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下泗州,长江水战
    杨康瞬间暴怒,眼睛里泛着血丝,“完颜将军,你给孤解释解释,木华黎怎么放着徐州不打,跑来打我们的粮仓,还有,为什么蒙古人会知道我们的部署?”
    完颜承晖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冒出来,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鬼知道蒙古人是怎么晓得这些消息的。
    见他不说话,杨康强压心中怒火,“除了撤兵,没有别的法子?”
    完颜承晖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郭靖的兵力远超过我们,而木华黎又跟他合流,纵然有坚城在,我们也挡不了多久,泗州城没有开封那样的城墙,挡不住他们的进攻,为今之计,只能撤离,我们在河对岸,借助水师战船袭扰。”
    “好,就按你说的办!”
    杨康盯着他看了半晌,同意了他的策略,他虽不是将领,但粮仓被毁,泗州一线的城池没了补给,迟早要被攻破,他希望与郭靖分个高下,但不是来送死的。
    随即,在当天夜里,杨康与完颜承晖带着精锐的亲军撤离泗州城,等第二天城内士兵们醒来,才发现主帅跑了,不过泗州城守将是金国宗室,即使他知道粮仓被毁,也依然带着城内士兵坚守。
    城下,郭靖望着城头上的身影,声音带着几分可惜,“杨康跑的倒是快!”
    将台之上,一旁的史天倪眼里透着跃跃欲试,“淮地粮仓被毁,我看这泗州城挡不了多久,侯爷末将请为先锋攻城。”
    “准!”
    手下将领请命,他自无不准。
    而后,史天倪带着身旁的亲兵,冒着城头的箭矢和滚木礌石攻城。
    金国也深知守江必守淮的道理,百年来,大宋在淮地构建的防御体系十分完备,当初他们怎么在大宋手上吃亏的,今天就全用在了他们身上。
    饶是郭靖放缓了攻城的节奏,先登的士兵依旧死伤惨重。
    然而,一连几天,外部没有粮食输入,城内的金军终于慌了,趁着敌军军心大乱,史天倪多次带着手下人充当先登,士气高昂。
    另一边,木华黎掏了金军的粮仓就撤了,他这一路兵马奔袭数百里,没有后勤,达到了战略目的就撤了。
    城墙上,血肉翻飞,喊杀声震天。
    史天倪从云梯上登上城墙,迎面就是金人守卒,眼见着一柄长枪刺过来,他身子一矮,打了个滚靠近,手中长刀顺势递出,没入敌人胸口。
    金军见到守备出现缺口,忙派人过来,但史天倪带着手下人拼命厮杀,自始至终都挡在城头,趁此机会,越来越多的汉兵登上城墙。
    不过半个时辰,这一段城墙终于沦陷了。
    “嘭!”
    控制了城墙后,汉军士卒在城里厮杀,打开了城门,放下吊桥。
    黑压压的士兵涌入城门,骑兵在城内奔袭,扰乱金军部署,得知城门被破,金人将领聚集了所有士兵,妄图殊死一搏。
    泗州城头,着黑色甲胄的郭靖负手走过城墙,俯瞰燃烧、混乱的城池,身后拖行的披风在风里招展,不远处还传来一阵厮杀的喊叫,一名金国士兵被推下了城墙摔死,周围的抵抗已经没有多少。
    金人大势已去,汉军铁骑涌进交错的街道不久后便发生了骚乱,但随着入城的士兵越来越多,城里的骚乱也逐渐沉寂下来,趁乱烧杀劫掠的人被抓了现行,直接杀死挂在街边的屋檐下。
    战乱之时,多有这种浑水摸鱼的人,有时候,他们造成的破坏比敌军都大,菜市口前,微风舒缓,一排排吊着的尸体缓缓摇摆,震慑着城内的百姓。
    日光西斜,带着暖意的夕阳照出橘红的光芒,经历过大乱的城中百姓、富人、甚至世家子弟战战兢兢地走出家中,看到的是斑驳血迹和烧痕的街道,被乱兵砍死的尸体随意摆在路边,这一幕,直接让他们傻眼了。
    然而,经过审问,郭靖发现,这些人都是汉人豪族,他们是被杨康迁走的河南百姓,分别安置在淮南以及建康等地,真正的金国贵族是少之又少。
    战乱之后,城墙左近,附近倒塌的残垣露出一双白的长腿,保持蹬在地上的姿态一动不动,旁边一个孩童看着满是灰尘和泥垢的双腿,无助的啼哭,眼泪在脏兮兮的脸上流淌。
