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国宴结束,各国使团陆续退场。
    埃及向来以美酒闻名,这一番不论抱着什么目的前来的使臣们都品尝到了极佳的美酒,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心满意足离开。
    等到人去楼空时,拉赫里斯仍旧坐在王座上,今日他喝了许多的酒,几乎来者不拒。
    即便如此,仍旧保持着清醒的模样,只面色微微发红,表示出他并不是毫无影响。
    “陛下,需要蜂蜜水吗?”瓦斯不无担忧地问询道。
    “不用。”拉赫里斯捏了捏眉心,“阿伊呢,已经歇下了吗?”
    阿伊有个习惯,喝了酒就犯困,所以不出意外,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是的,”瓦斯回答了拉赫里斯的问题,又压低了腰身小声说:“刚刚米莱的国师特意跟出去和阿伊大人说了几句话。”
    “米莱国师?”拉赫里斯蹙起眉,比起容貌精致,行事张扬的大王子,米莱国师看上去要低调许多,就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寻常侍卫,“他找阿伊做什么?”
    这两个人似乎是完全不搭边的关系。
    瓦斯:“离得太远了,没听清。”
    因为阿曼特站在很远的地方,他便也不好靠近。
    “暗卫呢?”拉赫里斯又问。
    暗卫中不乏有擅唇语的,哪怕距离较远,仍旧能够通过唇语破译,在情报网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瓦斯面有羞愧:“米莱国师正好背对暗卫,阿伊大人……”
    他顿了顿,拉赫里斯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罢了,阿伊向来谨慎。”
    暗卫是他和阿伊训练出来的,暗卫有什么样的能力,什么时间在什么哨点,阿伊自是最清楚不过。
    除非是阿伊愿意,不然暗卫侦查的能力很难在他身上实施。
    瓦斯想到什么,又连忙说道:“不过两个人分开后,阿伊交代了阿曼特去调查米莱王室。”
    “米莱王室……”拉赫里斯若有所思,半晌,说:“你让鹰卫也去调查一下。”
    阿伊从来不拘着拉赫里斯和手下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而鹰卫就是拉赫里斯在十五岁时成立的第一支法老亲卫队。
    论武力每一个单拿出来都是个中好手,每个人都配备了一只鹰,是战斗伙伴也是互通情报的信使。
    “是。”瓦斯低声应道。
    如拉赫里斯所想,喝了酒的伯伊回到寝殿就睡下了,直到天边隐隐挂上了小月牙才从混沌中醒来。
    伯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额角还在因为喝酒而阵阵抽痛,他捂着额头,心想,幸好拉赫里斯这小子一辈子只成年一次。
    头疾犯了的滋味可不好受,伯伊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疼痛蔓延扩张,放肆地侵占整个大脑。
    “大人,可是头疾犯了?”巴尔一进来就看到伯伊坐在床榻上,正用手抵着额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巴尔被吓了一跳,紧张地凑上来查看。
    “没事。”伯伊轻呼出一口气,“老毛病了不用这么一惊一乍。”
    “陛下让人给你熬了草药汤,”巴尔说,“正在火上煨着,一会儿我给您端过来。”
    至此,巴尔不得不佩服陛下的细心和对阿伊大人的了解,果然阿伊大人睡醒了便觉头痛。
    “嗯。”伯伊应了一声,知道拉赫里斯吩咐下来的事情,下面的人不敢反驳,虽然伯伊觉得没有必要吃药。
    巴尔立刻欢喜地站起身,出去取草药汤。
    阿曼特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出门的巴尔,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巴尔看了眼屋里,低声说:“大人似是头疾犯了。”
    阿曼特皱眉,安抚地对他说:“我去看看,若是陛下那边的人来问,你就说大人还在休息。”
    “好的。”巴尔应下。
    目送人离开,阿曼特这才走进寝殿,伯伊身上搭着毯子,从旁边柜子上的密信堆里抽出一封来看。
    如今的通信没那么方便,信件送出来,也许探查到其他事情,紧跟着又是一封,有时候一天的密信就能有十几封。
    这样的消息获取实在是繁琐,但也很难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大人,”阿曼特走近,看了眼伯伊手上的密信,顿了下说:“这是已经查阅过的,都是一些您没必要浪费时间看的。”
    他们有专门的情报站,会将冗余重复无效的信息筛除,剩下的送进王宫,然后又阿曼特和巴尔进行二道筛选。
    不过即便是筛选,他们仍旧会把筛过的信件一同放在阿伊大人的桌案上,方便对方抽查。
    而伯伊此时手上的密信是一封还没有送到殿前的弹劾公文。
