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后人的智慧.
    田石头走出官署之后,许辰躺在椅子上回想起这句话,便是苦笑一声摇头起来。
    这是一句多么无奈的话语啊,如果可以,自己何尝不想知道终点是什么样子。
    可惜即便是后世,这依然是人类孜孜不倦求索的终极问题,更不要说现在了。
    在这一点上,自己相比于田石头这些时代土著们,也没有什么优势。
    且行且看吧.
    摇摇头摒弃这些杂乱的思绪,许辰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炭笔之上,没有多想,他便坐直了身体,随后摊开一张纸,就正色开始写起什么来了。
    笔锋过处,便是一个简略的标题《论官营民营》。
    玄夏之经济结构,必以官营为主体,以民营为辅。
    民生之事,重于泰山,而我玄夏立于百姓民意,受命于民,则应对广大百姓负责.
    洋洋洒洒的文章,并不注重辞藻的华丽,只以简单的话语表达出直接和精准的意思,足以让任何一个识字的人,都可以轻松看懂其中含义。
    直到许久之后,文章结束,许辰便摇动桌上的铃铛,待文吏进入之后,他便吩咐。
    “把这篇稿子送去报社,下期报纸本座要在头版头条上看到它!”
    当文吏领命而去,许辰才算是放松下来,这场由自己推动起来持续近乎两个月的大辩论,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田石头今天突然发表的意见,已经足够说明这辩论已经到了影响的边界,再持续下去也没有意义,这个时候也就该自己站出来盖棺定论了。
    等到下期报纸发行,这篇文章一出,现在的一切争论都会烟消云散。
    许辰并不乐意搞什么个人崇拜的事情,但是作为事业的领袖,自己根本就不能避免这种事情,在玄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大于自己的意志。
    现在吵得再凶的人,一旦看到许辰明确的立场,那都会毫不犹豫的跟随过去。
    教主,是一定不会错的!
    事情也果然如同许辰所预料,新一期的报纸在几天之后,便发行出去,而这篇盖棺定论的文章,也一下进入到无数人的视野当中,这场激烈的争论,也瞬间就消失了声音。
    虽然许辰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选择直接划定路线,而不必大动周章的推动这场辩论。
    但不同的地方在于,经过这一次漫长的辩论之后,玄夏广大的学生和官员,都对玄夏的体制基础和经济路线产生了自己的思考,更在这次辩论的思想碰撞中了解吸收到各种不同的想法。
    在这样的辩论中,再由许辰盖棺定论取得的社会共识,显然要比单纯的灌输要坚定不知道多少倍。
    事实上,这一次辩论之后,商人群体从还没有引起注视的地步,一下就跃入到世人的视野之中,经过长久的争论,对这个群体的警惕思潮,也慢慢的有所出现。
    可以说,许辰达到了一切他想达到的目的,不可谓不成功。
    而目睹这整个过程的一些聪明人,自然而然能够在事后意会到许辰不同寻常的一些目的,更察觉到了许辰对商人群体那若有若无的警觉。
    一个十分明显的变化就是,在许辰盖棺定论的文章发布之后,荀谌和沮授两个人,对这些事情便是绝口不提了,乃至于以前偶尔还会和许辰聊聊的自家生意,现在也是完全遗忘了一般。
    而除了他们之外,民间之中却也有两人在目睹整个辩论过程之后,由此产生了看法。
    “兄长果然神机妙算,这事情还真如兄长所言,在辩论最为激烈的时候,他站出来结束了一切。”酒楼二楼的雅间之中,糜芳一边拿着报纸看着头版上许辰做出定论的文章,一边就啧啧称奇的夸赞起自家兄长的糜竺。
    他不得不服,当初才刚刚进入京城的时候,糜竺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现在两月过去,一切事情都得到了印证,糜竺的判断完全正确,这让糜芳不得不服气,这等精准的眼光,足够自己认真琢磨一辈子了。
    当然,惊叹归惊叹,这个事件最后的结果,对他们两兄弟未必算得多好的消息。
    最遗憾的事情,是许辰这个玄夏实质上的主宰者,最终还是选了一条对待商人不那么友好的路线,这难免让糜竺糜芳这两个巨商感到失望。
    “这么看来的话,玄夏对待商人虽然表面宽松,但骨子里其实还是不喜商人的,咱们若是留下来,这真的算是好事吗?”
    糜芳放下报纸,随后望向眼前正在平静喝酒的糜竺,忍不住担忧起来。
    两个多月时间的考察,他们已经把玄夏的摸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说这里确实让他们产生了“押注”的强烈冲动。
    可惜最后这一步,他们敏锐感觉到玄夏从上到下对商人隐隐的抗拒和警惕,这无疑是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糜竺把酒水一饮而尽,却没有太多表情,完全对这篇文章不为所动。
    糜芳不禁觉得疑惑:“难道兄长就不这么觉得吗,以玄夏对商人的这种态度,咱们若是投奔过来,将来很难说会是个什么模样啊。”
    糜竺放下酒盏,却是淡淡道:“我们有得选吗?”
    糜芳一下怔住,随后便苦笑起来:“仅我们所见的玄夏民心和富足程度,好像我们确实没得选了。”
    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理智告诉他的结果,他们越是对玄夏了解的多,就越是对南方州郡豪杰失去了信心,各路诸侯相比较玄夏,只能说是萤火对比皓月一样的差距。
    如果打都打不赢,那其余的什么都是空谈,现在看似有选择,实际没有选择,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玄夏已经正在走向胜利,那么考虑什么投奔玄夏那不确定的未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糜竺点了点头:“当然,不论如何这里依然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官员不找麻烦,统一的大市场,简洁明了的税制,这些都足够让我们投身其中了,看清局势主动投效,总归要好过到时候被俘虏”
    糜芳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回去之后,也就该筹划迁移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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