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长老,实不相瞒,渠亦有一不情之请。”
    “四长老但说无妨。”
    辞别之际。
    梁渠拉三位龙人长老到角落。
    四人窃窃私语,共谋大事。
    “唔。”龙宗银沉思,“这……这样做,有何好处么?”
    “对你们来说没有,对我来说,大抵会有。”
    “试一试啊,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谁说没人,炳麟,娥英见过啊!平江,平河也见过!这不是就有四个人,够了。”
    “尽量不留痕迹,偷偷地进村。”
    “不错,越隐蔽越好,免得让妖瞧出痕迹,对龙人族不利。”
    良久。
    龙宗银点头:“此事由老夫亲自操办,必不会授妖以柄。”
    “宗银长老虑周藻密,渠自是放心。”
    商议完,梁渠跳上肥鲶鱼的阔脑袋,准备去蛙族族地钻水道,大长老临时喊住,望向站立一侧的龙炳麟、龙娥英。
    “炳麟,娥英,今后你们二人长随四长老左右,做护道人罢,龙人族可无我,不可无四长老。
    四长老孤身一人陆上发展,势单力薄,有你们二人帮衬,许多事情做起来多有方便。”
    “是!”*2
    孤身一人,势单力薄……
    梁渠挠挠鬓角,不否认。
    宗师朋友很多,武圣老师有一个,却各有自己的事要忙碌。
    “炳麟,娥英跟我走,那雕塑一事……”
    “大人过几日派遣平江,平河来即可,左右耽搁几天,不碍事吧?”
    “不碍事。”
    于是乎。
    来时如何,去时依旧如何。
    从蛙族族地游过,莲叶巨比陆地的大王莲通天摇曳。
    无数只小蛙趴伏茎秆,有的吸食汁液,有的眯眼小憩。
    这株大王莲的莲子,该有多大?
    梁渠从下望到上,收回目光,眼见蛤蟆大王鼾声震天,不作打扰,一头钻入水道。
    蛙族聚落。
    老蛤蟆冲出房门,惊疑环顾。
    俄而。
    巡逻大蛙肩扛大锚,数目倍增。
    阴雨蒙蒙。
    大泽上涟漪扩散。
    三人三兽破开水面。
    “炳麟,娥英,你们先回家,天舶商会的工匠应当在施工,帮忙照看一番,我去河泊所点卯。”
    “大人放心。”
    几句交代,梁渠踏上青石路,冒雨赶往府衙。
    雾气朦胧。
    “诶诶诶,站住,你谁啊,来河泊所府衙莫不是想行刺……呦呦呦,是梁渠啊!”
    府衙二楼窗台,柯文彬探出半个身子,故意拖长個声调。
    项方素,白寅宾等人接连开窗。
    冉仲轼转身抽出本册页。
    “从六品衡水使,梁渠,越王世孙师父,多日未见,真是有些陌生了,让我翻翻看。
    六月十八日,梁大人点卯未至,十九日,梁大人亦未至,五日一休沐,二十日不算,二十一至二十三,梁大人也未曾告假,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柯文彬举手:“该罚!”
    “对,该罚!”
    项方素头个响应。
    梁渠故作惶恐,连连作揖。
    “诸位大人要如何找治罚下官?”
    “哼!”冉仲轼面色冷酷,“啪”一声合上册页,“你这月薪俸没有了!稍加惩戒,以儆效尤!”
    “青天大老爷,万万不可呀!下官自诩廉洁,分文不取额外之财,仅靠微薄薪俸度日,上有年逾八旬舅爷要养,下有四岁弟子要喂,失了薪俸,如何糊口啊?”
    “诶诶,聊什么呢!闹闹腾腾。”
    苏龟山捕捉到关键词,叩击窗台。
    水河巡抚一来,众人作鸟兽散。
    梁渠咳嗽两声,正经神色。
    屋檐流淌雨链。
    苏龟山盯住下方,招招手,阖上窗叶。
    梁渠乐呵呵登楼。
    半个时辰过去。
    处理掉多项事务,得到七月中上旬带队起程,深入大泽捕捞宝鱼的命令,点卯完毕。
    青苔蔓生墙角缝隙。
    石板颤动,青皮小蛙跳动爬墙。
    官吏头戴斗笠,冒雨粉刷浆糊,张贴告示,朝行人大喊。
    “七月十二日起,实行宵禁,酉时七刻至寅时七刻,为期一月!”
