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拯救大兵蔡邕
    马日磾绷着的脸稍微松了几分,但还是强行把钱塞到牢头手里:“这钱,是给伯喈买酒的,好酒好肉招呼着,我不希望他出事,你明白否?”
    好歹是儒门名士,炼神修为高深莫测,目光凝视之下,巨大的精神威压压时压在了牢头身上。
    他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虾米,自然是上官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于马日磾的要求,只能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
    牢门开启,牢头当即带着狱卒离开。
    马日磾没好气地坐到蔡邕面前,抱怨道:“伯喈啊伯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管好伱的这张嘴吗?”
    蔡邕无奈,苦笑着回了句:“当时几杯水酒下肚,有点上头了,王司空痛斥董卓无道,我就帮着说了几句公道话,没想到会被认为是董贼余党。”
    董卓生前,对蔡邕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不仅为他平反昔日罪名,还经常找他过来询问政策意见,对他信任有加,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而站在蔡邕的角度,他也觉得董卓虽说是暴虐了一些,但也算是一位有着雄心壮志的大豪杰,是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只是最后董卓无论如何与世家缓和关系,却还是被态度傲慢的世家给硬生生逼成了“暴虎”。
    蔡邕有感于此,忍不住为董卓说了几句好话,认为错也不全在董卓身上,却不想因此而触及了王允的逆鳞,引来这杀身之祸。
    王允作为新党领袖,对于诛杀董卓此事早有政治定性,而这也是新党得以上位的原因之一,蔡邕为董卓开脱,无疑是在抨击新党的政治基石。
    《论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
    新党的“正”从何来?
    董卓暴虐,欺凌天子,残害百姓,如此狂悖不仁的逆贼,将之诛杀便是“正”,新党亦是因此而得以名正言顺地掌握权力。
    可现在居然有人说董卓其实也没那么坏,那岂不是在说新党得位不正?
    别说王允这种执拗的暴脾气了,但凡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都不可能对这种关乎自身“权力来源合法性”的问题视若无睹。
    这都不是什么大不大度的问题,而是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马日磾也是相当无语。
    蔡邕这次的举动,相当于是在现任的顶头上司面前,说前任上司的好话,而且现任上司和前任上司互为仇寇。
    你这不是找死吗?
    活着不好吗?
    何必非得这样找罪受呢?
    蔡邕写得一手好书法,“飞白”之名天下谁人不知?
    可是下笔如有神,偏偏喜欢张嘴得罪人。
    当年就是因为嘴太臭,在洛阳上怼皇帝,下喷三公,搂草打兔子连十常侍也一块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好声好气地找蔡邕问政,他倒好,张嘴就是弹劾太尉张颢、光禄勋玮璋、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等人贪赃枉法,把身为皇帝的刘宏都气得够呛。
    为何?
    因为这些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全都是刘宏的亲信!
    你在皇帝身边骂他的人不行,不就等于是骂皇帝不行吗?
    之后司隶校尉阳球网罗罪名,构陷蔡邕和他的叔父蔡质,两人立刻就被下狱,而且还要被处死。
    最后还是刘宏心软,没杀蔡邕,才让他逃过一劫。
    可就算这样,蔡邕也在洛阳待不下去了,得罪了那么多朝中权贵,只能带着家人远走吴会之地,往来依靠泰山羊氏,在吴地共待了十余年之久。
    当年就是因为乱说话,才遭了这等大罪。
    现在又口不择言,只能说完全没长记性啊!
    马日磾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但是蔡邕现在人都已经在牢里,而王允更是扬言要杀他以正视听,马日磾一番叱骂责备之后,还是担心蔡邕的安危:“唉,我尽量为你向王司空求情,只希望这次别出事才好。”
    第二天,马日磾便亲自拿着拜帖去司空府登门求见。
    马日磾见到了王允,一番苦劝,却依旧无果,改变不了王允的决定。
    毕竟蔡邕这次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王允要是这都能轻轻放下不予追究,以后新党还混个屁啊?
    不得三天两头被人闲言碎语,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欺上门来?
    新党本就地位不稳,若是再不团结内部,保持好斗的行事风格,怕是队伍都要散了。
    太傅袁隗,太尉黄琬,司徒杨彪,三人也都在此事上诡异地保持沉默。
    实际上他们巴不得王允把蔡邕杀了,任由事态恶化,然后让制造混乱和矛盾,让局势朝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要知道蔡邕的身份可不一般,这要是被新党给弄死了,王允可就要得罪朝野内外一大票人了。
    此举大利于旧党!
