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何错?李夫人依然昏昏沉沉,为女儿谋划,有错吗?
    钱洛清在陆芝山身后,听母亲毫无悔意,甚至开口讥讽,心中不祥预感腾升,声音颤抖:阿母,我保证过,我会常来看你的。你想想,怎么可能有人如此好心,会主动做替换灵根这类的肮脏事?
    我问过师尊,那名邪修在钱府的地脉下安插离魂阵,阵法一旦启动,邪祟扩散。别说替换灵根,整座府邸的人,都会被连皮带肉吃得一干二净,被人收集残魂。如果不及时控制,明盘镇的镇民也无法躲过此劫,你我自然也逃脱不得。
    李夫人的眼底清明片刻,看向钱洛清。
    是这样吗?
    钱洛清似是看到唤回母亲理智的希望,拼命点头。
    李夫人眸光晦暗:原是如此我险些害了你
    她再度低下头,不声不响。
    李氏。太守轻咳两声,你罪无可赦,本应判死,若及时交代主谋是谁,告知仙长,本官还能从轻发落。趁还未将你拘走,你考虑考虑吧。
    至于那边的,女郎?他看向女妖,女郎对自己的遭遇,有何诉求,若能办到,我会着手去做。
    都说妖邪天真又残忍,睚眦必报。就算他轻判,让李夫人免于死罪,也不保证女妖寻仇,把她的脑袋拆下来当球踢。
    进屋时,女妖抱着钱嫣儿,一眼不发。她容貌温婉恬静,但脸上翻出片片金鳞,以及细长的瞳孔,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听到太守喊她,女妖金灿灿的瞳孔睁大,眸光轻飘飘扫过去:不必担心我,是我主动来寻夫人的。
    她从地上起身,满身的血窟窿,牵着三岁女孩的手。含笑站立,没有半分伤重的模样。
    她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夫人没有杀过人,除我之外,亦不曾对其余人施过刑罚。钱壑被囚,也不曾死亡,我虽不懂凡俗律法,但她既不是主谋,应当给她一条生路。
    太守长叹一声:本官就知道啊?
    他没听错吧,哪有受害者为凶手求情,甚至还做无罪辩护的?
    不只是他,连李夫人也迷惑地扭头。目光落在女妖怀中的稚子身上,露出哀怜之色,神色疲惫地朝浑身是血的女妖看去。
    女郎少年时,救过一条小蛇。女妖转身,看向满脸茫然,与她四目相对的女郎,它一直记着您的恩惠,入江之后,也对此念念不忘,思索是否有机会进行报答。
    她朝李夫人福身,端端行了个人类的礼节,身上不住有血水淌下,连带身形也在慢慢溶解。如一摊晶莹又粘稠的液体,落在钱嫣儿身上。
    小丫头呆滞的神情变化,眼底逐渐变作金灿灿一片。
    她修为尚浅,拦不住邪修,也拦不住女郎一门心思寻找女妖作妖妾,繁衍后代,只能捏出人形,尽力减小夫人的业障。如此,也算是还了夫人过去的恩惠。我的身躯是江底红土捏出,算不得真正受伤。
    钱嫣儿迅速由孩童的模样,变化做年轻貌美的女子形态,身上的伤口不见,在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惊叹下,悠然调转天地灵力。
    大人,我可以走了吗?她扭头朝太守道。
    太守和知县双双呆滞,面对大变活人的场景,彻底开眼了。好半天,太守结结巴巴地开口:若、若是仙长没有别的想问的,自然是可以走。
    女妖看向陆芝山。
    陆芝山笑眯眯的:你说,李氏的一举一动,你都看在眼里,你可知和她勾结的女修是谁?
    女妖含笑看他,刚欲作答,李夫人开口。她的目光下落,盯着地上红木板之间的缝隙:她说她姓方,名叫方依然,穿明黄色道服,与仙长的衣着有些相似。
    陆芝山:方依然么,果然是她。
    他像是听到一个不祥的名字,神色凝重起来:多谢,其余的事,我没有要问的。若是姑娘无事,离开便可。
    女妖点头,朝李夫人再度行礼:那小妖在此作别,祝女郎长命无忧。
    她转身,朝外走去,看到林曦雾,含笑朝她施力:此前多谢姑娘照顾,要是姑娘想来明盘江玩,我可为你介绍江中美景。
    林曦雾长臂一张,挡住女妖的去路。
    你别走。
    林曦雾终于知道早餐铺的那位女郎像谁了,活脱脱一个长大后的钱嫣儿。因为小女娃实在太小,林曦雾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女妖疑惑:姑娘寻我?
    林曦雾很想指着女妖,对顾无琢喊一嗓子:就是她,快让她哭,你的眼睛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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