    “七月十二日起……”
    “比去年晚了几天……”
    路人立足屋檐,低声议论。
    夜晚。
    烛火幽幽,人影烁烁。
    梁渠盘膝而坐,无数光纹闪烁交织于识海泽鼎。
    脊背痛得像被烙铁烙,一切特征同先前无二,持续足有一刻钟。
    痛楚消散。
    第二条金色纹路浮现后背,同第一条金纹交相缠绕,隐隐似龙的轮廓。
    【纹生应龙,周游六虚,层数:二】
    【共得河流眷顾0.03】
    睁开双目。
    静室内条条静滞气流浮生,宛若波光流动。
    身躯前倾,整个人未曾发力,轻松立起。
    虚踏几步,直似化作一缕清烟,漫游上天。
    天吴吐雾,室内充斥白雾,畅意感觉尤甚。
    武圣有踏虚行走之能。
    “待得三层应龙纹,配合天吴吐雾,不会真能飞吧?”
    梁渠目露精光,启开房门。
    无垠大泽,残月悬垂。
    涌起的波涛闪烁粼粼白光。
    独一人背朝残月,踏浪而行。
    潮声阵阵。
    梁渠足踏水面,静立不动,江水堪堪淹没鞋边,不足一指宽。
    暂无虚空飞行之能,一苇渡江已为现实。
    乃至一苇不用。
    “腾水驾浪做不到如此程度。”梁渠默默比较,“应龙纹全方位提升了我在流体中的移动能力,水与雾与气,三者皆不相同。”
    猜想为真。
    天吴纹加应龙纹,遨游天地非白日做梦。
    层层加码,凭空飞行亦无不可,说不得连气都不用借。
    真正的周游六虚!
    “龙种宗师靠近既有,鲟鱼妖差一个层次,所以吃了才能汲取?”
    龙娥英和龙炳麟的身影浮现脑海。
    梁渠打个恶寒。
    不吃不吃。
    ……
    连日阴雨不歇。
    龙平江,龙平河兄弟彻查江陵县水域归来,详细汇报。
    “江陵县毗邻黑水河,问题比之丰埠县稍多,我们二人已督促修缮,且派遣官员驻守,巡查……”
    “所有问题区域,册页上尽皆标注……”
    “好,巡查之事,伱们暂且交给旁人,先过水道,回一趟龙人族地,宗银长老有要事。”
    龙平江,龙平河未有迟疑。
    七月八日。
    龙平江,龙平河回归,阐述结果。
    “不行么。”
    梁渠没收到任何眷顾提升。
    六月下旬,他让龙宗银派人去近岸找些因各种原因,破败,废弃的水神庙,置换白猿雕塑进去。
    沧海桑田,世事多变,破败庙宇到处都有。
    十天整,置换有三家。
    然半点水花不见。
    小聪明无用。
    梁渠起初其实是想让龙人操持,族内办上一场祭礼,反复斟酌,没做。
    龙人少没效果,龙人多藏不住行踪。
    蛟龙本就视龙君“残留”为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觉察状况,对龙人族是灭顶之灾。
    龙人跟梁渠玩,是因为梁渠极有可能是族群未来的希望,而不是毁灭族群的元凶。
    太过冒险。
    让龙人撤掉白猿雕塑,一切恢复如初,梁渠掐指算日。
    “今年得看华珠县了。”
    平阳府内,大半县城六月六祭祀江淮,独香邑县和华珠县情况特殊。
    香邑县四月大办过,故六月六小办,挨不着。
    华珠县是去年溃堤,六月六小办,八月末大办,悼念灾情,灾民。
    不同于先前村民自办,提供的眷顾度扣扣搜搜。
    本次为官府组织承担,用以提振民心,规模不可同日而语,少说有数万人之巨,且就在前几日,新任县令特地邀请梁渠去主持大祭。
    正好赶趟。
    丘公堤溃堤,华珠县汪洋泛滥。
    值此天灾。
    梁渠对华珠县治灾贡献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至今他是池王爷转世的传闻仍在华珠县域内流传。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七月一十二日。
    宵禁当天。
    平阳府内出梅,梁宅大兴土木。
    室内早早切割好的板材成车成车的运来,将东西厢房拆分,重建,完善。
    龙女不动,后院东厢房舒服住着。
    老和尚和疤脸江獭为避喧扰,搬去后院。
    梁渠则和龙炳麟挤一挤,住池塘小屋。
    正吃着龙宗银派人送来的新鲜莲子,柯文彬,项方素叩响大门。
    “阿水,咱们抓鱼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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