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国势溃败定乾坤
    金人来攻,南昌府内立刻便召集了朝会。
    不过,这次依然只有能参与中枢决断的那几人。
    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从古至今莫不如此。
    大宋皇帝赵扩坐在御座上,老神在在,冷眼俯视下面的朝臣,等到众人到齐,参知政事真德秀当即就开炮了,“乔大人,我曾言,金人乃虎狼也,重纳岁币,不过是重复以地事秦之举,自盟约订立不过两年光景,金人再动刀兵,尔要作何解释?”
    “哼,这是金人之举,本官要作何解释?反倒是你,大敌当前,你不思对敌之策,反而攻讦同僚,到底是何居心?”乔行简不愧是经年大臣,直接倒打一耙。
    真德秀冷冷的盯着他,“金人来犯,自然要商议对策,但朝廷耗费百万钱粮,诚心盟约,却为金人轻易撕破,难道不需要给朝野一个交代?这两个月,已经有百姓往北逃了,再这样下去,金人还没打过来,下面的百姓就逃光了。”
    “战事固然重要,但本官希望朝野之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抗金,不要等到战事僵持,又与金人议和,今时不同往日,金人已经过江,再不全力抗金,后果不堪设想。”
    大宋从宋真宗开始就保持着大小相制,异论相搅的主张,目的自然是为了巩固皇权,但也造成了朝堂的割裂,意见不统一,内耗极其严重。
    归根到底,还是乔行简站不住脚,他朝着上面躬身行礼,“本官不与你争口舌之利,官家在上,臣乔行简躬请圣裁!”
    赵扩依旧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没有动静,旁边的内侍小心提醒了他一下,他这才缓过神,不紧不慢的说道,“哦,卿家说的好啊,准奏。”
    真德秀与乔行简互相对视一眼,顿时没有争的心思了,摊上这样一个官家,还是超长待机的官家,朝堂百官也无可奈何。
    几人对视一眼,只当方才的话没说,朝赵扩行礼,而后继续商议大事。
    数日之后,朝廷的诏令抵达襄阳,孟宗政接旨,不出意外,朝廷又给他升官了,并派人送来粮草辎重,命他务必守住襄阳。
    同样的诏令分别发到了荆湖南路,福建路等地。
    这次,朝堂内部的主和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不敢拖后腿,全力支持抗金,江南之人虽说不愿意北伐,但现在是金国打到了家门口,再不反抗,那是真的要亡国灭种了。
    然而,经过两年多的备战,金国厉兵秣马,编练新军,再加上完颜洪烈御驾亲征,短短十几天的功夫,连克州郡,势如破竹,反观宋军,军令混乱,禁军实力衰弱,甚至还不如乡勇,得益于本地乡民和士绅的帮助,金人也陷入了僵持之势。
    ……
    “老师,您觉得我该不该出兵。”
    凉亭之内,郭靖与苏铭相对而坐。
    苏铭从他手中接过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出兵与否,你不是早有决断?”
    郭靖嘴角微扬,接着问,“老师,您觉得此战谁胜谁败?”
    苏铭淡淡一笑,“无论谁胜谁负,输家只有一个,以文御武,落后就要挨打,自古如此,区别在于,这次大宋能保住多少疆土而已。”
    “倒是你,交子之法令为师耳目一新,当年我说的话,你是真的记在心里了。”
    郭靖身体挺直,微微低头,“老师的教诲,弟子一日不敢忘,天下四行,士农工商,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商旅不行货不能通南北物不能尽其用,民不能得其利,民无利则商不富,商不富则国无税,国无税则国不强,国不强则天下危。这是您当年的教诲,弟子主政一方以来,才逐渐明白您说的这句话。”
    “财货若不能流通,那便是一文不值,但若要财货流通,必须要有中介,那便是钱,老师曾言,交子是良政,但有弊端。”
    “弟子与岳父大人思虑良久,才想出以盐为本的法子,实行下来,也算是有了成效。”
    苏铭轻饮一口茶水,赞赏道,“黄药师啊,此人有大才,你能让其为你所用,也是你的本事,只不过,靖儿,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走?”
