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夜,披着黑色的雨衣行走于?街道上的高大身影并不?会太引人注目。
    只不?过这道黑色的身影走得有些歪歪扭扭,似乎随时?会散架。
    它是被异常管理局命名为[食人者]的异种?。
    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者”,体?态又近似人形,但它却?并非是由人类转化而来,而是先天的深层生物。
    它的主食是各种?各样的“情绪”,而在表层世界,能源源不?断提供给它食物的就是人类。因此当它能展开自?己的场域后,便开始豢养人类。
    它将人类吞入它的场域,而落入其中恐惧、焦虑的人类将为它提供源源不?断的食物。
    直到它被瀚都市异常管理局捕获。
    一向豢养人类、如同人类豢养猪羊的食人者被圈养于?管理局内,每日经历各种?能量抽取、净化试验。日复一日的痛苦令它无比厌恶人类,尤其是那些盗取了深层生物力量、反而来伤害深层生物的“觉醒者”。
    直到一年前,一个觉醒者人类找上了它。它们做了一笔交易:那个人类帮他逃离,而它则帮他把吴青市的管理局局长吞噬,让他得以获得管理局局长的权柄。
    一场混战爆发,那个人类倒是如愿以偿,而它虽然的确离开了瀚都市异常管理局的桎梏,却?被设计赶来支援的吴青市局长通过“嵌合后自?爆”的决绝方?式把肢体?分割得四?散而开、以散落的方?式落在表层世界的各个角落,害得它连自?己的场域都无法进入,只能在表层世界苟延残喘,到处寻找自?己的残肢、拼凑自?己的身躯。
    而另一位局长,也就是瀚都市当时?的局长江白月,她借着吴青市局长自?爆的契机,将自?己的人类意识混入了它的场域内,这一年来一直在尝试从?内攻破它的场域、以此让它彻底消弭。直到前两周她在表层世界的躯体?彻底力量失衡死?亡,这才消停下?来。
    如今它就剩下?一些残余在瀚都市内的残肢尚未收回,可顺着气息寻来时?,它的那些残肢却?完全消失了。
    准是又被哪个觉醒者人类拿去“提纯”了!
    而这里?是瀚都市,被拿走的归宿估计就在瀚都市异常管理局。……虽然它迟早有一天要把这破地方?彻底摧毁,但现在它的身体?还是残缺的状态,掂量再?三也不?敢前往。
    好在,那些肢体?的残余气息还很足,明显是近几日才消失的。所以它准备“守株待兔”,等待那些觉醒者去而复返清理现场,逐个击破后将它们吞入腹中,通过物理层面的“进食”与内在的吞噬转化来短暂提升能力。
    然而食人者并没有蹲守到来自?管理局的觉醒者干事?。
    正当它打算放弃、准备离开瀚都市,前往管理局配置简陋的小型城市时?,一个红色的身影进入了它的视线。
    她身上并没有传来觉醒者的气息,但又不?像普通人一样通透,而像是蒙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真相。而随着这层“纱”的浮动,她周身萦绕着的繁复而诱人的诡秘气息流淌而出。
    这是比觉醒者更加香甜的美食。
    那份诡秘的气息就像食物上撒了神秘单恰到好处的调味料,在这潮湿的雨夜空气中、芬香的因子?随着水分子?无孔不?入,让它无法自?控。
    回过神时?,它已经跟了几百米。
    ……想吃掉她。
    内心强烈的欲望驱使着它一步步向前,尽管内心深处慢慢浮现危险的预兆,它仍旧无法克制住这不?断攀升的食欲。
    一步一步地接近她,那诱人的“香味”也越发浓郁,它已不?存在任何能权衡“危险预兆”的理智。
    不?过它尚且还有一丝一毫的理智,但却?并不?是劝自?己离开,而是在想:不?能在外面吃,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她受伤后会流血,那些血会融入雨水中再?也捞不?起来。
    她的每一块肉、每一滴血都不?能浪费。
    更何况这里?是居民区,如果她在大街上尖叫哀嚎,难免会引来一些人的关注。事?实上,它能以残缺之?躯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它擅长低调忍耐。
    直到看到那红色的身影收了伞,抖落雨滴后拐入了单元楼内,姿态全无防备,食人者不?禁咧开一个满意的笑,鲜红的内里?被黑色的肌肤衬托,显得血腥恐怖。
    紧随其后,顺着湿哒哒的脚印一路向前。迷醉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它看着眼前那扇门,莫名想到了人类的烤箱:它现在就要打开烤箱、从?其中端出那盘被烘培得恰到好处的点心。
    人类口中的“期冀”与“幸福”果然有趣。
    手指变得纤细如铁丝,轻巧地探入锁芯,轻微的锁芯勾连摩擦声传来,一声“咔哒”过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犹如烤箱门打开的那一瞬,香气扑面而来,几乎令它迷醉。
    它得手了。
    人类总认为家里?就是最安全的,一道门就可以阻拦一切危险,而这道门不?过是一道心理安慰罢了,当死?神找上门时?,这扇门就像礼物盒的缎带、注定被轻而易举地解开。
    食人者顺着门缝向内看去,没开灯的客厅空无一人。
