孤本都要护得好呢。”
    “说这些做什么!”赵二哥轻瞪她一眼。
    赵瑾说他是个感性人还真不是假话。
    他本就是个注重亲缘血脉的人,赵瑾又是他唯一的亲妹妹,自幼护着长大的情分自不一般,严格来说,赵瑾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之赵大哥这个哥哥都要重几分。
    毕竟赵大哥不做人。
    所以即使身在化宁不得相见,他对妹妹和几个外甥外甥女的疼爱之情却做不了假。
    尤其是如意和糕糕这一双小儿女,更叫他惦念极了。
    赵瑾也笑道:“二哥疼爱几个孩子,他们也惦记着舅舅,二哥送回来的礼物都是好生收着,以慰思念的。”
    闻言,赵二哥眼中闪过动容,还隐有一丝愧疚:“锦上添花的疼爱又算得了什么呢?在你母子身陷悲痛、四面楚歌之时,我却连雪中送炭都做不到……”他叹了口气,眼中泪光闪动,似乎是又准备哭了。
    要说他心中之愧,无疑是当初裴西岭战死、裴承志忤逆不孝、平阳侯府风波不断,而他自己却无法回京,甚至连叫妻子回去瞧瞧妹妹都做不到。
    当初赵家嫡系无一人上门,外头传言有多难听他也知道,由此便更加愧疚。
    赵二嫂也眼含歉疚:“到底是我身子不争气,终日缠绵病榻,康哥儿那时年幼,待长成却还要顾着为我寻医问药,侍奉膝前,累得孩子,也累得夫君与公婆小妹……”
    “二哥二嫂何需如此介怀?”赵瑾握住赵二嫂的手,“你我各有难处,苦尽甘来才是正理,一家人若这样生分,日后我可不敢登门了!”
    赵二哥夫妻俩心下明白,也不再说起这些。
    赵瑾转移话题与他们说笑了起来。
    赵二哥家里这情况是实在挑不出个不是来,且据她所知,赵二嫂身子比外人知道的还要差很多,甚至她今日能起身都是令人惊讶的。
    赵永康今年十五,按说的确算长成,也能孤身走远路,可偏生赵二嫂这身子困住了他,生怕自己一个离开她就撒手人寰了。
    聊了一会儿,吃饱了后赵瑾便放下筷子:“天色已晚,该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找二嫂叙话。”
    “好,你们奔波一路,是该先歇息的。”赵二嫂浅笑开口,“院落都是早便收拾好了的,我带你去,康哥儿带你大哥去前院。”
    赵永康欣然应下。
    赵瑾却没答应:“晚间风凉,二嫂也不能熬夜,叫丫鬟带我去便是了。”
    她话音落下,赵沁就自告奋勇道:“姑母说的是,母亲身子重要,不如沁儿引姑母去吧。”
    赵二嫂还没说话,赵二哥就点了头:“如此甚好,沁姐儿知礼些,莫要怠慢了你姑母。”
    “父亲放心。”赵沁喜上眉梢。
    赵瑾也没反对,与赵二嫂道了告辞后就转身离开。
    赵沁立即上前扶住她,声音温婉:“姑母这边请。”
    赵瑾笑意不变,点了点头。
    客院离正院不远,这是赵二嫂特意挑的院子。
    赵沁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不过这姑娘声音好听,为寂静的黑夜别添一分韵味,赵瑾权当过耳旁风,内容没过心,但悦耳动听的声音过耳了。
    很快就到了客院。
    “姑母小心门槛。”赵沁轻声提醒。
    客院此时此刻也灯火通明,赵瑾环视了一圈,地方虽小,但很容易看出是花了一番心思准备的,丫鬟嬷嬷们整齐站在一边行礼。
    “咱们府里地方不大,委屈姑母了。”赵沁歉意开口。
    “这院子精致漂亮,我很喜欢。”赵瑾笑了笑。
    赵沁也笑了起来:“姑母喜欢便好,您来瞧瞧正房,得知您要来时,咱们将桌椅床榻都换上了新的,还着意添了许多时兴摆件,您瞧瞧可合心意?”
    她一边说一边挽着赵瑾的手进了正房,为她介绍着正房里的陈设。
    末了才问赵瑾:“姑母瞧瞧您可喜欢?若有不妥之处,沁儿这便着人改动添置。”
    “都很好,叫你母亲费心了。”
    瞥见陈设风格和踏上被褥颜色花样都是自己喜欢的,赵瑾心中感受也微有复杂。
    也只有真正放在心上的自己家人才会如此贴心布置,注意到这些细节了。
    看见她眼中更深一层的暖意,赵沁一顿,继而笑道:“可不是么?母亲身子不济,却依旧撑着为客院添置,即便染了风寒也是不辞辛苦,亲力亲为呢。”
    说罢,她忽地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姑母放心,母亲虽如此操劳,父亲却始终念着姑母您的身子,坚持叫母亲歇着去了,后头正房一应事物都是姨娘与沁儿接上,给您添置准备的。”
    赵瑾笑意不变:“你母亲的心我自然懂得,也有劳你了。”
    要换个不讲理些的,只怕就真要觉得赵二嫂拖着病体给她收拾院落,好叫她也染上病了。
    第515章 你确定是二嫂告的状?