    “最近弹劾的公文好像又多了。”伯伊回想了下,一个月下来,光是弹劾他的公文便有上百封,在这件事情上,这些朝臣跟团建一样有组织有纪律。
    阿曼特动了动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大人,陛下这般行事是不是有些太过于……”
    他想了许久,才憋出一个词来,“忘恩负义。”
    他们的情报网覆盖面积巨大,甚至比法老所掌握的还要大,陛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他们早就在其他朝臣那里抓到了许多的细枝末节。
    “您的位置本就是风口浪尖,陛下的做法未免叫人寒心。”阿曼特见证了伯伊是如何为法老夺权,坐稳位置,到如今朝中再无其他制衡的势力。
    这其中阿伊大人看似游刃有余,实则惊心动魄,哪怕一个失误就可能丧命。
    即便如此,陛下却总是挑拨阿伊大人与其他中立朝臣的关系,暗地里给大人树敌。
    很难不叫人怀疑,陛下是想要过河拆桥。
    “自古帝王多疑,”伯伊笑了下,将手中的密信随手放到一边,“我们是合作关系,谈何忘恩负义。”
    他是为了走到权力的巅峰,故而选择了扶持小法老这条最快最简洁的道路,所以他对拉赫里斯没有恩。
    伯伊心中自有一杆秤,他很清楚自己放上去的筹码是什么,随着筹码越来越多,天秤失衡是迟早的事情。
    感情和政治从来都是两码事,拉赫里斯是极其聪颖的,这样的人不会甘心永远屈于人下。
    哪怕拉赫里斯愿意,他下面的附庸者也不会同意。
    阿曼特明白,但并不妨碍他为自家大人打抱不平,就连看到陛下都觉得心气不顺。
    考虑到伯伊头疾,他没有再多说,而是说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大人,王室那边的消息来了。”
    伯伊淡淡地嗯了一声。
    阿曼特从腰袋中取出收到的密信递过去,这件事伯伊交代调查的,所以他们没有拆开密信查看内容。
    伯伊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
    确实如米莱国师所说,米莱王后去世前有个五岁的儿子,因为年纪太小,还没有上王族族谱。
    米莱建立政权初期朝局混乱,王后虽然常常出现在人前,但大王子却鲜少露面,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
    密信后附着大王子的画像,是一位自称见过大王子的游商描述后由画师画出的。
    伯伊把画像认真看过,递给阿曼特问:“你看和我像吗?”
    阿曼特接过,看了眼,又看了眼伯伊,诚实地说:“不太看得出来。”
    画师的水平毋庸置疑,画像上的小男孩脸圆圆的,带着明显的婴儿肥,眼睛又圆又大,头上带着属于王子的小王冠,是一个冰雪可爱的人类幼崽。
    显然游商见到这位大王子的时候,大王子应该才两三岁,想要在成年人和小婴儿之间寻找相似点,实在是有些困难。
    唯一能称得上像的点,大概就是王子的皮肤和阿伊大人一样白皙。
    阿曼特虽然没有听到伯伊和米莱国师谈话的内容,但本身是个聪明的,他犹豫着问道:“米莱国师认为您是王室的人?”
    若是普通人还轮不到国师亲自来寻人,只能是王族才能发动这样的人物。
    “不好说,”伯伊轻笑一声:“也有可能是为了寻求庇护。”
    米莱这样一个建立政权还不到三十年的小国家,国土面积不大,人也不多,手中握着黄金矿脉,若不是刚好夹在埃及和赫梯之间,大概早就被灭了。
    埃及政权交替的同时,赫梯国内几个王子争夺储位正在内战,其中最为强势的王子凶猛好战,所有俘虏只杀不降,足可见那位王子若是得到王位,必然会发起针对米莱的战争。
    “那您要怎么处理?”阿曼特问。
    “没什么兴趣。”对方倒是表示说还有其他证据,但放着大国的摄政王不做,要去做弹丸小国的王族,伯伊想不到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况且他又不是阿伊本人,对认亲什么的更是不感兴趣。
    “那陛下那边……”
    巴尔端着端盘敲门示意,阿曼特回头看了眼,没有再继续自己的话题。
    伯伊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用告诉他,不是什么大事。”
    巴尔走过来,小心地将草药汤放到桌上:“温度正好,大人早些喝最好。”
    停顿了下,他又说:“瓦斯刚刚过来了一趟,询问大人的情况,我说大人还在睡,他便离开了。”
    伯伊嗯了声,白天国宴结束,晚上拉赫里斯还有家宴,所谓的家宴是与朝臣举杯畅饮。
    瓦斯大概就是来寻他去参加家宴的,但见人没醒便回去了。
    “我过去看看吧。”他起身去换衣服。走出换衣间,阿曼特走上前为他系上斗篷。
    一行人走出瓦吉特,候在前殿的人正在和旁边的随侍聊天,看到他们立刻走过来,恭敬地行礼:“阿伊大人,陛下说您若是不适可以不用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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