    有些寻到亲人尸体的百姓目光呆滞的坐在旁边,没有哭的声音,也有许许多多的侥幸未死的人哭喊着四处寻找未归的家人,或帮助、安抚遭难的人家。
    这场动乱中死去的人被清理出来,盖上了麻布或白色的粗布,密密麻麻的在街道上排出长列,成为一道让人一辈子难以忘记的景象。
    郭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这一幕,身后的陆冠英、裴安道,王善等人也都未说话,只是脸色稍有些难看,毕竟有些细微的事无法预料。
    这些事不是他们干的,是金人干的,城破之后吗,金人就溃散了,他们在城内躲藏,烧杀抢夺,奸淫掳掠,直到大军驻守街道,将他们揪出来,这场动乱才彻底平息。
    而此事造成的结果就是,城里所有的金军都被郭靖下令找出来杀掉,一个不留。
    ……
    金军大营,收到杨康北上消息的完颜洪烈就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混账,他怎么敢去淮地,哪是他能去的地方?”
    术虎高琪连忙劝阻,“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已经完好无损的回去,切勿动怒伤了龙体。”
    “哼。”完颜洪烈冷哼一声,强压住心里的怒火,他扫视营帐内的众将,“蒙古出动二十五万大军攻打两淮,诸位有何对策?”
    金国大将完颜赛不沉声道,“陛下,蒙古出兵之事我等早有预料,开战之初,我们在两淮部署了近十五万大军,战事吃紧过后,我们又抽了五万,如今还剩下十万。”
    “泗州城为蒙古所夺,接下来的关键就是徐州,只要徐州还在,敌人便不能轻易渡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缓和与大宋的战事,两路开战是兵家大忌。”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完颜赛不的话令他陷入沉思,他又看向其他几位将领。
    剩下的将领看了看完颜赛不,又看了看皇帝,不敢吭声,这时一位年轻将领咬咬牙,上前道,“陛下,蒙古不比大宋,大宋兵力孱弱,迟早为我等所灭,可蒙古却是我大金国的死敌,二十五万大军不是一个小数目,淮地面临的压力很重,我们必须谨慎。”
    虽然未表态,意思已经很明显,不撤兵不行。
    完颜洪烈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长叹一声,“灭宋之机就在眼前,可惜蒙古趁人之危,攻我淮地,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时机了。”
    或许,再给他几年时间,他真的能把南宋灭掉,毕竟金国已经过江,大宋内部人人自危,投降者不计其数,而完颜洪烈也不吝啬高官厚位,大把的官职和爵位赏赐下来,吸引了一大批南宋人士。
    没办法,恐金症已经深入了大宋君臣的骨髓,越是知道的多,越对现实绝望,不是每个大宋官员都有士大夫的气节。“术虎高琪,明日你安排好出使大宋的使臣,尽快罢兵休战。”
    “完颜合达,朕命你为先锋,率领两万先锋北上,驰援建康,拱卫镇江,记住,就算徐州丢了,镇江也万万不得有失。”
    之前出声的青年将领脸上一喜,“末将领命!”
    随即,完颜洪烈做了诸多部署,神色肉眼可见的疲惫,“都退下吧。”
    ……
    中原瑞雪纷飞,积压两夜的树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簌簌的落了下来,掉在下方过去的人肩上,端着温水的侍女走入檐下,随着房门推开,寒风挤进了屋中,铜炉里火焰微微摇晃,带起暖意,伏在长案后的郭靖在公文上勾勒书写片刻,方才抬起头望去对面。
    “启禀侯爷,船只调动完毕,不日就能发起进攻。”裴安道恭敬的禀告。
    郭靖放下手中毛笔,问道,“安道啊,要跟金人打水战,你觉得此战胜负如何?”
