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寒第一个走过去,用手指捏住红盖头一角,猛地掀开,下一秒,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惊的她后退一步。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真的真的是刘海萍的头。
    头被端正摆放在梳妆台的正中间,面朝他们,刘海萍双眼睁的极大,面目扭曲,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见到了极端恐怖的画面。
    台面上的鲜血还未完全凝住,梳妆台前的梨花镜上鲜血淋漓,这场面比族长女儿遇害的佛堂还要惨烈的多。
    从现场遗留下的痕迹看,很明显,刘海萍就是死在了这张梳妆台前,杨逍盯着刘海萍死不瞑目的双眼,总感觉这双眼睛里不完全是恐惧,还包括一种难以置信的味道。
    刘海萍似乎直到临死前一秒,也不明白为什么死的人会是自己。
    “让一让。”隋成国走上前,一点也不避讳,直接捧起了刘海萍的人头,左右端详。
    或许是瞧出了一些东西,隋成国眉头皱起,右手扯着刘海萍的长发将人头举高,调转方向,让人头背对自己,仔细看颈部断裂的可怕伤口。
    杨逍视线不经意间与童寒碰撞一下,下一秒又不着痕迹的错开,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警惕,这个隋成国动作过于熟练了,可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程茶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依旧是那副客气的样子,“隋大哥,有什么发现吗?”
    程茶的话打断了隋成国的思考,他缓缓放下人头,若有所思:“她是坐在这里被杀掉的,这只鬼的力气很大,一刀就把刘海萍的脖子砍断了三分之二,连脊椎也一并砍断了。”
    “因为一刀毙命,所以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我想刘海萍她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死,直到死前,她都没有动。”
    “你怎么知道她没动,一直坐在这里?”鲁友诚问。
    隋成国再次提起人头,将人头对着鲁友诚几人,吓得鲁友诚全斗封不由得后退两步,这场面过于惊悚了,隋成国却不以为意,满脸认真的指着人头下被砍断的骨头,“你们来看,砍断脊椎的这一刀是刀口斜向下,这说明杀人鬼的手臂高度比刘海萍要高,这一刀是斜向下砍下去的。”
    隋成国隔空用左手对着人头比划了一下,模拟当时的场景,“左手刀,这只鬼的惯用手是左手,凶器是一把大刀,宽背,长刃,而且很有分量,应该类似开山刀或是猎刀。”
    “而且这把刀的刃口不会太锋利,鬼在一刀砍死刘海萍后,人头还有些皮肉连接,鬼为了带走刘海萍的尸体,又用刀割断了连接头和身子仅剩的皮肉。”
    “因为刀钝,所以割了好几刀。”隋成国指着人头脖子处粗糙的刀口说。
    接着隋成国又给大家还原了当时的现场,包括刘海萍的坐姿,血迹喷出的地方,尸体倒地后的位置,一样一样的,有条不紊,如果昨夜不是隋成国和他们在一起,杨逍甚至怀疑人是他杀的。
    童寒装出一副诧异又佩服的模样,忍不住赞叹:“隋大哥,你可真厉害,你怎么懂这么多?”
    隋成国叹口气,苦笑一声,明显是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我以前在警局刑事科任过职,后来遇到些麻烦事,都是些往事了,不提了。”
    看隋成国提着人头像是拎着菜篮子的那股熟练劲儿,杨逍忽然很不合时宜的想起网上的一个段子:“咱经常杀人的兄弟都知道”
    这個隋成国显然也不是一般货色,但杨逍不在意,队友在现实中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好人,坏人,甚至是十恶不赦的罪人,都与自己没关系,杨逍只希望他在噩梦世界中是个有价值的人。
    而这个隋成国,显然够资格。
    不知不觉间,大家对隋成国的称呼也变了,变为了亲切又受人尊敬的隋大哥。
    人怎么死的已经大概搞清楚了,接着就是刘海萍究竟为什么被鬼杀掉,大家立刻想到童寒提到过的屏风。
    几人凑上去看,果然,屏风上画着满数的桃花,看得人眼花缭乱,“我昨天离开前专门提醒过刘海萍,让她不要靠近这里。”童寒回忆道。
    经过童寒的观察,屏风并没有被移动过的迹象,程茶凑到屏风与墙壁的缝隙处朝里看,墙角矗立着一个漆黑色的大衣柜,衣柜很宽,足以将三个人并排塞进去,而且衣柜门上还挂着一把很大的铜锁。
