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一道婀娜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童寒身侧,扬起天鹅颈,也跟着优雅地旋转起来。
    这是个陌生的,穿着一身紫色舞蹈服的女人,高傲的像是只天鹅,因为始终高昂着头,童寒无法看清她的脸。
    她压根就没注意到女人是如何出现的,这间不大的房间中明显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突然,童寒手腕一阵剧痛,她强忍着,才没有哼出声,高速旋转的侯先生也终于停了下来。
    侯先生微微屈膝,对着童寒轻施一礼,“童小姐,你真的很优秀,比我见过的那些女舞者都优秀,我一直认为男人也可以胜任女舞伴,而且可以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以性别来区分美,是对艺术的亵渎。”
    说完侯先生拉过童寒的手臂,轻微发力,就将童寒脱臼的手腕接了回去,此刻头顶的照明灯亮起,闪亮的灯球熄灭,播放音乐的录音机也停了下来,房间内空荡荡的,那名紫衣舞者也消失不见,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童寒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小心翼翼询问:“侯先生,我看以您在舞蹈领域的造诣,恐怕不是简单的爱好者那么简单,您应该在某个正规舞团接受过系统性训练,还有在大剧院登台演出的经验。”
    一曲舞毕的侯先生心情很好,看向童寒的眼神中充满欣羡,“童小姐过奖了,我只是颗没人要的弃子罢了,不值一提,倒是童小姐你,如果能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前途不可限量,你是女儿身,先天的条件就比我比我优越太多了。”
    侯先生语气中的遗憾任谁都听得出来,童寒是個敏感的人,她敏锐的察觉到侯先生隐藏在遗憾外表下的那抹嫉恨。
    不搞清楚侯先生变成这样的原因,就找不到破局的办法,这第一场舞就导致手腕脱臼,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何种可怕的事情。
    在童寒的一番话术下,侯先生慢慢道出了自己的心酸往事,他原本是个孤儿,生活在福利院中,后来因为体态不错,有幸被前来挑人的舞团团长选入舞团中,从此就留在舞团生活。
    他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训练舞伴而存在,童年和少年时期,因为身体尚未完全发育,所以会比普通女舞伴做的更好,也获得了登台的机会和观众的喝彩,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但随着年龄增长,骨架变大,体态方面就成为了限制他的枷锁,一代新人换旧人,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被舞团无情抛弃,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用,也丧失了最为宝贵的登台机会。
    “我比那些女舞者做的更好,比她们更努力,比她们更能吃苦,只要在台上,只要在舞蹈,无论遭受了怎样的伤害和事故,我都不会喊苦喊疼,舞台就是我的一切,舞蹈就是我的人生!”
    侯先生越说越激动,脸上的妆容也愈发阴森恐怖,“后来我将那些女舞者都抓来了我的公寓中,要求和她们公平的比试一场,让她们也感受下我的痛苦,结果我赢了,赢得毫无悬念,她们根本承受不住极致的痛苦,我比她们每一个都更专注!”
    童寒忽然想到了不久前出现的紫衣舞者,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那些比试失败的舞者们都被面前的男人杀掉了。
    这人是个疯子!
    忽然侯先生笑了,笑容令人不寒而栗,“童小姐,你就不想知道那些女舞者最后怎样了吗?”
