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很快过去,罗斯的使者在正月赶到了京城。
    对方提出了一系列要求,除了在京城设立大使馆外,还要在各省设立领事馆,同时要求在京城传播东正教。
    理藩院这里提出要先确立国境,这一条谈不妥一切都不用提了,对方要求先设立大使馆,必须让他们传播东正教。
    两方各执己见,甚至可以把准噶尔贵族交出来,因为罗斯知道康熙很想把准噶尔部的贵族抓回来。然而理藩院坚持必须确立国境才能谈。
    来回拉扯了很长时间,罗斯的要求已经是在京城传播东正教了,他们觉得退步了那么多,理藩院还坚持就是不识好歹。九阿哥和十阿哥觉得没必要再谈下去,至于传教的事情想都不要想,只有中原这里是皇权凌驾于宗教之上,东正教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入乡随俗听从皇权的吩咐,到时候就是祸乱的根源。
    除了在最根本的问题上双方谈不妥之外,就是各国的传教士也在里面里挑外撅。这些人利用和京城权贵接触的机会,不停地散播斯拉夫人言而无信的品行,简直个个茹毛饮血,各种意义上的吃人不吐骨头。
    比起傲慢的使团,这些在京城很多年的传教士更明白朝廷里的权贵厌恶的是什么,这些权贵越是讨厌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在这种环境中,就是主张建交的九阿哥和十阿哥都觉得对方太傲慢了,最终双方什么都没谈下来。使团气急败坏威胁了一下九阿哥走的那条商路,九阿哥就不吃那硬的人,说了句:“南边不是有英吉利人吗?听说他们号称有一支无敌舰队,护送商船应该能做到的吧。”
    罗斯使团的人立即发现这愚昧的地方并非对欧洲的形势一无所知,和一直奉行离岸平衡的英国佬有联系,联想到英格兰人那到处搅屎的作风,极有可能联手坑人。瞬间客气了起来,还主动提出来愿意帮康熙带一封信给他们的皇帝。
    康熙懒得搭理,他觉得谁先写信就是谁先怂,这封信是不会写的,除非是对方先送信来,就轻描淡写地让对方把准噶尔部的王公送回草原,并且让鄂伦岱带着这些人去看看了火炮。
    鄂伦岱心想有好东西不能直接让他们看,就让人把几十年前铸造的神威无敌大将军拉了出来,这种是铜管炮,如今已经开始用合金炮管道了,这种炮开始慢慢淘汰。因为国内铜少,户部一直打这批老炮的主意,想融化了铸币,也幸亏是鄂伦岱不讲理,要不然早让四阿哥给弄走了。当年罗斯人在雅克萨吃了这种火炮的亏,使团看到了神威无敌大将军觉得是示威,气得青筋直冒要求立即离开。
    理藩院安排他们坐火车离开,一路上由理藩院护送出草原,坐火车的目的是想显摆一下。这也确实显摆到了,罗斯国内还没有火车。到了太原下车后,看着铁轨向着远处延伸,使团已经没了当初的傲慢。
    这时候第二条铁路开始铺设,从太原到西安,目的是辐射西南几省,只是眼下没通车,负责这段铁路施工的官员就是李卫。
    罗斯使团走了之后,九阿哥打算从天山附近前往中亚,他想重走一遍丝绸之路,预备着和罗斯翻脸后货物从中亚中转。
    康熙听了心有不忍,他跟九阿哥说:“朕一把年纪了,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朕不想朕弥留之际你不在。”
    这话说出来九阿哥当时就抱着康熙的腿号啕大哭起来。康熙就说:“你要是有想法,不妨让你的心腹去探路,朕不吝啬爵位金银,还能让他做张骞一样的人物青史留名,但是朕不想看着你去受罪,你要是想去,等朕驾崩了再去吧。”
    九阿哥还能说什么,哭完后出去安排心腹出去探路。
    康熙不让九阿哥出门也不打算让十阿哥和舒宜尔哈出去。舒宜尔哈很不安,她感觉自己只要一旦闲下来就有无数是非等着她。于是来找海棠商量,海棠想了想就说:“你也是有经验的人,不如替我坐镇进出口商行吧,这商行如今已经是庞然大物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拆分,做的生意太大了,进账也很多,总让我心里不踏实,担心他们垄断了一些行业。”
    舒宜尔哈想着进账多是多,也没多到哪儿去,等到看了账本瞬间惊呆了!
    西北的商路没法和这海运比啊!
