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动胸膛低低喘了口气,平坦劲瘦的腰腹随着气息交错而轻微浮动,那么薄,似乎弄深了什么便能顶出痕迹。
    幼卵内的那股热无处可躲,因为坐姿而导致下半身与卵膜紧贴的部分很烫,阿舍尔甚至能感受到藏于乌云腹部血管所传递的脉搏。
    ……过于古怪了。
    面皮薄、眼窝浅的虫母红了眼尾,他半撑着身体跪坐起来,尝试彻底戳破那道蒙着一层浅色薄膜的缝隙。
    他觉得再多待一会儿,这卵液都能被乌云这样的烫子嗣给蒸干。
    ……
    虫群们热衷于每一个注视着虫母的时光。
    或许是因为中间缺失的六百多年,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妈妈,对于乌云来说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尤其是当幼卵躺在自己腹肌上的时候,乌云感觉更享受了。
    幼卵:。
    不过正看着看着,乌云拧眉,他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幼卵上横着到三日前意外出现的小裂缝,中途有虫群们精密又小心地照看,这条裂缝倒是不曾有继续扩大的趋势,但它只单单存在着,就已经足够叫虫群们揪心了。
    他们担心这道缝隙会对幼卵内的虫母造成什么伤害。
    但此刻,乌云发觉卵膜外壁上的裂缝,似乎有从内部撑开的架势。
    缝隙要扩大了?
    幼卵要孵化了?
    还是出现什么其他意外了?
    虽然第二个猜测最符合乌云的期待,但他不敢赌,万一第一、第三个猜测成真,他都没有能后悔的地方!
    于是,上一秒还沉浸于用腹肌“吸”(孵)幼卵的乌云,下一秒探出尾勾,也顾不得身后裤子被撕裂的声音,只尽可能保证腹部不动,一面稳当当地撑着幼卵不叫其滚动,一边用尾勾将桌面另一侧的联络器扒拉过来。
    乌云抬手点开联络器与创始者号相互关联的“sss级报警按钮”,随即冲着拨通的联络对象喊道:
    “靠全都过来妈妈这边!卵裂了!”
    “你们速速过来!”
    “快点——”
    话落的瞬间,创始者号上响起蜂鸣。
    同一时间——
    半跪在幼卵内扒拉着缝隙,听觉被限制得有些模糊的阿舍尔拧眉,心道又是谁贴着幼卵絮絮叨叨,还怪吵人的。
    被关在战舰底层监狱的冰人首领阿古斯那被惊得一个激灵,几天的担惊受怕下他眼底一片乌黑。高压横于心头,在尖锐的蜂鸣声下,阿古斯那忍不住冲着看守在外的机器人喊道:“……我认输!你们提什么要求都行!让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另一层,被战舰意识限制了活动范围的五个白发子嗣猛然抬头,还不等他们寻找到具体出问题的位置,下一秒就看到几个迅捷的影子擦肩而过。
    耶梦加得皱眉,“刚刚过去的是那群家伙们……”
    “跟着他们会不会知道妈妈在哪儿?”哈提疑惑。
    “不管了,先跟上去!”
    在老大芬里尔下令后,五个白发子嗣也同样加快速度,跟在了雄性虫族之后,拐上了战舰上一层的走廊。
    ——那是他们被战舰意识禁止上去的地方。
    ……
    距离乌云按下警报的第五秒,甚至是可能不到五秒的时间。
    嵌入墙壁的门板轰然倒地,神情冷凝的旦尔塔顾不得身上残存的墙皮碎渣,大步跨过地上的狼藉冲了进来。
    在他身后,是其他闻声而来的雄性虫族,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眉眼间均是严肃。
    甫一看到那片露在空气里的蜜色肌肉,以及躺在山峦起伏中的珍珠白幼卵,迦勒第一个忍不住:“该死的!你竟然偷偷用腹肌孵妈妈?”
    塞克拉瞪大了眼睛,“……我都还没进行实操的!”
    伽玛小声嘀咕:“腹肌可以,那胸肌是不是也可以……”
    乌云翻了翻眼睛,“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能不能看看事情缓急啊!先过来看看妈妈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旦尔塔皱眉,在拉近距离后,彻底看清了那枚躺在乌云腹部,正轻微颤动的幼卵。
    乌云:“我也不知道,正孵着呢,那道裂缝忽然变大了。你们赶紧给看看,我现在动都不敢动,谁知道是不是我体温太高,把妈妈给烫坏了……”
    “给我点位置,我看看。”歌利亚道。
    说着,乌云身前被空出一道口儿,歌利亚半蹲着小心观察那枚幼卵,而其他虫群则眼巴巴围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落后两步过来的白发子嗣也同样站在虫群中,芬得拉盯着那一个巴掌就能握住的幼卵,神情变幻莫测,最终和赫尔咬耳朵道:“……那好像是咱妈妈。”
    卵膜隔绝了大部分属于虫母的气息和精神力,如果不仔细感知,很有可能被忽略过去。
    赫尔:“我看出来了。”
    能被虫群们这般在意的,除了阿舍尔,不会再有任何某个谁。
    “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他们肯定瞒了东西。”
    “……我也想孵妈妈。”
    “闭嘴,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机!”