    赵瑾笑容无懈可击,话也说得模棱两可,赵沁一时竟拿捏不准她的意思。
    赵瑾却没再给她机会,只道:“夜深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给你母亲请安呢。”
    听到最后一句,赵沁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就应了下来:“是,姑母颠簸一路,也快些安寝吧,安神香就在软塌旁,您睡前点上,在异乡异床能睡得安稳些。”
    赵瑾客气点头。
    赵沁这才行礼离开。
    见赵瑾坐在了桌边,惜夏上前给她添上茶:“表姑娘真是活泼得紧。”
    “小姑娘么,就是这样。”赵瑾又瞧了瞧房内陈设。
    很神奇,她都没怎么经历过宅斗,却在方才赵沁只言片语间就将这场因她而起的风波猜出了大概来。
    左不过是赵二嫂一番好意给她布置收拾客院,却叫赵沁母女拿捏住她身子不好的把柄,说不得还在赵二哥面前上过眼药,叫他觉得赵二嫂拖着病体给她准备居住物品恐会叫她也染上风寒。
    随后这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出头的赵沁母女身上。
    至于赵沁母女如何得知她的喜好,怕还是赵二嫂顾及着她住的不舒服,特地嘱咐了那母女俩的。
    想想她那软趴趴的性子,赵瑾一点也不怀疑她能干出这事。
    这后院还真是不消停得很。
    沐浴过后,她擦干头发就要上床睡觉。
    “夫人,这安神香可要点?”惜夏在后头问。
    “不必。”
    她本就不习惯点香,且香这种东西本就不安全,极易被做手脚,尤其还是出门在外,就算是亲哥哥家里都要当着心。
    惜夏应是,转头熄了烛火,一夜无话。
    翌日赵瑾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后就去了正院。
    赵二嫂见她来,忙招呼她坐下:“怎得不多睡会?一路长途跋涉可累得慌,在咱们自家里不必拘束。”
    赵瑾落座道:“说是长途跋涉,我却只坐在马车里无所事事,哪就累着了,睡了一夜精神更好呢。”
    赵二嫂瞧着她气色好,便笑说道:“那便好,正巧你来得早,便一起用早膳。”
    她们膳用到一半,赵沁和赵眠就都到了。
    瞥见赵二嫂在听到前者名字时的惊讶,赵瑾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赵沁的话依旧多,好在用完膳赵二嫂就叫她们回去了。
    赵瑾这才开口:“二嫂,这梅姨娘……”
    梅姨娘是赵沁生母。
    她也没顾忌着什么,直接就开了口。
    一来她与赵二嫂感情还不错,二来她想赵夫人怕是也有叫她给这嫂子支个招的意思。
    ——儿媳妇软归软,到底是亲的,也比那些心思不正的要强得多。
    闻言,赵二嫂苦笑一声:“府中事多,倒叫小妹见笑了。”
    “我就来了一夜,那母女俩变着法就给我上了两回眼药了,我知二嫂性子温良,但……”未免太过温良了。
    “哪是温良呢,是我无能之过。”赵二嫂叹了口气,无奈开口。
    见赵瑾似要说话,赵二嫂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温声开口:“小妹不必为我忧心,左不过是些寻常小事,老爷正直守规,她们也只敢耍些小手段,不必担心什么,咱们好不容易见面,莫要叫无关之人扰了兴致。”
    她态度坚持,赵瑾便没再说什么,只叫武燕给她瞧了瞧身子。
    如从前太医的诊断一样,的确是当初难产伤了身子。
    武燕也只能开些药膳温养着。
    同赵二嫂聊了一个多时辰,赵瑾见她精神有些不济,便主动离开,叫她先歇着。
    她正欲回客院,走过花园就见凉亭里的赵沁母女。
    她眼神暗了暗。
    这后院还真是个透风的墙。
    此时两人已经快步走至近前。
    梅姨娘盈盈下拜:“姑奶奶安。”
    “沁儿给姑母请安。”
    赵瑾客气点头:“不必多礼。”
    赵沁起身后就自发挽着她的胳膊笑吟吟道:“姑母这是刚从正院回来么?母亲睡下了?”
    “正是。”
    “母亲身子一向如此,万望姑母莫要觉得怠慢,沁儿陪您走走可好?”
    赵瑾扶着额头,轻声开口:“这一路竟有些疲累,睡了一夜精神头都不大好。”
    赵沁眼中立即浮上关切:“姑母且先回院里歇着,沁儿这就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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