    只是一眼,程茶就确认这口大衣柜不对劲,他转过身,快速走回梳妆台前,在一堆胭脂首饰盒子里翻找,直到拉开一个隐秘的小抽屉,才从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是一面颇为精巧的小铜镜。
    拿到铜镜,程茶快速走回屏风前,看动作是想将铜镜顺着屏风与墙壁的缝隙间插进去,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程茶停下动作,转身的同时开口告诫:“你们不要离我太”
    最后一个远字还没出口,程茶就愣了一下,因为此刻杨逍这些人已经撤离到距他4,5米远的地方,正远远的观察。
    明显是担心自己搞出什么幺蛾子,牵连到他们。
    “你们没必要距离我这么远。”程茶尝试着安慰大家,毕竟他在做什么他心里也清楚。
    “别怕。”杨逍开口安慰他,“我们大家都在。”
    杨逍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让程茶心里越发别扭,他转过身,背对众人,想要继续之前的动作,可只要一转过身,就感觉背后毛毛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放下铜镜,程茶再次转过身,视线一个个在杨逍几人身上扫过,并未发现异常,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梳妆台。
    即便心理素质稳定如程茶,也狠狠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什么时候,梳妆台上刘海萍的那颗人头正死死盯向这里。
    “伱们你们谁动那颗人头了?”被人头盯着,程茶脸颊的冷汗瞬间就滴下来了,这仿佛是一种警告。
    此刻杨逍等人也注意到了,隋成国快走几步,将人头调转了个方向,换为背对。
    可经过这么一遭,程茶却犹豫了,虽然隋成国几人都确认,人头之前就是朝向这个方向的,刚才只是巧合。
    片刻后的纠结,程茶深吸一口气,请隋成国将刘海萍的人头拿出去,带出这间屋子,又叫来童寒帮自己的忙。
    隋成国很配合,程茶继续手中的动作,将铜镜从缝隙塞进去一点点,接着不断调整角度,终于,他看清了屏风背面,而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收回铜镜后,程茶一点点后退,童寒不明所以,但被程茶的情绪所感染,也表现得有些紧张。
    “怎么了?”童寒跟上来追问,“你看到什么了?”
    “柜子里面有东西,这不是衣柜,是座坟。”程茶小声说。
    “坟?”
    “嗯。”
    “你你怎么能确定?”呼延鸣已经被一系列事情搞得精神高度紧张,他可不想自己吓自己。
    沉默片刻后,程茶小声解释:“我看到屏风后有两幅画,一副是两位老人,应该是一对老夫妻,另一副上画着一个孩子,这些人都没有脸。”
    “没有脸是什么意思?”鲁友诚不懂就问。
    “没有脸就是没画脸,脸上是空的,空白。”
    闻言杨逍倒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追问:“这些人头顶是不是还有一颗大树,有许多枝条垂下?”
    程茶扭头看向杨逍,眼神中难得的欣赏,“没错,那是颗很大的柳树,画上的这些都是无相人。”
    不等大家继续问,程茶主动开口解释:“屏风后应该还有两幅画,一副是男人,一副是女人,同样这些人都没有脸,都是无相人。”
    “所谓无相人是阴行的画师专门给死人画的,这东西邪门得厉害,画布与作画的颜料都很特殊,属于阴行的不传之秘,据说每一副无相人画成后都要折进去画师一段阳寿。”
    “有些人死后怨气很重,又无法消解,怨魂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去作乱,这时用无相人围成的屏风将其挡住,怨魂见到了屏风上的无相人,会被吸引从而将仇家的脸带入进去,这样一来,在自以为“杀”掉仇家后,怨魂就会继续安稳一些时日。”
    “能镇魂,那确实是件好宝贝!”一贯虚弱的巫马浩铭不知怎么的,忽然精神起来。
    可程茶扫了他一眼,摇摇头,“可这东西治标不治本,怨魂很快就会意识到被骗了,因为能感知到仇家的气息还在,于是会再次出来寻仇,可遇到无相人后,又会被骗,周而复始,怨魂的怨气越来越重。”
    “那那这东西能困住怨魂多久?”全斗封小声问,这才是他们当下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我也只是懂一点皮毛。”程茶抬头看向杨逍,“楚兄,你有何高见?”
    杨逍摇摇头,“高见谈不上,但我想无论被困在衣柜里的东西是什么,都与刘海萍的死没关系。”
    “杀她的东西是从外面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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