    以至于眼下居然只有马日磾在积极地为蔡邕奔走,他整个人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蔡琰,也在家中以泪洗面。
    袁莹和黄欣过来看她,两人见了蔡琰憔悴的模样,都是担心的不行:“昭姬姐姐,令尊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仅马日磾找了很多人帮忙说情,就连蔡琰,也在想尽办法营救父亲蔡邕。
    可惜往日里颇受欢迎的才女,此时仿佛变成了瘟神,一个个的,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之前一直苦苦追求蔡琰,甚至暗中准备上门求亲的河东卫氏,也彻底的偃旗息鼓了,直接断了往来,生怕得罪王允和整个新党。
    毕竟此时的河东郡太守,不是别人,正是王允的本家侄子王凌!
    惹恼了王允,河东卫氏能有好果子吃?
    原本对卫仲道就印象不怎么好的黄欣,此时更是不屑一顾:“那个卫仲道啊,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没事的时候天天往昭姬姐姐身边凑,现在遇到事儿,偏偏就没了踪影,哼!”
    袁莹想了想,双眼一亮,忽然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找元旭帮忙?”
    “对啊,元旭不是与昭姬姐姐你相交莫逆吗?他还是王司空的亲儿子,想必在家中应当能说得上话,你去求他,肯定比找别人管用!”
    正陷入绝望的蔡琰当即回过神来,眼眸里再次亮起了希望之光。
    …………
    “呼~”
    “喝~”
    西园校场内,王景正在与士卒一同训练,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甲士前来汇报:“祁侯,有人求见。”
    王景随手扔下原本提着的千斤石锁,呼出一口浊气,接过侍卫递来的毛巾抹了把脸上的热汗,方才神色淡然地问道:“来者何人啊?”
    “袁太傅的孙女袁莹,黄太尉的女儿黄欣,还有才女蔡琰。”
    王景闻言立刻神色一变,心中只觉得奇怪:“她们三个怎么找到西园来了?”
    若是来的只是袁莹和黄欣,王景根本懒得接待,可来的是蔡琰,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当即吩咐了一句:“带她们到偏厅等候,我先换一身衣衫。”
    “是,祁侯。”
    甲士趋步离开,王景侧过头朝身后问了句:“最近洛阳城中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史阿抱着悬翦剑从阴影中浮现,先是恭敬行礼,随后才肃声回答起来:“并无大事,倒是前些日子,中郎将蔡邕酒后失言,被王司空关押进了大牢,据闻已被定罪,不日就要被论罪处死。”
    王景听完事情始末,心中都感觉非常无语。
    没想到这一世董卓败亡得这么早,蔡邕还是那么作死。
    你说你一个儒门名士,不好好的做学问吹牛逼,瞎说什么大实话?
    还好死不死的帮董卓开脱,不知道这死胖子在洛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得罪了多少人吗?
    而王景也总算明白过来蔡琰为何来找自己了。
    头疼啊!
    这事情王景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王允做错了什么,以董卓干的那些事情,这死胖子被凌迟一百次都不够。
    更何况新党就是靠着取代董卓上位的,如果董卓不是坏人,那谁是坏人?
    总不是我王景成了坏人吧?
    这要是换成别人敢这么说,不用王允发火,王景自己就得先发飙,打上门去教对方做人。奈何蔡邕是蔡琰的亲生父亲,而且王景还偷学了人家的家传功法《凰羽仙音》,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总不能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吧?
    默默叹了口气,王景一路摇头叹息。
    偏厅里,蔡琰和两个小姐妹一起苦苦等候。
    只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的丝绸裙,纤细的柳腰上系了一条淡红色的绦带,勾勒出了婀娜的身材曲线,衣领上绣着的几朵梅,更是栩栩如生娇艳欲滴,仿佛有幽香阵阵,飘散而出。
    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风韵,美丽不可方物。
    可惜如此美娇娘,此刻却是愁容满面,坐立难安,一双柳眉微微蹙起,让藏不住的哀伤从明亮的眸子流淌而出。
    在三女望眼欲穿的等待下,洗漱一番的王景才终于龙行虎步,姗姗来迟。
    “见过祁侯。”
    袁莹、黄欣和蔡琰一同起身行礼,蔡琰脚步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王景看得出来,蔡琰这是已经急得失了方寸,便温言细语地安慰了她一句:“三位的来意,景已知晓。”
    “元旭,还请救救我父亲。”
    蔡琰神色忐忑不安,看向王景时,双眸中泪光隐隐,既有害怕,又期待事情能有转机,显然是在病急乱投医了。
    “放心好了,看着你我的交情上,令尊之事,我必会尽力周旋,昭姬你不用太过担心。”
    王景温和的笑容,让蔡琰心中一暖,连日来求告无门的她,见到了太多的冷眼旁观,也听到了太多的冷嘲热讽。
    而王景此时此刻的微笑,却如同一道明媚的阳光,刺破她心中的阴霾和黑暗,于绝望之中,照亮起一片充满光明的净土。
    蔡琰眼角噙泪,坚强如她,内心的坚冰也仿佛要被这温暖的光芒所融化,变成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
    “元旭,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堂堂男子汉,难不成还会骗你吗?”