    “我只想跳舞,侯先生。”童寒同样笑着伸出手,手心朝上,做了个绅士礼邀请。
    侯先生眼神一亮,立刻伸出手搭在童寒的掌心中,照明灯熄灭,头顶的灯球爆发出绚烂的彩光,录音机重新播放新的曲目。
    这一次,房间中出现了更多女孩的身影,一共有4人,分别穿着紫色,白色,粉色,绿色四种颜色的舞蹈服,四个女孩围绕着他们翩翩起舞,舞姿优雅美丽,在童寒看来,这四人并不输于侯先生。
    可奇怪的是,这四人全都高昂着头,无论做任何动作都是一样,童寒完全看不到她们的脸。
    但随着四个女孩旋转起来,她们雪白的脖颈处有鲜血留下,童寒意识到这四个女孩脸上有伤,血是从脸上流下来的。
    任务中不会有无缘无故奇怪的举动,所以她判断这四个女孩始终高扬着头,就是为了掩盖脸上的伤。
    想通了这一点,童寒找准机会,趁着紫衣女孩朝她靠近的瞬间,猛地踮起脚尖跳起,在空中,她终于看到了那名紫衣女孩的脸。
    女孩原本的姣好面容此刻狰狞恐怖,像是临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画面,嘴巴长大,舌头被割断,不断有血沿嘴角溢出。
    可还没等双脚落地,童寒就被一股巨力击打在腹部,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原本这样的撞击足够要了童寒半条命,可童寒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身后被暗红色窗帘挡住的墙。
    在之前的撞击中,童寒被一股怪异的柔软缓冲了大部分力量,这才没有受重伤,而此刻她深吸一口气,在略微变形的窗帘下,一双被宽透明胶带紧紧包裹的紫色舞蹈鞋的鞋尖露了出来,正对着她。
    紫色舞蹈鞋的右脚布满血迹,并呈现不自然的塌陷,像是被重物狠狠碾压过。
    童寒一动也不敢动,现在她知道了,那四具女舞者的尸体就在这间房中,为了掩盖尸臭,还用透明胶带细心包裹着,藏在了这几面墙的窗帘后。
    “混蛋!”侯先生怒不可遏,“你在做什么,你打乱了舞蹈的节奏知不知道?”
    “一场珍贵的演出就因为伱的一个小失误,全都毁了!你和那四个只会大喊大叫,动作漏洞百出的家伙一样,完全不懂得尊重舞台!”
    “有那么好的身体条件却不懂得珍惜,暴殄天物,该死!你这样的家伙就是该死!”
    侯先生在疯狂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说到愤怒时,居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大剪刀,剪刀锋刃上还挂着碎肉,“童小姐,我尊重你是客人,这次就算了,但如果有下一次,别怪我不讲情面!”
    童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着侯先生深鞠一躬,坦然道歉,“抱歉,侯先生,打断了你的舞蹈体验,下次不会了。”
    第一次因为分神被折断了手腕,这次如果不是有尸体缓冲,怕是要丢半条命,第三次童寒毫不怀疑,她会丢了性命,惨死在那把大剪刀下,然后被永远留在这里,当做侯先生的收藏品,每夜站在窗帘后与其余四名女舞者一起,静静欣赏他的舞姿。
    休息了一分钟不到,第三首舞曲开始了,童寒与侯先生默契的共舞,但此刻,侯先生脸上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怨恨,他恨童寒为什么有如此优越的条件却不肯努力,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儿身。
    破碎的彩光下,另外四名女舞伴纷纷现身,但已经被看到了真面目,如今的她们也不再伪装,四具死状各异的尸体在童寒身边诡异的共舞,有人被割断了舌头,有人被利器戳穿了胸膛,甚至那具穿着绿色舞蹈服的女孩被打断了一条腿,正拖着断腿在疯狂的舞蹈,扭动身躯。
    群魔乱舞,这是童寒当下的感受。
    可童寒的内心却慢慢冷静下来,她注意到四具尸体都有一点共同之处,她们四人的右脚前半脚掌都被重物狠狠碾压过,舞蹈鞋血肉模糊。
    联想到侯先生之前说过的话,无论遭受了怎样的伤害和事故,我都不会喊苦喊疼,要求和她们公平的比试一场,让她们也感受下我的痛苦,童寒猜测舞蹈团将侯先生清退,内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是因为性别或是年龄问题,而是他本身,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他的脚!
    思绪回迁,童寒瞬间回想起刚见面时,侯先生曾一脸欣羡的盯着她的脚,并称赞道这一双脚就是为舞蹈而生的。
    有了大概方向,童寒开始留意侯先生的舞姿,很快就发觉他主要发力点都在左脚,而右脚只做配合。
    几相印证下,童寒得出结论,侯先生的右脚有伤,而且伤的很重,几乎断送了他的舞蹈生涯,具体伤处应该在前脚掌或脚趾。
    而此刻,这第三曲目也即将到达高.潮,背景音中传来几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还夹杂着利器刺穿肉体的声响,仿佛过往的惨案在身前重演,而侯先生也不再伪装,从身后缓缓取出那把大剪刀。
    留给童寒的时间不多了,她当机立断,抬起脚,狠狠踩向侯先生的右脚,下一秒,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侯先生倒了下去。
    果然,这里就是鬼的弱点,童寒转身就跑,她冲向门的位置,另外四名女舞者见状也迈着诡异的步伐,紧跟着童寒,在门被拉开后,四名女舞者率先冲了出去,身影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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