    自从当年放开广州口岸之后,沿海百姓就积极出海,海上确实很挣钱,也让沿海富庶了起来。如今有三处地方的财主,以晋商为首挣的是草原和罗斯生意,其中茶叶和丝绸是拳头产品,北方的蒙古人对茶叶的渴望是无限的。
    再有就是江南富商,这些人主要是盐商,江南贩卖私盐特别猖獗。除了盐之外,还有其他行业也很兴盛,比如丝绸和瓷器。和晋商的装穷相比,江南就是温柔乡销金窟,要是不显摆就显不出阔气,连带着当地的普通百姓也讲究体面,哪怕是两顿没吃了也要体面地出门。
    沿海的富商又是另外一个画风,这地方都是从海上挣钱,风险高收益高,挣了钱也要回乡,宗族观念很浓厚,挣钱了也不藏着掖着也不显摆,而是回乡拉起一群人出去一起闯。
    无论这三处是什么样的画风,如今大量白银流入国内是真的。海棠有意调整一些方向,比如西方都是金本位,国内的国库必须储备黄金,将来世界金融体系发生变化也有转圜余地。同时也要攒出足够的钱给水军升级装备,她觉得眼下水军的规模还不够,这点人这点船只能守住家门口,没实力走到更远的地方。
    海棠和舒宜尔哈说了很多,最后去找康熙,就说让舒宜尔哈去进出口商行先去学习一阵子。
    康熙无可无不可,舒宜尔哈就每日去进出口商行坐班了。
    九阿哥一旦闲下来后就觉得没事儿可做,浑身刺挠。半个月没出门,再出门大家发现他似乎又胖了。
    这一天是二月初五,六阿哥过生日。九阿哥在一圈兄弟面前苦恼地说:“我也没多吃啊!”说完看看五阿哥,他给自己找理由:“八成我是喝水都胖的主儿,五哥也是这样,想来咱们兄弟生来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这话说完大家一起看十一阿哥,十一阿哥瘦得跟干柴棒一样。
    正当七阿哥调侃九阿哥:“九弟,要是按照你的说法,十一弟这边该怎么解释”。
    此时外面几个太监站在了门口,看着里面各位皇子在说笑就没有进来。
    九阿哥说:“那是十一还没到年纪,过几年他也是个胖子,是不是啊四哥?”
    四阿哥这几年肉眼可见的发福了,当初四阿哥也很瘦。
    四阿哥没说话,他生性严肃,也不想和弟弟说笑。
    九阿哥看他不说话,刚想说几句,就听见三阿哥说:“天天光吃不动就容易长胖。拿这个月来说,初五是六弟过寿,初十是八弟过寿,到了十九就轮到哥哥了,这样吃席吃下来,油水足怎么不胖?”
    其实二月十四是大阿哥的生日,要是大阿哥没被圈禁,十四那天也要吃一回寿宴的,大家都没提这茬。
    八阿哥把话题接了过去:“过几日我过寿,准备了些饭菜,兄弟们要早点来啊!”
    大家都在微笑,年纪小的几个皇子都说好,年纪大的呵呵笑起来。八阿哥过寿京城里面跟过年一样,连着摆流水席,上门贺寿的人太多了,这些兄弟们都不想多待。
    此时十四打了一个哈欠,对八阿哥的话不在意,经过前两年的勾兑后,现在十四和八阿哥的关系让人看不懂,属于摆在明面上的不和睦又都在依靠对方。十四阿哥看着门口几个太监聚着往里面看,就问“你们在门口堵着干吗?”
    门口的几个太监进来,这是各家的太监。三阿哥家的太监先说话:“爷,二公主的婆婆,巴林部的老福晋去了。”
    巴林部的老福晋是十阿哥的亲姨妈,他一听立即站起来,跟六阿哥说:“六哥,今儿六哥过寿是个好日子,没想到被这事儿冲了,老福晋是弟弟的姨妈,弟弟必是要去看看的,得罪了,回头再来跟六哥赔罪。”
    六阿哥就说:“没事儿,尽管去,这才是大事儿呢,哥哥这里你不必放在心上。”
    三阿哥也站了起来:“六弟,哥哥也去看看。”他这是替二公主先把场面给兜起来,六阿哥点点头,亲自把他们送出去。
    四阿哥的脸立即拉了下来,他觉得这简直是在触六弟的霉头!虽然没说话,但是他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六阿哥出去送人,十三阿哥看他不高兴就赶紧把刚才的话题捡起来带着大家一起说笑,十四也帮着说话,六阿哥回来的时候场面其乐融融。
    十阿哥的姨妈不仅是二公主的婆婆,还是巴林公主的儿媳妇,他们这些皇子的亲戚。康熙就让在京的皇子皇女们去祭祀。
    因为这位老福晋和儿媳妇一向不和睦,就住在巴林公主在京城的公主府里,这次的葬礼也是在京城举办的。
    因此几日后忙完的海棠带着秀楠去祭祀,正好在公主府前面碰上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双方一起进了公主府。
    现任巴林郡王呜而衮出来迎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和他说完后,海棠就上前说:“表哥,节哀。”
    呜而衮点点头,请他们往灵堂那边去,边走边说:“额娘年纪不小了,到这份上也是长寿了。只是没赶上见我额娘一面,我这心里十分难受。”
    四阿哥就问葬礼的安排,呜而衮说:“在京城这边和亲友们告别后,我打算把我额娘火葬了带着骨灰回巴林部。”
    大家在灵堂前上香后呜而衮又陪着他们到后院去,呜而衮带着人进到后院跟里面高声说:“公主,四爷九格格和十三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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