    “好,我相信你。”
    蔡琰嘴唇微抿,将心中沉甸甸的信任,尽皆托付在了王景身上,只求他快快救回自己的父亲。
    答应蔡琰之后,王景立刻动身,返回家中。
    此时的司空府,王允心情也不好,正在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自从将蔡邕下狱之后,每天上门说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搅得他心烦意乱,为之郁闷不已。
    在王允看来,董卓分明就是一个暴虐无道的奸臣贼子,他废立皇帝,目无法纪,所做之事,无一不是在倾覆汉家天下,所作恶行,更是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这样的人哪怕是死了,也该被挫骨扬灰,踩上一万脚,才是正理。
    可现在倒好,居然还有人敢为他的所作所为开脱?
    此举无异于大逆不道,无法无天!
    王允性格执拗,品性刚直,显然是个眼珠子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不是没有心机和智谋,知道蔡邕这样的名士,杀了他只会搞臭自己的名声。
    可王允还是愤怒,明明错的的是蔡邕,为何天下人却偏偏都来怪罪于我?
    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难道董卓不该死吗?
    难道蔡邕不该杀吗?
    王允一口一杯地喝着闷酒,可酒入愁肠愁更愁,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喝越是烦闷。
    “父亲,二哥回来了。”
    三子王定先是高兴地跑来汇报,可随后看见父亲王允在这里借酒浇愁,心中顿时惆怅无比。
    再这么喝下去,父亲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万一喝出个好歹来,可怎生了得?
    而王允一听是王景回来了,心情立刻好转:“竟是元旭回来了,他肯定能够理解我,快去带他进来和我说说话。”
    很快,王景跟在王定后面,一路穿过前堂,直入后院,王定小声地叮嘱了一句:“二哥,你可得好好劝劝父亲,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喝酒,我怕他身体熬不住啊。”
    毕竟是父子关系,加上太原王氏现在还需要王允来扛起大旗,政治上不能少了这根定海神针,因此王景还是很关心王允的身体健康的,他不希望王允出事。
    新党眼下唯一有资历,够分量的文官大佬,也就王允了。
    他要是死了,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相当棘手。
    “元旭,你来了?”
    王允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一张老脸红得跟个火龙果似的,还想叫上王景一起喝:“来,赔为父喝上几盅。”
    然而王景直接走过去,夺下了王允手里的酒樽和酒壶,好言劝说道:“父亲,大白天的就喝酒,对身体不好。”
    说完还直接吩咐下人撤走了桌子上的酒,统统换上甘蔗汁。
    “父亲,饮些柘浆,此物可以解酒。”
    王景亲自为王允沏满,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王允虽不情愿,可是面对眼前这位表面温和,骨子里却霸道强势的次子,他那点牛脾气,根本屁用没有,只能闷头将杯中的柘浆一饮而尽。
    酒能醉人,果汁可以醒脑,几杯柘浆下肚,王允脑子清醒不少,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王景:“你整天不回家,今天突然回来,想必是有话想和我说吧?”
    终究是聪明人,王景知道在王允面前,耍心机没有任何用处,毕竟王允只是性格耿直,却不代表他是傻子。
    所以王景选择了开门见山,道明来意:“今日前来,别无他求,只希望父亲能饶蔡伯喈一命。”
    “哼!”
    王允本就在气头上,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手掌猛然将身前的茶几拍得粉碎,随后更是吹胡子瞪眼:“怎么,难道连元旭你也觉得为父做错了是吗?”
    所谓政客,就是学会了如何与这个污秽的世界妥协,接受人性的不完美。
    但王允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是黑白分明的。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没有所谓的灰色。
    为了诛杀董卓,他或许可以虚与委蛇,曲身事贼。
    可一旦事成,他就会再次变回那个刚正不阿的王子师。
    所以汉末历史上,他在用连环计玩死董卓之后,可谓昏招迭出,最终断送了大好局面和自己一家人的性命。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不肯向现实妥协,所以最终迎来了毁灭。
    千载史书,商君车裂,晁错腰斩,多少忠良之臣难得善终?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残酷,没有足够的力量,你要么选择和光同尘,要么就只能背负骂名去死。
    王允显然是后者,他曾经委曲求全过,如今身居高位,掌握权力,所以不需要再隐忍。
    而好死不死的,刚好是蔡邕撞到他的枪口上,这才被拿来杀鸡儆猴。
    王景敢与天下的世家豪族为敌,要为百姓发声,显然也不是一个愿意和光同尘的人。
    因此王景完全能够理解王允的心情,因此无论帮亲还是帮理,他都得说一句公道话:“此事错不在父亲,而在蔡中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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