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萧何一把抓住向远手腕,不由分说,带着人便要扬长而去。
    两步之后,有些拽不动,转头怒视月还江:“看你人模狗样,似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岂不闻强扭的瓜不甜,你若知道要脸,就赶紧撒手。”
    月还江神色不变,也不松手,淡淡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阁下仗着出身手段强硬,非君子之举。”
    “君子,这里哪有君子,笑死人了,难……难道是在说我?”萧何瞪大眼睛,竟是有些欢喜。
    诚如向远所料,这俩人同框,画风严重冲突。
    月还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冷脸道:“阁下莫要装疯卖傻,我与向贤弟一见如故,他为白云山庄座上宾客,岂容你在此胡作非为!”
    “我就胡作非为了,你能把我怎样?动我一个试试,明天就让父王砸了你家商铺!”萧何挺直腰板,生得好,不服也得服。
    “萧氏子弟都如阁下这般仗势欺人?”
    “没错。”
    “……”
    萧何如同叠了甲的刺猬,不要脸的情况下堪称无敌,对君子还有免疫和特攻双份加成,月还江找不到下嘴之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月还江是个君子,萧何精神头更足,抬头怼上鼻孔:“你要缘法,要讲道理,我便给你一个公道自在人心。小远哥是县衙捕快,他得奉先县尉调令文书,与我同吃同住,同读同乐,贴身护我周全,白纸黑字,衙门印章。”
    说到这,他真从怀里把秦县尉的一纸文书掏了出来。
    原以为,向远在白云山庄惹出祸事,他持此文书揽过因果,先卖向远一个恩情好处,再说些求饶的好听话,便可喜提有缘人的谅解。
    皆大欢喜,两禽相悦。
    谁承想,向远在白云山庄混得风生水起,文书的用途也随之变化。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白云山庄若开口,县尉改一改文书未尝不可。”月还江冷哼一声。
    萧何浑然不惧:“呵呵,规矩是死的,人也可以是死的,姓秦的若敢勾结江湖匪类,我便上书父王拿他问罪,届时抄了他一家老小,将他家中的貌美妾室全部充公。”
    二人斗法,萧何背靠昭王,占尽了朝廷大义,白云山庄做的正经生意,月还江完全不是对手。
    向远左看看右看看,直呼学到了,见月还江落了气势,不忍道:“兄长勿忧,莫要忘了,你我便不能海阔天空促膝长谈,也可泛舟同行共饮江月。”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月还江念及此句,更不愿放弃。
    秦县尉的路走不通,奉先衙门还有司马县令、吴县丞,二人权力都在县尉之上,但就如萧何所言,昭王统领八州一切民政军事,天然占了大义,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引火烧身。
    说来说去,关键还是在向远。
    “贤弟,你若不愿,只管说来,为兄只会顺从你的心意!”月还江诚心正意道。
    “兄长不可,你终究是个生意人,和气生财才是正道。”
    向远压下看热闹的逗比,沉稳上线,劝月还江不要把关系闹僵,站在白云山庄的立场,为了这点破事,真不值得。
    这些话在萧何听起来颇为刺耳,类似于‘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能受这委屈,不能够啊,当场火力全开,势要掐断孽缘。
    “哈哈哈,小远哥真会说话,怪委婉的,你不好意思开口,为兄替你说了。”
    萧何神气极了:“分明是你我一见如故,朝夕相处情义更深,这妖男以色相诱,只得其表,不得真心,你思来想去,还是为兄更好。”
    你可拉倒吧,若非师父算得准,若非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俩能玩到一块去?
    向远心下嫌弃,挣脱左右双手,抱拳对月还江道:“不可逞一时之气,改日再找兄长饮茶。”
    月还江心下叹息,白云山庄有大计,不好多生事端恶了萧氏,只得点了点头:“贤弟愿去,为兄便不拦了,薄礼已经备好,不便收回,这就差人随你同行。”
    你还送礼了!
    呸,小远哥又不是玉笙坊的头牌,有你这么哄抬物价的吗!
    萧何瞪大眼睛,他也备了一份道歉的礼物,怕自己被比了下去。
    不行,这就回去加钱。
    看二人离去背影,月还江心下不舍,只觉这一去,分道扬镳,难有再续时日。
    他面无表情道:“那厮是何人?”
    “昭王萧衍之子萧何,家中排行四十,不学无术,不被昭王所喜,扔到奉先县自生自灭。”
    掌柜对奉先县大小情况都有了解,解释道:“终究是昭王亲子,不是凑数的义子,各家势力不愿因他生事,故而多有避让。”
    “扔到南疆自生自灭?”月还江眉头紧皱。
    “不讨喜呗,没准昭王就有此子死在南疆的心思。”掌柜小声道,废物不成大器,死了更好,若能废物利用抓到某家势力的罪行,也算物尽其用。
    掌柜言之有理,换作往常,月还江眼中没有萧何这等废物,微微一笑也就过去了。
    今日不同,他对向远颇为喜爱,不相信向远会为了一个废物弃他而去。
    重新审视,这个废物……真的是废物吗?
    ……
    另一边,萧何拽着向远走在东大街路上,买了好几样零嘴讨向远欢心。
    一回头,几个白云山庄的侍应抱着礼盒跟随。
    “晦气!”
    萧何心中不满,委屈看着向远:“小远哥,那厮是谁,你怎能与他称兄道弟?”
    “公子如玉,甚是仰慕。”向远神往道。
    这话并非故意恶心萧何,只是大实话伤人,达到了恶心萧何的目的。
    慕他干啥,慕我呀!
    缘字如情,一人苦,两人欢,三人散,散时有悲欢离合,有狗血屎尿,故而萧何一听就急了。
    究竟哪来的第三者插足,敢抢他萧何的有缘人!
    奉先县白云山庄商铺什么情况,萧何早早就摸清楚了,没有月还江这等气质淡雅脱俗的美男子,观其言语,看其面相,端得是个富贵不凡的君子,来历定有讲究。
    “小远哥,妖男姓甚名谁,竟把你魂都迷走了?”
    “没有妖男,只有一位兄长,名叫月还江。”
    “没听过……”
    萧何头一回听说月还江,猜测对方是白云山庄内门弟子,少有行走江湖,或者如他一般,是个隐忍低调的狂徒。
    不论哪种,此人都生有不凡,不为庸俗。
    “说起来,萧公子来白云山庄作甚,断了向某的机缘前程,着实可恨。”向远冷冷道。
    萧何怀里捧着零嘴,堆笑道:“这不是怕小远哥吃亏嘛,为兄收到消息立马赶来营救,还好我来得及时,你是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子弟玩得可花了,就喜欢你这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可不能再去白云山庄了。”
    向远不予理会。
    萧何咬咬牙道:“这里人多,回去我就给你跪下。”
    向远依旧不为所动。
    萧何脸色一正:“小远哥,之前多有得罪,非我本意,奉先县上下都知道,为兄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浑人,非是专门骗你。”
    “你究竟何人?”向远压低声音道。
    “回去再说。”
    向远耳中听到传音,惊叹萧何武学境界不俗,越发好奇他的本事,以及装疯卖傻来奉先县读书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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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王文叙、许继先,他俩又有什么身份,真如萧何所言是六扇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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