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军在南非接连受挫的时候,韦伯夜不能寐,唯恐东印度的叛乱蔓延到砂拉越。
    随着英军在战场上的形势好转,韦伯的底气越来越足,对东印度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不仅不限制武器流出,甚至借河道改道,侵占了一部分东印度的土地。
    砂拉越和东印度之前的边界,是以河流为分界线。
    加里曼丹河流众多,因为缺乏治理,河水上涨后经常改道,所以砂拉越和东印度之间的边界并不明确。
    3月底,山口洋地区普降暴雨,砂拉越趁暴雨,将边界向山口洋方向推进了大约1公里。
    以前砂拉越经常利用河流改道,侵占荷属东印度和沙巴的土地,屡屡得逞。
    东印度公司的反击来的迅疾而又猛烈,当晚又有砂拉越的哨所,遭到不明势力的袭击。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对方得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向古晋推进。
    古晋距离边界,只有区区50公里。
    关键砂拉越王国的兵力,都已经被抽调往南非,古晋实力空虚,缺乏自卫能力。
    韦伯又惊又怒,疯狂向伦敦和西摩尔求救,希望亚洲舰队能向古晋派出援兵。
    伦敦所有心思都在南非,根本顾不上砂拉越。
    西摩尔也顾不上,因为清帝国也出事了。
    1897年,清帝国冠县飞地梨园屯村民与教堂因土地侵占引发冲突,威县梅花拳师赵三多应村民邀请,前往援助。
    后赵三多将梅花拳改名为义和拳。
    义和拳在清帝国的发展速度很快,短短两年之内,义和拳在清帝国北方遍地开花,不仅人数发展到上百万人,而且获得清帝国官方的支持。
    去年义和拳接受清帝国的招安,改组为义和团,正式将口号从“反清复明”,改为“扶清灭洋”。
    在获得清帝国官方支持后,清帝国各地针对教堂和传教士的袭击频发,清帝国和各国的关系迅速恶化。
    砂拉越向亚洲舰队求救的时候,西摩尔正和各国海军将领在一起开会,讨论组建联军武力干涉清帝国的可能,更顾不上砂拉越。
    就算顾得上,援军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古晋。
    韦伯尚未等来亚洲舰队的回复,古晋就遭到攻击。
    加里曼丹土著部落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他们武器落后,组织混乱,缺乏训练和统一的制式装备,基本不具备攻坚能力。
    攻击古晋的部队明显不是土著部落,他们虽然服装并不统一,武器却是清一色的英军制式马蒂尼·亨利步枪,而且还拥有火炮。
    韦伯并没有放弃,将古晋警察组织起来构筑防线,由前英国陆军退役中校爱德华率领,试图保卫古晋。
    爱德华却在炮弹爆炸之后骑上马就跑,只丢下一句话。
    “快走吧,古晋已经完了——”
    指望警察镇压平民还行。
    对抗拥有火炮的军队就是做梦。
    指挥官临阵脱逃,匆忙组织起来的警察一哄而散,韦伯登上一艘商船逃离古晋,布鲁克王朝对砂拉越58年的统治一朝坍塌。
    叛军——
    姑且将攻击古晋的部队称为叛军吧,因为到目前为止,韦伯也没有搞清楚和叛军有关的任何身份信息。
    也不能说没有。
    这段时间通过砂拉越流入东印度的马蒂尼·亨利步枪,足足有上万支之多。
    从这个角度上分析,攻击古晋的叛军,没准就是砂拉越一手扶植起来的。
    不过这也很难说,因为全世界又不止英军装备了马蒂尼·亨利步枪,西班牙、加拿大等各国都有装备。
    联系到美军不久前刚从马尼拉缴获了上万支马蒂尼·亨利步枪,所以这支叛军也有可能是美国人扶植的。
    当然更可能的还是东印度公司。
    不过鉴于东印度公司并不承认,韦伯也无可奈何,只能上报伦敦,请伦敦主持公道。
    伦敦还没有针对古晋遇袭一事进行调查,乔治率先发难。
    “如果你们继续放任砂拉越叛军对尤里耶夫大公私人领地的侵扰,尤里耶夫大公可以帮助你们恢复砂拉越的秩序。”
    姜国贤来到狮城,当面向韦伯发出最后通牒。
    “你胡说,是东印度叛军主动攻击砂拉越,砂拉越根本就没有叛乱——”
    韦伯双目赤红,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既然没有叛乱,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在你们所谓的首都?”
