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狗贼!吃你爷爷一斧!”
    一声暴喝,又一个留有蓬乱黑发,宛若狮子头的大汉,手持一柄宣花斧,高高跃起,对着宋长明当头劈来。
    “啧。”宋长明皱眉。
    什么时候他成狗贼了?
    光天化日当街劫囚车的,还有理了?!
    宋长明深吸口气,断魂刀施展而出,瞬息间掀起一阵强横刀势,压向对方。
    那大汉双目瞪圆,在宋长明的刀势笼罩下,攻势一滞,但并未退却,跳上囚车,对着宋长明一斧接着一斧劈来。
    这大汉不愧是拿斧的,气力极强,甚至更胜宋长明。
    但斧功造诣却是粗糙了些,宋长明避其锋芒,御刀回击。
    瞬息间,阴风阵阵。
    仗着大成境的刀功,宋长明很快压制了这个糙汉子,长刀在其身上砍出十余道血痕,那面具上都因此沾了大滩血水。
    最终,这糙汉子被此前递刀之人所救,这才保住了一命,没死在宋长明刀下。
    “诸位速速离去,大可不必为我丢了性命!”囚车中的犯人高声道。
    “柳兄高义,杀那狗官,救百姓于水火,不该命绝于此啊!”那递刀之人悲愤出声。
    几人一言一语,满是江湖气,宋长明哪还看不出这些都是江湖中人的意气用事。
    见那几人还想再上,宋长明面容冷峻,脚踩囚车,居高横刀以待。
    此事或许还有一些隐情,但与他无关。
    他是巡甲司的人,立场不同,务必要保证这些囚犯顺利抵达厚里街的监牢里。
    与此同时,街边的一座高楼上。
    “公子,那巡卫好生厉害!”白衣持剑侍女站于楼阁中,俯视下方乱作一团的街道,见那囚车上接连挑落敌手的年轻巡卫,不由出声道。
    “嗯,刀功大成,确实有几分实力,只是这刀功不知是何派别,我竟是有些不认得。”那模样俊俏的公子哥摇着折扇,也注意到这一幕,奇道。
    另一持剑侍女,忽而淡淡道:“这个巡卫,此前见过,公子可有印象。”
    “哦?不曾记得,是在哪里见过?”公子哥摇摇头,问道。
    “约莫一年前,在厚里街的酒楼之中。”那侍女说道。
    被这一提醒,公子哥才依稀有了点印象,不由展颜笑道:“还是秀儿记性好。”
    侍女面色依旧淡然,接着道:“那时,我记得这個年轻巡卫不过小成境的刀功,如今短短一年时间,此人刀功竟是大成了。”
    这才是她比较在意的点。
    “被你这么一说...”公子哥也有些新奇道:“如此资质,倒确实值得见上一见,或许能培养一二。”
    “那此事了,我去将他带来?”最先开口的侍女高兴道。
    公子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的这名侍女,“敏儿,莫不是动了春心了,那小子相貌倒也不错。”
    侍女面上泛起两抹腮红,嗔道:“我是觉得公子身边的可用之人还是少了些,觉得他挺不错的,将来或许能为公子分忧。”
    “呵呵,不急着见他,派人先看着吧。”公子淡笑着收起了折扇,目光随即落向另一边,撇嘴轻声道。
    “看来今日总司那边是白忙活了,一个飞燕剑柳相南,只钓上来一些小鱼小虾,还有那几个官员,看来此前他们的同党羽翼也都除尽了。”
    楼阁外,梁传山同样击退了一名劫囚车之人,翻身跳上囚车,与宋长明一左一右死死看护着囚犯。
    一众巡卫则收拢兵力,守在囚车周围。
    时间拖得久了,或许是觉得事不可为,那些人带着伤者就欲退走,想要从长计议。
    然而这时,两侧房顶上,一群身着金边官服的巡卫现身,将那几名要逃走之人通通拦下。
    只片刻功夫,就将这些劫囚车的人全都制服。
    “何苦啊...”囚车内关押的男子见状,神色痛苦,两手死死抓着牢笼,似是觉得自己害了他们。
    宋长明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是个圈套?”梁传山深吸口气,见到那群总司的巡卫出现,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群巡卫来的这么及时,必然是早有准备。
    总司是料到了这趟运送囚犯,会引来人劫囚车,这是想要将这帮人一网打尽的计策。
    而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没有告知他们。
    片刻后,押送囚车的队伍继续开拔,而劫囚车的犯人则都被总司的巡卫带走。
    之后一行人顺利抵达厚里街巡甲司,一众犯人也都如数关押进监牢。
    只是这次劫囚车一事,让厚里街巡甲司死了七个巡卫,伤了十余人,代价不小。
    梁传山的手下,就有两人被杀,这也让他回来后心情并不舒畅。
    “飞燕剑柳相南。”小院里,宋长明看着关押的囚犯名单,今日的一切都是因此人而起。
    此人名号,他似乎此前听说过。
    “柳相南在东莱郡一带名气还是相当响亮的,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一手飞燕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是郡中一等一的侠士高手。”
    梁传山坐在长椅上闭目休息,缓缓说道。
    “这等人物,为何现在成了重犯?”边上有巡卫不解的问道。
    “一个月前,他杀了渝水县县令。”梁传山说道,他看过卷宗,且此事逐渐传开,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嘶,狠人!”江春子咂舌,他没听过飞燕剑柳向南的名讳,但也知道敢杀地方县官,没被抓还好,一旦被抓住,那便是妥妥的死罪。
    这是公然挑衅朝廷官府的权威,无论何种缘由,都是罪无可恕。
    “行了,此事少议论,免得祸从口出,明日还有任务,今天先回去休息。”
    梁传山揉了揉眉心,摆手遣散了巡卫队,只留下宋长明一人。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次任务的感受,这种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感受。”梁传山叹了口气,对宋长明道出心里话。
    “就好像一枚棋子,被随意摆布。”
    宋长明只是默默倾听,没有说什么。
    在他看来,这没什么好纠结的,上位者立于高处,纵览全局,有资格成为执棋者,而下位者位于低处,权利有限,眼界也有限,那就只能沦为棋子。
    他是棋子,梁传山自然也是棋子。
    关键在于,如果成为不了执棋者,那就要让自己时刻成为有用的棋子,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弃子。
    更重要的是摆正心态。
    梁传山之所以心有怨念,无非是最近有望晋升司长之位,心中对权势的野心不断滋长。
    在这个节骨眼,此次任务让他感受到深深的不被重视感,心态也就随之失衡了。
    宋长明虽知晓问题所在,但他不会多嘴。
    梁传山毕竟是他的上级,忠言逆耳,一个下属说教的话,人家未必会听,说多了也只会惹人嫌,没有任何好处。
    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助梁传山顺利登上司长之位,这就算不辜负对方一番提拔的恩情了。
    “晚上春风苑,陪我再喝一杯。”梁传山起身道。
    “好。”宋长明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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