    郭靖愣了一下,随即陷入沉思。
    老师的话显然问的不是当下也不是未来几年,而是以后的长远打算。
    “老师,弟子如今的要务是灭金,但灭金只是过程而不是目的,大宋已经无药可救,弟子只能再造乾坤,重铸汉人王朝。”
    “木华黎叔父曾言,灭金之后他会回草原,言下之意,似是要把中原交给我。”
    “哦?依你看,此言可信否?”
    郭靖笑了笑,似是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可不可信不重要,因为此事不是我和他能掌控,大汗尚在西征,渺无音讯,若是灭金之时他仍在位,我觉得此事倒有可能,可若大汗有恙,蒙古中枢变故,事情尚未可知了。”
    提到成吉思汗,苏铭也不由得感慨道,“铁木真啊,的确是一代天骄!从古至今,尚未出现过他这样的人物。草原不曾有,中原更不曾有!”
    华夏几千年的历史里,成吉思汗留下的王朝不过百年,却依旧给后人留下了丰厚的遗产,遗泽深远。
    随即,他又提醒道,“靖儿,你要抓紧了,放任金国灭宋,借刀杀人固然是一步好棋,但蒙古那边却不好处置,大宋虽是汉人王朝,却也不过一隅之地,苟延残喘,若真的沦亡在异族之手,南人生怨矣。”
    郭靖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没想到这一茬,他固然不想脏自己的手,也想把赵宋王朝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一旦他们被金国覆灭。
    大宋便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异族完全覆灭的王朝,还是彻彻底底的那种。
    如此一来他便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汉人正统,可这样一来做的就太明显了,金人若真的把大宋覆灭,这期间南方要死多少人要流多少血,届时,南人对他必定生出怨怼。
    有些事,终究不能做的太刻意了啊。
    想明白这一点,郭靖长吐一口气,眸子里满是复杂之色,“多谢老师指点,老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您依然还能教我。”
    苏铭笑了笑,不可置否。纵然没有自己,以后也一定有人能看出这一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天下多的是聪明人,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比射雕世界里的古人更聪明。
    后世当中,不乏有人觉得老祖宗愚昧,很多时候更是蠢到了极点,但那样想才是真的蠢,站在上帝的角度谁都会说,但把事情放在整个历史背景上看,才会觉得理所当然。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换言之,古人能在交通不便,消息不畅通的情况下维系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几百年,那才是无比绝伦的智慧。
    苏铭放下茶杯,神色凝重,“你如今已是一方之主,为师能教你的已经不多了,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势者昌,逆势者亡,你要牢记这一点。”
    闻言,郭靖从座位上起身,朝苏铭深深拜倒,“弟子受教。”
    ……
    回到书房,郭靖依旧在思考,直到华筝到来,他才如梦方醒,最终幽幽一叹,“华筝,我今日方知何为谋臣国士。”
    华筝端上茶水,俏脸浮现出一丝笑,“怎么了?你又遇到谁了?”
    郭靖感慨道,“方才老师一语令我茅塞顿开,看来金宋交战,我是不能旁观了。”
    华筝听到这话,一点都不奇怪,“你老师可是连我父汗都称赞的人,当年他还给我父汗献策,至今都还在蒙古实行。你啊,以后有空要多去你老师那里走动走动。”
    “我明白,你先下去休息,我晚点再回去。”
    翌日,郭靖传令关中诸将前来洛阳议事。
    三天后,政务堂。
    郭靖坐在上首,一袭玄色锦袍,嘴上蓄着短须,一副成熟稳重的姿态,如今,他已年近三十,正是而立之年,也是一个男子最年轻力壮的时候。
    而他麾下的诸多将领年纪比他都大,很多时候他们比郭靖这个侯爷还急。
    他先是看了一班文臣,而后目光在诸位武将身上扫过,“今日召诸位前来,是要商议金国与宋国之间的战事,诸位可有想法?”
