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此举惊人,许多方向都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少侠,这事……”
    说书人还在犹疑,少年索性抢先发话:“你若不说,要不,也听我讲个故事?”
    且说上回,提到少年面临两方夹击。她一个小女娃,怀里还抱着横刀,该如何应对?
    脚尖在地面轻点,堪堪躲过去一道纤巧的凤凰影子,乃是神兵武馆大弟子的绝学——灵凤剑,方才打出去的剑气落在前院一颗巨石,轰的一声碎成无数小石块。
    少年余光扫过,发现那些石块的断面格外光滑,显然都是那一道剑气切割出来的!
    身子一矮,又避过二弟子的烈日斧,滚滚热浪几乎贴着胸前衣服划过,幸好没烧坏香云纱做成的衣衫。
    对于两人所出招式差异,少年心中有所疑惑,但并未细想。
    其实二弟子才是得了李远山真传的人,只是大弟子性情沉稳,当师傅的总要考虑门派未来,平时才叫他主持大局。
    躲完这两招,少年轻盈地侧身一跳。她步伐如鸿毛般轻盈,又如燕隼般迅疾,只几个看似杂乱无章的跳跃,眼看着就要离开现场。
    大弟子和二弟子虽然出招狠辣,但一来对小孩有所轻视,二来本就不擅长身法走位,并不适合对付少年飘忽不定的云间步。
    云间云间,漫步云间。
    而她不过使出了云间步的一小部分——浮光跃金。
    武馆门口近在眼前,不料有人捷足先登,拦在她面前。
    来人身材比头两位弟子瘦小些,却明显擅长身法,两位师兄都拦不住的人被他拦下,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原来是神兵武馆的三弟子,素来擅长迷踪身法,常在对手无所察觉的情况下近身。
    手腕一翻,几件小巧的暗器悄然落入手中,旁人看不见。
    在他对面,抱着横刀的少年身后,两位师兄也追了上来,灵凤剑和烈日斧朝她背后袭来——
    少年终于出招了。
    怀里横刀连刀鞘也没出,更没有拆下缠在上面的布条,三人眼前一,仿佛面前同时出现了三把一模一样的横刀,紧接着胸口被什么轻飘飘地点了一下,并无多大感觉。
    察觉身上并没有受伤,三人顿时松一口气。
    小孩毕竟是小孩,即便出手,也破不了他们的防。
    殊不知,就因为这份轻视,三人失去了继续和少年交手的机会!
    没人想起自己方才发出的招式如何化解,一心想着继续催动内力重新出招,将那踢馆的少年留下来!
    谁料,三人刚要提起功力,一股极细微的寒意从骨头缝里窜出来,在经脉间肆意游走,彻底搅乱了他们内力运行!
    三人齐齐张口,各自吐出一口鲜血!
    而那鲜血刚一接触青石板地面,便迅速凝结成冰!
    这便是少年所用的刀法,名叫千雨霹刀,方才不过第一式——牛毛细雨。
    三人皆是一惊,然而这么一耽搁,要追的少年早就远远跑了出去。
    “追!”大弟子几乎咬碎了后槽牙,一挥手,带着两位师弟也跑出武馆,盯着那道小巧玲珑的身影,愣是追出去二里地,最后连个影子也没摸着,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武馆。
    追不到人,还把门前那块大石头切坏了,众弟子只得先打扫院落,查清凶手的事情就往后放放了。
    这时有个新入门不久的弟子惊呼一声,众弟子觉得奇怪,便围上去查看。
    这不看不好,一看起来,他们顿时胆战心惊——一个不深的小坑留在地上,周围还蔓延出去几道裂痕。
    武馆的青石板地面都经过特别炼制,应当坚不可摧才是,怎的今日不仅没了师傅,就连象征武馆防具巅峰的青石板地面,也给人弄坏了?
    只怕没人想到,青石板上的深坑,正是方才踢馆的少年躲避围堵时,一脚踩踏所致!
    “故事讲完了。”白衣少年声音清脆,意外的很没有情绪。
    喝茶的江湖人士却听得津津有味,无不感觉身临其境,自己也成了那一场战斗的参与者。
    眼巴巴看着黑衣少年踏着云间步远遁,自己哪怕想追上,也得先掂量掂量千雨霹刀第一式“牛毛细雨”在体内留下的一缕寒意。
    不知是谁最先回过味来,大声喝彩:“好!”
    其余人这才如梦方醒,跟着最前面那人一同喝彩鼓掌。
    白衣少年表情依旧淡漠,放下茶盏,刚好喝完最后一口。她起身,向说书人、向听众们分别鞠了一躬,抬脚便要往外走。
    忽然有人想起了什么:“你看这孩子怀里,抱着的也是一把横刀!”
    少年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是又如何?”她下巴扬起一点点角度,眼神古井无波,仿佛她成了睥睨天下的绝世高手,而在座各位都只是她的座下宾兼手下败将。
    一名相貌堂堂、书生模样的男子缓缓起身,右手按在腰间佩剑:“请问这位……姑娘,方才的故事里也没有交代过,那踢馆的孩子到底有没有对李馆长下毒手吧?”
    少年撇过头,鼻腔发出轻哼:“没有就是没有!”
    只有这时人们才从她话音听出些许人味儿来。
    书生手指弯曲,握住腰间佩剑,声音渐冷:“所以,姑娘是不打算承认了?”
    “你这是‘有罪推断’!”少年目光陡然变得凶狠,瞪了书生一眼,后者不知怎的心里一阵发虚,下意识移开目光,不敢对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
    语罢,少年回到先前波澜不惊的淡漠神态,朝出口方向踏出一步。
    又一步。
    又一步。
    如是,直到那小巧玲珑的白色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方才剑拔弩张的众人这才放松下来。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刚刚那人不过是个孩子,怎会有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难不成,是谁家大能刻意乔装打扮成小孩,准备扮猪吃老虎?
    种种谜团聚在一茶馆的江湖人士心中,久久不得散去。
    ——
    白衣少年刚出茶馆,便踏出云间步,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跑了许久,身形诡谲,哪怕身后跟了再多“小尾巴”,也只有被她甩掉并吃灰的份。
    过了一阵便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看起来像一座山庄,不过外头千机八卦阵做得精妙,寻常人等根本不会知晓,这里居然还有人居住。
    “怎么样了,佩佩?玩得可开心?”
    茶色头发的女人见了少年,停下手上活计,起身询问。
    直到这时佩佩的脸上才多出几分情绪,点点头道:“茶很好喝,听人说书很有意思,刀也好使。”
    赶上了!
    嘿嘿,踢馆的是佩佩哦!
    接下来(“妄念之海”部分)大概就是为了确认佩佩的确没对倒楣男出手而调查案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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