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楼定了定神,歇息半日,开始为打通内廷穴做准备。陷谷穴是真元留驻之处,积养真元的元池,故此他要做的准备,其实就是往陷谷穴元池中积蓄真元。
    在这一关上,刘小楼深知欲速不达的道理,没有盲目冲击内廷穴,而是将手上三块灵石蕴藏的灵力全部抽取出来,在体内转化为真元,积蓄在陷谷穴元池之中。
    三块灵石被抽取一空后,化为碎末灰屑,此刻的陷谷元池,犹如被水坝拦截的水库,水位越来越高,蓄势越来越强。
    直到“水坝”拦截不住的那一刻。
    刘小楼终于开闸放水,任强劲的真元冲向内廷,在内廷穴关处汹涌回荡、来回冲刷,然后一冲而过,涌向厉兑穴。
    内廷穴主理气止痛,解神志疾患,过了这一关,刘小楼脑间一震,只觉神志清明了许多,对周围的洞察力也高了三分。
    每一条经脉的最后一穴都是最难打通的,不仅关涉本穴,而是关乎状态,这种状态玄之又玄,无时如处戈壁荒漠,来时或如疾风骤雨、或如微风轻拂,又或是灵光乍现,又被修士们成为感悟。经历过锦屏山庄生死关头的刘小楼,已经抓到了这份感悟,最大的难关便算过去了,剩下的,就是以真元持续不停的冲刷。
    不知多少时日之后,当厉兑穴被灵力冲破的那一刻,足阳明经四十五穴全部打通,只觉整个人心定神宁,上下通畅,隐隐有飘飘欲飞之感。当然,所谓飘飘欲飞,纯粹是种错觉,远远达不到如此地步。但按照玄真经的说法,修行至此,至少不会为胃肠不适所累了。
    修行十年,至今日,刘小楼终于打通四经,迈入炼气三层。
    炼气三层,需要回过头来打通手三阴中的第二条经络——手厥阴经。
    手厥阴经每侧只有九穴,但每一穴都是大穴,分别是天池、天泉、曲泽、郗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中冲,所有九大穴位皆有元池,是十二经中少有的积养真元之经。要打通这条经络,所需灵力比之前任何一条经络都多。
    刘小楼调集已经打通的手太阴、手阳明、足太阴、足阳明四经各处灵池中积养的真元,试图冲击手厥阴经首穴天池,却发现难上加难。各处真元能做到在四条经络中游走无碍,便已是难能可贵,此所谓各有守土之责,无法代以他劳。
    可惜灵石已然用尽,只能再想办法了。
    若是出身名门大宗,无灵石之忧就好了,刘小楼怅然不已。
    将那株灵草取出,端详片刻,不得要领。他准备出关了,到外面找人看看,这究竟是什么灵草,能否直接服用,亦或换取灵石。
    洞中不知岁月,但刘小楼估摸着,既然所带的米饼早已吃完,大白叼来的肥鱼也吃了数十条,那怎么也得两个月了,那帮洞阳派的修士不至于在乌龙山搜寻这么久吧?
    他原路返回,自树洞中小心翼翼探出头来,顿感头皮发麻,伸手一掐,却是条刚刚掉落在额上的大蜈蚣。
    这条大蜈蚣一指多长,不停蠕动着,虽非灵物,硕大的口器却极为锋锐,堪比刀剑,正是乌龙山独有的地龙。
    刘小楼曾经吃过这种蜈蚣的苦头,哪怕他炼气二层的肌肤,也挡不住地龙一口,被咬之后立时就是一道血口。此刻掐住地龙,心中一动,任其在手背上咬了一下,却只咬出道白印子,心下大为满意。
    这是玄真功的显著效用,内外兼修,表里如一。
    打通经脉的同时,也在铸炼躯体。
    将那地龙弹飞出去,刘小楼自树洞中钻了出来,向着山下悄然而行。
    此刻天近午时,愈发闷热,想来应该已经入伏,只是尚不知是几伏。体内多了一条向外接纳清凉之意的经络,闷热之感着实降低了不少。
    而山路奔行之际,较之以往更加轻松,纵跃之间,每一步都比之前多出尺许。若是洞阳派那个姓韩的此时再来追拿自己,刘小楼有信心连背影都让他看不到。
    回山之前先下山,这是乌龙山散修的习惯。刘小楼到了山下村口,寻某婶子、某大侄儿聊了几句,又奔田伯家详细打听,原来自己这次闭关竟然过了两个多月!
    至于之前那些入山的修士,果然来自洞阳派,但他们似乎找错了对象,重点关注的是结义兄弟卫鸿卿。卫鸿卿可没有参加英雄大会,而且早就跑得不知所踪了,自然找寻不到。在乌龙山找了大半个月后,他们一无所得,早就离开了。
    于是刘小楼心中大定,安安心心返回乾竹岭。
    两月未归,篱笆墙依旧牢牢的树立在那里,没有损毁,因为每一根木桩都深深扎在地里,地基极为牢固,但杂草丛生,最高的已经爬到了顶部,和院中一样,再加上被大雨冲刷后有些残破的茅屋,显出几分荒芜破败。
    刘小楼去竹林中砍伐了一些长竹,截成一段段竹材,上房修葺茅屋。
    大白鹅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回来,仰头看着主人在梁上修屋。
    刘小楼呵斥:“别闲着啊,把杂草锄一下!”
    于是大白鹅低头,以扁喙啄草,动作很是不慢,不多时便清理出一片空地。
    这畜生,说它不是灵物吧,往往能听得懂人言,干得了人事;说它是灵物吧,偏偏又淬不得日精月华,吸纳不得灵力,哪怕偷吃了好东西也没用,变成粑粑又拉出来,也不见丝毫灵物该有的变化。
    就当它是个伴儿吧,这个三玄门,也就自己和它相依为命了。
    修葺屋舍的活计,也不知干过多少回,刘小楼和大白鹅都是熟手,到天黑前便打理完毕,吃了一锅大白鹅叼回来的河蟹,便在茅屋中安歇。
    转过天来,刘小楼去了一趟鬼梦崖,拨开爬满了洞壁的藤蔓,进石洞中驻足多时,终于还是黯然而出,卫鸿卿当真一去不复返了。
    老师仙去,又没有了这位挚友,刘小楼心中颇为怅惘,偌大的乌龙山似乎空荡荡的,当真寂寞得紧。
    不管怎么说,修行还要继续,刘小楼攥了攥拳头,迈步离开。
    转到鬼梦崖下,便是奔腾激荡的乌巢河,打河边草丛中拖出一张竹排,上面满是泥土,但扎得很是结实,并没有损坏。
    这是卫鸿卿扎的竹排,以前下山之时,卫鸿卿常常扎一张竹排顺水而下,自己也多次同行,享受竹排的便捷,卫鸿卿走了,当然是由自己这个结义兄弟继承竹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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