    都统张柔见无人开口,率先道,“侯爷,金国攻宋,必定要抽调大量兵力,防守空虚,如今正是我等攻打金国的大好时机。”
    “不错,侯爷,机会难得啊,咱们赶紧出兵吧!”
    “就是就是。”
    堂内所有的武将都保持着一边倒的言论,支持出兵。
    而就在这时,文臣裴安道站起来朝郭靖拱手,“侯爷,臣以为攻金之事在缓不在急,金国敢出兵,必然有所准备,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肯定也能想得到。”
    “此时攻金,他们必然早有准备,微臣建议晚些时日出兵为好,一来降低金人的警惕,二来,我们能有充裕的时间调动粮草物资,三来,联合太师国王,一起出兵。”
    这时,就有武将不乐意了,“你这人真不爽利,有我们就够了,把蒙古人牵扯进来,你是何居心?”
    裴安道说完,却只是对郭靖行礼,并未理会这些话语,“微臣浅见,请侯爷斧正。”
    郭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问陆冠英,“冠英,你觉得如何?”
    陆冠英坐在他右手,聚精会神的听着,见郭靖问话,想也不想的回道,“我觉得,裴大人所言有理,金人大举用兵,定然有防备,而我军已有两三年未经历大战,需要早做准备,除此之外,太师国王那边也要知会,免得生事。”
    陆冠英发话,堂内的埋怨声小了许多,他是郭靖最倚重的将领,从某方面而言代表了郭靖的意志。
    事实上,裴安道的话确确实实说到了郭靖的心坎里,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坐视旁观,他的打算本就是等金人灭宋,立足未稳之后立刻发兵。
    但苏铭的话却提醒了他,此举不可行。
    如此一来,他才决定要早点发兵,早些灭金,既然要灭金,木华黎那边当然要知会,虽然成吉思汗当初没说,但他知道,灭金这等大事当然要以他为主。
    他的资历和实力都摆在那,不容小觑,独自灭金他不是办不到,但那样做,损伤太大,而且容易与木华黎生怨,当初自己拒绝出兵,如今又独自灭金,难保他不会多想。
    随后,文武众人又商议了一个时辰,终于定下了章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先调动粮草辎重,派探子刺探淮北防务,派使者与木华黎联系,商议共同出兵。
    而此时,建康城内的杨康正沉浸在大权在握的喜悦之中。
    完颜洪烈御驾亲征,太子监国,意味着建康城内的事情都由他主张,虽说军政要务依然发往前线由完颜洪烈批准,但上面无人压制,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的体会到皇帝权柄的滋味,虽然只有一部分。
    大殿内,杨康望着手上的密函,不由得抱怨道,“父皇也真是的,都在前线督军了,还发严令让孤警惕北方的蒙古人。”
    “殿下,陛下也是担心国事。”一旁的侍者忙道。
    杨康穿着玄色蟒袍,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金色龙纹,从椅子上起身,“孤每日都检查淮北的军务奏折,严令他们巡查,为何父皇就是不信我呢。郭靖是强,但这几年,他借着发布交子,兴修水利,道路,发动劳役,哪样不是兴师动众,不可能这么快用兵。”
    “依我看,父皇这是多虑了,还有木华黎,上次开封大战死伤惨重,还生出了叛乱,我估计他们现在都没恢复元气,很难在短时间内用兵。”
    虽说金国这几年厉兵秣马,但对蒙古依旧保持高度关注,对北方的事情知知甚多,毕竟,他们才是金国最大的敌人。
    突然,整理奏折的内侍发出喜悦的声音,“殿下,前线传来战报,咱们又赢了,连克大城,宋人损失惨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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