    “侯爷,攻下泗州城后,我军占据泗州,而太师国王在淮地大肆进攻,拿下了归德府和颍州,但金国重兵把收纳徐州,而我军水师战船数量严重不足,征集的都是民船,此战太仓促了。”
    “是啊,太仓促了。”郭靖喃喃自语,他早就在关中征调士兵训练水师,但训练时间太短,只有区区几百人,不成气候。
    当初金国南下,因为有内奸泄露情报,金国出动骑兵灭了大宋的水寨,逼得大宋水师投降。
    毕竟,水师不可能长时间在水里漂,他们还要补给,可金国在淮地大肆进攻,水师既不敢殊死一搏,也不敢上岸,这时,金人招降,他们顺理成章的降了金国。
    而金国得到了大宋完整的水师,长江防线稳固,北人不善水战,那是出了名的。
    ……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场水战终究还是打响了。
    大虎传来消息,完颜洪烈带着一部分兵马班师回朝了,将南宋的战事都全权授予了完颜赛不。
    若是等这部分大军进驻淮北,到时候过江会更难。
    木华黎依旧在围徐州,但金国有水师战船,补给快捷,迟迟攻不下。
    金国这边的水师将领是新锐将领完颜合达,此人是在对宋战争中崭露头角的青年将领,被完颜洪烈委以重任。
    而郭靖任命的水师大将是史家的史天泽,前些年,史秉忠因病辞官,再加上他手下已经不那么缺少将领,郭靖便把史天泽放到了水师当中。
    相比于金国,汉军这边的水师战船不过两百多艘,余下的都是民间船只,而金国那边的战船却是有近千艘。
    长江下游,总数超过一千的船队,在江面上展开对峙,白帆蔓延遮蔽了流淌的水面,片刻之后,战鼓声响了起来,战船凶猛的朝对方扑了过去。
    箭矢如蝗般,密密麻麻飞过天空,夹杂着石砲朝对方狠狠砸了过去,轰的溅起三丈高的水浪。
    江边营地,郭靖站在将台上望着金国水师,眼里露出几分渴望,这就是曾经的大宋水师,若是能收为己用就好了。
    他这边不缺水师的兵,就缺水师战船,金宋之间的仇恨,使得他到了淮地,汉人百姓慷慨激昂,奋勇参军,想要报仇。
    只是,有人不行,还得有船,宋国撤退的时候,江南的造船厂竟然没被毁,全盘都被金人接纳。
    得知这一消息的郭靖气得不行,在他看来,这宋国朝廷跟傻子一样,打不过就算了,还资敌,这玩意留给敌人,不是等着对面打过来?
    在南方,水师的重要性还用得着说吗?
    “传令,投石营可以动了!”
    “遵命!”
    江边大营之中,一座座巨大的投石车被推到江边,瞄准了金军水军战船的方向。
    郭靖敢发起水战自然不是过来送的,投石车不仅能用来攻城,还能用来打水战,他此前命人试过,此事可行,正因此,他才决意出兵,冒一次险。
    不过,这次用了,敌人下次肯定会防备,难以再建奇功。
    江面上,史天泽穿着银甲,凝视敌军的战船,船只上一队队士兵来回舞动令旗,调动船只。
    另一边,金军青年将领完颜合达站在船头上,身旁站着两个人,一人是金军水师将领完颜詹,另一人是水师副将李天达,此人正是当初投降金国的水师将领之一。
    李天达指着汉军的水师船队道,“将军,您看,对面阵线散乱,而且船只形制不一,多为民间渔船,不堪大用,反观我们兵强马壮,多为楼船,舫船,对面的小船一撞就翻了。”
    完颜合达不懂水师,但两边装备的差距他看的一清二楚。
    不多时双方交战了,双方互相射击箭矢和砲石,互有损伤。
    然而,冲入对方阵型之后,完颜合达才看清楚,正如李天达所说,汉军的船只根本挡不住,除了那些主力楼船之外,其他的一撞就散。
    然而,汉军船小却灵活,史天泽更组建了烽火营,小船只上面装了干草,火油,袭击对面的大船。
    巨大的排杆撞在楼船上,打的船晃动不休。
    “嘭!”
    金国船只占据优势,很快就完成了对汉军战船的分割,几艘围攻一艘,数个拍杆在金军的控制下拍向汉军船只,竟然把一艘大船掀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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