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宋督公。”沈辂敛起笑意,
    一字一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有婚约在身,当不起殿下厚爱。”
    眼看着安王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神情,沈辂再不耐烦与他歪缠,随意福了福身道:“太后娘娘还在等下官,请恕下官先行告退。”
    *
    哪怕是在司礼监忙碌了一下午,及到了晚间去昭阳宫用晚膳的时候,沈辂依然心情不虞。
    “怎么了,不高兴?”许云深诧异地看着沈辂,“你家的旧宅没有收回来么?”
    “并不是,买宅子倒是很顺利。”沈辂摇摇头,“不过是回宫的时候遇上安王,被恶心到了。”
    她看着许云深和任雪霁诧异地神情,颇有些羞于启齿:“他……他想我给他做继王妃。”
    “异想天开。”任雪霁忍不住嗤笑一声,“王妃的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他的附庸。他凭什么要阿月放着内相不做,去做他的王妃?怎么,他是觉得他家的库房钥匙比得上传国玉玺不成?”
    许云深被任雪霁的话逗笑了:“安王倒是自视甚高,或许他还觉得阿月能给他做王妃会是什么荣誉罢。阿月也是倒霉,怎么偏偏被他瞧上了?”
    “贪图美色?或许还贪图阿月能兼顾宫正司和司礼监的手段,想着让阿月一边为他打理后院一边为他出谋划策罢。”任雪霁猜测道,“这种人,贪得无厌。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他并不在意我还能不能做女官,还能不能执掌朝政。”沈辂冷冷道,“他只觉得他是王爷,相比于太监会是更好的选择。”
    她就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才会觉得安王委实令人作呕。
    任雪霁和许云深面面相觑。
    以沈辂的才貌和能力,安王当然是配不上她的。但若说和宋令璋相比……单从身份而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太监,那确实是很有胜算。
    “他又算个什么东西!”周围没有外人,沈辂也不再遮掩,轻蔑嘲讽之色一览无余,“他不过是我和君珩用来平衡朝堂的棋子,没有他也可以是别人。他凭什么觉得,他可以和君珩相提并论?”
    等用过晚膳,沈辂又赶回宫正司处理宫务,许云深方才看向任雪霁:“这两人,你怎么看?”
    “论长相,难分伯仲;论才学,宋督公更胜一筹;论能力手腕,安王更是远远不及。”任雪霁点评道,“但论身份地位,安王毕竟是王爷,而最为致命的一点在于,宋督公……他是督公。总之,各有千秋。”
    她想了想,却又道:“若说依我的想法,又有什么男人能比得上权势动人?宫女嫁了人就无法再留在宫中,而嫁给宋督公,阿月依然是沈内相,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败也宦官,成也宦官。”任雪霁最后总结,“横竖阿月喜欢他,这样看来,宋督公也不错。”
    第33章 退婚
    安王的事情, 沈辂并没有告诉宋令璋。
    一来是安王向她提亲的原因着实令人生厌,她委实不愿意让宋令璋也听到这等糟心的事情;二来她已经明确拒绝过安王,想必对方不会再生事端。
    ……显然, 她误判了某些人在这件事情上毫无必要的自信和毫无意义的执着。
    “宋督公。”安王微微笑着, 拦下了正在行礼的宋令璋,“借一步说话。”
    宋令璋有些意外地跟随安王走到一旁,这才问道:“敢问王爷有何事要吩咐下官?”
    “谈不上吩咐,不过是和宋督公闲话家常罢了。”安王笑的十分平易近人,“前不久本王仿佛听人说起过,宋督公与沈内相曾经有过一段婚约?”
    宋令璋顿时心头一紧:“是。”
    安王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提及他和望舒的婚事?难不成……先帝都曾经觊觎过望舒的美色, 难不成安王也对望舒起了慕艾之心?
    “本王还曾听闻,沈内相有履行婚约之意,却不知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
    “竟然当真是如此?”安王惊叹道,“本王原本还以为这是外人以讹传讹,却是没有想到……也是了,沈家乃是书香门第诗礼传家, 沈姑娘自然也是重信守诺之人,断不会做出轻易毁约之举。”
    他口中叹息着,一双眼睛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宋令璋:“却不知这件事, 宋督公是怎么想的?”
    宋令璋默然不语。
    纵使他明知道安王是在有意挑拨, 但是对方偏偏说中了他最隐秘的恐惧——望舒口口声声都是他们曾经的婚约, 可是……除去那一纸婚书, 望舒对他究竟是作何态度?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这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足以定下终身大事, 可是偏偏他却是那等离经叛道之徒。于他而言,两情相悦比父母之命更为重要, 只是他也知道,望舒与他不同,她在乎长辈的态度,在乎世俗的规矩。
    他就是这样贪得无厌之人,明明望舒已经亲口答应了许婚,可是他却又开始希冀于望舒的回应是因为心悦于他,而不是囿于那一纸婚约。如果望舒只是为了信守承诺才会同意嫁给他这个废人……那么,他宁愿这道婚约从来不存在。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他不想用过去的约定把她困住,他不愿意勉强她做任何违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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