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伯伊睡醒已是天色大亮,拉赫里斯人不在内殿。
    因为安眠香的缘故,伯伊甚至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倒是对拉赫里斯那两句问话印象挺深刻。
    伯伊捏了捏手心,印象中这小子纯得很,上次自己帮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脸红得厉害,眼睛红红的差点哭了。
    没想到这次被绑回来这小子竟然玩得还挺花。
    拢了拢寝衣,伯伊刚刚坐起身,就感觉到脚腕有阻力,他掀开被子去看。
    “………”
    骨节分明的脚腕上拷着黄金打造的脚环,刚好圈住脚腕,不至于勒紧,但想要挣脱也是不可能的,脚环上的链子连接着内殿高大的雕花石柱。
    甚至绕了石柱好几圈,看得出来做这事儿的人是真的担心人跑了。
    “神经病啊……”伯伊直接气笑了。
    伯伊站起身往外走,在走到内殿门口的时候,链条拉成了直线,再难进寸步,伯伊肉眼测算了下,链子的活动范围很大,几乎整个内殿都可以走动。
    守在门口的瓦斯听到动静,立刻出声询问道:“伯伊大人醒了吗?”
    伯伊略微挑眉:“进来。”
    “诶诶。”瓦斯立刻麻溜地推开门,从门缝挤进来,“伯伊大人有什么吩咐?”
    “怎么换称呼了?”伯伊打量着瓦斯,瓦斯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心下叫苦,一个二个都是惹不起的活爹。
    他小心地把腰往下压了压回道:“陛下吩咐了,阿伊大人过去树敌颇多,身份多有不便,今后以伯伊之名称呼……大人。”
    其实陛下说的是称呼王后,但瓦斯瞅着那手指粗的链条,感觉他要是敢说王后,阿伊……不是,伯伊大人不得削他么。
    伯伊笑了下,又问:“拉赫里斯呢?”
    阿伊大人是个知晓分寸的,无论过去和陛下关系如何亲厚,提到陛下都是尊称,所以这拉赫里斯几个字一出来,瓦斯眼皮子就突突突地狂跳。
    “陛下去礼仪司了。”瓦斯每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生怕坏了陛下的事情,又不想得罪如今的伯伊。
    要知道伯伊大人以后可是要当王后的人,伯伊大人本就是极为厉害的人物,以后还能吹枕边风,这谁敢得罪的。
    “礼仪司……”伯伊咀嚼着这几个字,陡然一笑。这小子看来是铁了心要让他做这个王后了。
    瓦斯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心想,大神打架,可莫要误伤他这小虾米啊。
    本来陛下大清早就去礼仪司着手礼服和花船事宜,对王后来说是极好的事情,说明陛下对这段婚姻十分上心,说出来都是讨喜能得赏的。
    但是……
    瓦斯又偷摸着瞅了眼伯伊的脚踝,默默收回视线,算了,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让人搬个软榻进来,”站得累了,伯伊走到床边坐下,这内殿里除了床,就一把硬邦邦的椅子,坐的地方都没有,“森穆特呢?”
    瓦斯诶诶两声,听到后一个问题时愣了下:“森穆特是谁?”
    “就你们抓到的那个小孩儿,”伯伊挑唇一笑,不给瓦斯装傻的机会,“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瓦斯跟在拉赫里斯身边,说是拉赫里斯的影子都不为过,大小事宜都要经他的手,拉赫里斯当时能追上来,必然是森穆特被抓了。
    瓦斯低着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立刻嘿嘿笑道:“那个小孩儿啊,我有印象,小孩儿精明得很,原来是伯伊大人手下的人,也难怪这么厉害。”
    伯伊笑睨着他:“我也不为难你,你就现在去问你家主子,能不能把森穆特放我身边来伺候,我用不习惯别人。”
    瓦斯诶诶应声,心想问陛下那就好办多了,就怕伯伊让他直接把人放了,这他哪里敢的啊。
    交代完事情,瓦斯也不多耽搁,忙不迭下去安排。
    临到午食时间,拉赫里斯就回来了。
    伯伊躺在瓦斯派人送进来的软榻上看书,靠着窗的位置,阳光正好,闻风节后算是埃及最适宜的天气了。
    拉赫里斯站在门口愣愣出神,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间,阿伊也总是喜欢在靠窗的软榻上看书,看累了就歪斜着眯上一会儿。
    直到视线触及到伯伊戴着脚环的脚踝,他才蓦地回过神来。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弯下腰去看伯伊手里的书。
    伯伊不搭理他,拉赫里斯坐到他对面,大手握住他的脚踝,即便黄金脚环做的宽松一些,但难免还是被磨到,冷白的皮肤透出些许红色。
    拉赫里斯用指腹细细摩挲着那片被磨红的地方,片刻,笑道:“生气了?”