    姜国贤不急不躁,有没有叛乱,不是你说了算。
    “别得意太久,我们会收复古晋的——”
    韦伯咬牙切齿,他现在非常确定,攻击古晋的叛军就是来自东印度。
    问题是没有证据。
    这种事儿其实也不需要证据。
    大英帝国如日中天的时候,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现在大英帝国也是遍地狼烟,为征服布尔人,英国已经投入超过30万人,来自全球殖民地的援军还在源源不断抵达开普,真顾不上砂拉越。
    英国人现在也已经意识到,他们是被全世界架在火上烤。
    布尔战争爆发前,列强都呼吁英国和德兰士瓦保持理智,不要轻易发动战争。
    同时列强还都加大了对德兰士瓦的援助,明摆着是要通过德兰士瓦,给大英帝国放血。
    英国也不想打,可德兰士瓦居然向英国发出最后通牒,英国是赶鸭子上架,不打不行。
    既然选择战争,那就要以万钧雷霆之力,将布尔人彻底征服,证明大英帝国还是那个所向无敌的日不落。
    好在英军已经占领布隆方丹,只剩下德兰士瓦共和国独力难支,乐观点看,估计战争会在三个月内结束,到时候英军就可以回过头来收拾砂拉越的烂摊子。
    乔治只能说,英军想在三个月内结束布尔战争,同样是做梦。
    “多久,八年?还是十年?”
    姜国贤步步紧逼。
    “最多的三个月——不,六个月——”
    韦伯信心十足。
    英国远征军如果在三个月内击败布尔人,那么古晋的混乱肯定可以在半年内结束。
    “很好,如果六个月内,砂拉越的秩序还不能恢复,那么东印度绝不会置身事外。”
    姜国贤不急,半年而已,弹指即过。
    乔治更不急,圣彼得堡已经开始向达里尼增兵,摆明了不让阿穆尔军区掺和联军向清帝国的进攻。
    5月28日,英国公使窦纳乐有感清帝国首都情况恶化,使馆区潜在的威胁越来越大,要求泊在大沽附近的17艘联军舰队增援。
    31号,由337名各国水手及陆战队员组成的援军乘火车于当晚抵京。
    俄罗斯也是联军一部分,不过圣彼得堡没有调动阿穆尔军区,而是动用太平洋舰队的水兵。
    米哈伊尔和叶罗欣很不满,希望乔治为阿穆尔军区尽可能争取参战机会。
    乔治已经得到尼古拉密令,一旦战争爆发,阿穆尔军区就将出动军队入侵清帝国。
    理由是现成的。
    义和团运动遍地开花,中东铁路沿线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
    今年3月,绥芬河附近一段铁路被义和团拆毁。
    随后达里尼至高丽之间的电线杆遭破坏,电报一度中断。
    乔治没有派人修复线路,干脆全部换成无线电报,趁机完成设备升级。
    阿穆尔军区只是尼古拉计划的一部分,整个四月,有超过12万俄军抵达阿穆尔,圣彼得堡陆军部计划通过战争,彻底打通达里尼和阿穆尔之间的陆地交通。
    换句话说就是,俄罗斯帝国将侵占整个清帝国东北部。
    这个计划别管能否成功,一旦俄罗斯帝国入侵清帝国,那么俄罗斯帝国和清帝国之间的防御同盟必将直接解体,俄罗斯帝国通过三国干涉还辽积累的好感和信任,也将彻底耗尽。
    和清帝国相比,乔治更担心俄罗斯帝国的入侵,会引发其他国家的集体反对,到时候俄罗斯帝国就将和现在的英国一样,彻底坐蜡。
    俄罗斯帝国强租达里尼,本来就遭到英国和日本的强烈反对。
    如果俄罗斯帝国继续扩大地盘,那么会引发所有国家的警惕。
    清帝国是全世界最后一块尚未瓜分的肥肉,所有国家都虎视眈眈,任何针对清帝国的动作,都会遭到其他国家的警惕。
    这也是各国组建联军的原因。
    利益均沾。
    和联军相比,乔治更关心西伯利亚大铁路。
    去年冬天,乔治将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工人送到东印度,参与东印度的建设。
    今年开春后,阿穆尔继续从高丽雇佣工人,重组西伯利亚大铁路工程部。
    新工人肯定不如老工人熟练,所以西伯利亚大铁路和中东铁路的施工就受到一些影响。
    四月份开始,圣彼得堡就有传言,说乔治为了自己的私人领地,影响了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施工。
    乔治就很无奈了。
    西伯利亚大铁路当初开工的时候,阿穆尔这边负责贝加尔湖以东部分,圣彼得堡负责贝加尔湖以西。
    现在贝加尔湖以东部分已经高标准高质量全部完成,阿穆尔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所以拖后腿的是圣彼得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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