    而另一侧、疑似是餐厅的方?向亮着醒目的灯,灯光投射在地上,而不?甚清晰的影子?则在地面上来来往往,似乎在忙碌地准备自己的夜宵。
    食人者稍微拉开了些门,让自?己无法变形的骨骼可以通过。
    迈入门厅的瞬间,背后的门忽然“哐”地一声关上了,隐约间还发出了一声“咔哒”。它猛地一惊,转头看去,只见身后的门已经被关紧了。雨天风大,倒是正常,只是……
    它的目光落在已经横过来的反锁扣上。
    食人者在人类世界潜伏了很久,很多基础常识它还是知道的,这个锁扣很像是被反锁的姿态。
    不?过很快它就意识到这并不?是重点。
    锁的种?类千奇百怪的,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它没必要纠结这个不?现实的问题。现在更重要的是那红裙少女有没有被惊动。
    连忙扭回头部看向地上的影子?。
    果然,那红裙少女的身影顿住了,她似乎在聆听,但万籁俱静,仅有雨滴拍打玻璃窗的声音。
    “咦?”她发出了轻轻的疑惑声,但仅仅只发出了这一声,随后便落座回餐桌前,完全没有前来查看的意思,极其缺乏安全意识。
    但食人者不?得不?说,不?来查看对她来说或许反倒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这能让她的生命延长个十几、二十秒。
    它躯体
    ?蓄势,快速而坚定地移动到客厅与餐厅交接的位置,朝着少女咧开了一个笑容,随后便准备探出手向她的心脏攻去。
    然而它的笑容在下?一秒僵住了,连探出的、做出抓取状的手也有些迟疑。
    什么情况?
    它的脑子?里?冒出这样的问句。
    只见那少女盯着它看,脸上全无恐惧惊悚之?意,反而笑盈盈的,她端坐在餐桌前,姿态也未见强撑或戒备,甚至肌肉都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而真正让食人者迟疑的并不?是她毫不?反抗的姿态,而是她面前的餐盘。
    明明是精致的铁质餐盘,却?在降温的雨夜不?断向上翻腾着热气,而那灼热的餐盘上正放置着一颗眼珠和一根食指。
    它们还具有生命力,在那滚烫的餐盘上扭曲、翻滚、弹跳着,可却?完全无法脱离地狱般的餐盘,反倒发出煎烤的“滋滋”声。
    食人者感应到了。
    感应到那是属于?它的眼珠和食指,正是它散落在瀚都市内的剩余残骸之?二!
    而紧接着感应到的便是“幻肢”的剧烈灼痛。它探出准备攻击的手的确是残缺的手,而缺失的那根食指仿佛正被煎烤,它收回手却?仍无法摆脱那份直击灵魂的烧灼感。
    它又伸手去扣那疼痛无比的眼睛,可手指扣向左眼时?,却?只扣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眼眶。
    是她偷走了它的身体?!
    愤怒的情绪取代了想要进食的欲望,它浑身蓄力、猛地向前一冲,却?克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它捂着自?己的眼眶,过激的疼痛如电钻钻髓。
    这是它被嵌合分解时?都未体?验到的痛苦。
    它死?死?捂着空荡荡的眼眶,另一只眼目眦欲裂地盯着眼前的红裙少女。
    此时?,她手持金属餐刀轻轻压在那不?断弹跳的眼珠上,眼珠被压得变形,又被牢牢困在那餐盘之?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滋——”声。
    食人者的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低吼,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眼前的少女恐惧。
    尽管和人类相近的躯体?构造、常年活动于?表层世界,但它却?因为厌恶人类而完全不?说人类的语言:说这群盗窃者的语言就是和他们降级沟通,他们就应该竭尽全力地来理解它!
    然而那金属餐具却?依旧不?断向下?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的眼珠穿透。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红裙少女对它的威胁视而不?见,还从?旁边拿起了一个金属调料罐,冲着它微微一笑,轻声询问道。
    她的声线细腻而温柔,就像它是她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可自?眼珠传来的疼痛却?几乎要压断它的脊骨,让它在地上如同原始人一样发疯、尖叫、打滚,仿佛这样做就能削减一些痛苦似的。
    它不?理解为什么对方?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对它造成如此深刻的疼痛,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个普通人和它的残肢接触却?完全没受到干扰,在这一瞬间,它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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