    伯伊瞥他一眼,唇角微挑:“我把狗链子栓你身上试试?”
    被骂了拉赫里斯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地思考起来:“如果阿伊喜欢的话也是可以的。”
    伯伊:“………”
    “把阿伊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拉赫里斯握住他的脚腕,细细的一截,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人捏坏了,“但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
    即便是他想,但作为法老,他有许多不得不处理的政务,朝臣觐见,有托德和图赫在前,他哪里还放心把阿伊交给别人。
    伯伊轻嗤,懒散地翻过一页纸张。
    “瓦斯说你想森穆特跟着你?”拉赫里斯又问。
    伯伊嗯了一声:“其他人我用不习惯,或者你去把阿曼特找回来也行。”
    拉赫里斯脸一黑,绕开阿曼特,继续聊这个叫森穆特的小孩儿:“怎么想到带个小孩儿在身边?”
    阿伊向来喜欢高效率做事,小孩儿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不像是阿伊会做出的选择。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小孩儿确实是不靠谱。
    伯伊在选择森穆特跟在自己身边时便考虑到了这些,但对他来说,那个阶段他需要的是一个单纯,没那么多心思的人。
    总归他也不需要对方帮他做什么粗重的活计,一个八九岁,有自理能力的孩子正好。
    伯伊勾起唇角,似是无意地说:“我就喜欢心思纯粹的小孩儿。”
    拉赫里斯沉默了下,低声笑道:“可我也是心思纯粹地喜欢阿伊啊。”
    伯伊:“………”
    午食后,一个暗卫送来一封密信,拉赫里斯看过后,面色一沉,他探过上半身,在伯伊的额头上亲了下:“我有事离开一下。”
    伯伊猝不及防被他亲到,难得怔愣了下,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旁边的瓦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盲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等伯伊午休起来,森穆特就被瓦斯送到了太阳神殿。
    小孩儿衣着整齐,没瘦也没有伤痕,只是这些天估计是被吓得够呛,小脸煞白,看到伯伊眼眶倏地就红了。
    “伯伊船长。”森穆特委屈地抓着衣服,自知做错了事情,不敢走上前,“你是来赎我的吗?”
    伯伊无声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过去,脚链拖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森穆特这才注意到伯伊脚踝上的脚链,一直憋着不敢掉出来的眼泪刷拉就掉下来了。
    “船长……你,他们怎么可,可以扣,扣着你!”森穆特哇呜一声,急得嚎啕大哭,“明明是我犯的错,他们怎么,怎么可以扣着你!”
    小孩儿的声音还没有经过变声期,平时是清脆好听的,但哭起来就分外尖利。
    伯伊被他哭得脑仁疼,走到他面前,伸手用巾子堵住他的嘴,森穆特呜呜两声,立刻把哭声给憋了回去,但眼泪还是哗啦啦地流。
    “不关你的事情。”
    见森穆特没有要嚎的意思,伯伊松了口气放开手,森穆特抽抽噎噎地:“我就,就是摔了一个杯子,这些贵族好小气,我,我又不是不赔,我有,有钱。”
    给伯伊做随侍待遇是很不错的,别看森穆特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存款可不比船上的水手少,不过他知道小孩儿护不住前,所以平日都放伯伊这里存着。
    伯伊差点被他的话逗笑,敢情这小孩儿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拉赫里斯那小子也是恶劣,竟然让小孩儿以为是因为自己摔了杯子。
    谁家贵族会为了一个杯子把一个小孩儿从亚历山大抓到底比斯来。
    “他们问了你什么?”伯伊问。
    森穆特瘪着嘴,委委屈屈地背着手:“他们问我我家大人是谁,是不是伯伊船长,然后问了些船上的事情和船长的事情。”
    说着他着急地解释道:“不能说的我一句没说。”
    在他看来会对船长感兴趣的人,无非就是冲着水炮来的,他们船上的人没少遇到这种人。
    伯伊心想,这伙人感兴趣的还真不是水炮。
    “船长,你把我的钱都给他们,那么多肯定够赔了吧。”森穆特对钱没什么概念,但船上不少水手都喜欢叫他小贵族,想来是有些钱的。
    “让他们放我们走。”森穆特被关了一个月,全程几乎都是关在马车上,即便是解决生理需求,也是蒙着眼睛下的马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亚历山大了。
    “要是……”他纠结了下,咬咬牙:“要是还不够,船长你就别管我了。”
    伯伊抿着唇,压住上扬的唇角,说:“那杯子特别值钱,咱们加一块儿都赔不起,所以我也走不了了。”
    森穆特如遭雷击,哭得通红的眼睛跟兔子一样,半晌,他看看周围的建筑,他哪里见过这样的豪奢,再看看伯伊脚踝上的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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