    在后方白发子嗣们私语的同时,摘下手套检查幼卵的歌利亚顺着摸过那条裂缝,凝神感受片刻,轻声道:“应该是快孵化了。”
    “快孵化”这三个字格外悦耳,听起来比打仗胜利了还让虫群兴奋。
    毕竟,谁不想亲眼见证妈妈孵化的场景?是不是能看到妈妈用纤白的手脚弄破卵膜?是不是会裹着湿漉漉的卵液等待帮助?是不是需要他们如哺乳动物一般,舔舐掉阻挡妈妈撑起虫翼的黏液……
    雄性虫族们的幻想几乎比歌利亚的声音延伸得还快。
    话音才落,盛放幼卵的腹肌猛然一跳,珍珠白也咕噜咕噜就要冲着某不可名言的部位滚去。
    虫群:!!!
    ……不能让脏东西玷污了妈妈!
    在所有雄性虫族(除乌云,他还激动得没反应过来)都是这心音的时候,旦尔塔和歌利亚同时出手——
    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幼卵的尾端,另一只手拦在了乌云的下腹,避免幼卵继续下滑的趋势。
    虫群们松了口气。
    在乌云抢先进行腹肌孵卵后,他们可丁点儿不愿意再让那家伙多占便宜,就单单看装着妈妈的幼卵躺在乌云腹部,都能叫他们酸得喝下一缸醋,这要真来点儿别的亲密接触,他们能直接醋死自己!
    早就和妈妈进行过更深入接触的旦尔塔:我偷跑但我不说.jpg
    与此同时,身处幼卵内部的阿舍尔感觉很不好!
    旦尔塔的拇指和食指正轻轻夹着卵膜的末端,始初虫种滚烫的体温透过珍珠白的薄膜传递,隔着一层模糊了内部情况的“媒介”,旦尔塔的手指好巧不巧,捏在了虫母的两胯。
    阿舍尔:。
    耳朵边朦朦胧胧是卵膜阻隔的声音,阿舍尔听不清外面的虫群在讨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被捏着胯倒提起来的感觉属实不太美妙。
    甚至姿势也不太雅观。
    柔软潮湿的虫翼黏着卵液湿哒哒地贴在脊背之上,尾椎乃至臀侧被捏着抬起,膝盖弯曲,脚跟抵着卵膜末端,腰部、两肩下塌,带有某种诡异的涩情感。
    阿舍尔试图挣扎。
    抵着卵膜末端的脚向后踢了踢,透过幼卵,时时刻刻观察虫母状态的雄性虫族们自然也看到了这点儿变化。
    旦尔塔手指轻动,缓缓将珍珠白的幼卵重新放稳在乌云的腹肌上。
    当然,实际上祂并不想这样做,只是……
    旦尔塔:“妈妈的精神力变明显了。”
    原本只有零零星星的些微,但自裂缝有扩大趋势的同时,那股属于虫母的柔软精神力也相应强了不少。
    伽玛抿唇,“……不能帮妈妈提前孵化吗?妈妈自己从卵里出来,太辛苦了。”
    从前在始初之地的时候,如果不是虫母自己要求,虫群们都是一路抱着、背着、扛着阿舍尔的,在他们看来虫母天生娇贵、脚不沾地是理所当然的,而他们皮糙肉厚,被妈妈当马骑、当椅子坐也同样理所当然。
    而此刻面对幼卵,伽玛不免想起了自己幼崽时期从卵内爬出、近乎九死一生的艰难,那就是一场不能中途暂停的持久战,一旦停止,那他可能也没机会遇见妈妈了。
    提起这事儿,不少雄性虫族都能感同身受。
    对比虫母诞生的稀有和诞生时的轻松,其他雄性虫族的诞生过程可谓“艰辛”也不为过。
    不论是正常□□孕育出来的虫卵,还是由特殊基因孕育出来的虫瘿,它们虽是虫群们最初生长时的温床,但也是能够在他们即将看到光明时,绞死希望的危险。
    有限的时间内,如果雄性虫族无法弄破卵膜自主孵化,则在力气耗尽后伴随着逐渐干涸的卵液,变成一枚死卵。
    ——这是虫族社会里用于测试雄性子嗣基因是否强大的第一个挑战。
    在虫母不曾孕育后代的时候,每年始初之地生长、结果的虫瘿都会孕养难以计数的新生幼虫,但最终能真正孵化出来的,也不过是总数的一半。
    伽玛出声后,不少雄性虫族脸上略有动容,但歌利亚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直接插手妈妈的孵化。”
    迦勒着急:“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站在后侧的伽德解释道:“能够自主从虫卵里出来的虫族,体质体能都是一等一的强,这个道理也适用现在的妈妈,如果我们贸然插手,只会破坏妈妈在幼卵内的发育进程,这样的事情……”
    伽德抿唇,“我们赌不起,也不敢赌。”
    这话一出,虫群安静了。
    阿舍尔身上发生的变化是整个虫族都闻所未闻的特例,也正是因为这种没有先例的独特性,才造就了虫群们现阶段的束手束脚。
    旦尔塔的指腹落在幼卵之上,安抚性地摸了摸,“不过也有别的办法。”
    乌云立马道:“什么?”
    旦尔塔的视线轻飘飘扫过了乌云的腹肌,那眸光,隐约有种冷意,让敞着衣服的乌云腹部微抽,差点儿又叫幼卵滚了下去。
    卵内的阿舍尔:忽然好颠簸。
    蜜色的指腹轻轻点在卵膜上侧,旦尔塔压低眉眼,警告性地瞥了一眼乌云,“小心点,妈妈还在呢。”
    乌云:“……你别恐吓我就成。”
    等不住的芬得拉探出脑袋:“先说说是什么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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