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这位族弟幼时父亲离世,母亲改嫁,随起继父的姓氏,不再姓郑,郑云起只想让他恢复姓氏,为此愿意只做宗子,不做族长。
    郑云起心机深沉,秦昭明才不会让他先知道阿昭的下落。
    不过改变也是真的有。
    阿闻总喜欢哭,他便一定要让天底下的苦命人再少一些。
    阿闻会担心他,所以他要慢慢地,万无一失地来。
    -
    日子很快一天天过去。
    没有太多波澜的时光,便是最好的时节,不必惊扰战乱,不必恐慌身边的人究竟是意中人还是杀死你的刽子手。
    但总有些意外,会突如其来。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冰雪还没有融化,并州最要紧的码头还没有彻底地恢复到使用之中,可来到蔡大娘店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带了一个消息。
    京城里有一个侯爷的妾室重病,千金求医未得良方,道是心病缠身,无药可医。
    这事儿一开始只是一位京城里来的夫人随口说的,但怀疑一旦种上,就迟早有一日会生根发芽,更别提和蔡大娘关系极好家里开医馆的老姊妹拿这事当个乐子。
    薛闻很轻巧地将她父母告别在原地,用一种引火自焚的方式离开京城,没有丝毫眷恋。
    就连她自己都知道,她能活着离开薛府,顺利离开京城的根本来自她爹的放纵。
    但对她来说,父亲的权威在她经历过薛家的倾颓后已然变得隐形,娘在她爹死后转头便能改嫁的态度也让她重生后很放心。
    即便,她看起来非常柔弱,柔弱得好似菟丝花,若无依靠便能够死去。
    没人比她清楚,她的母亲究竟有多能因地制宜。
    即便她娘是一朵菟丝花,但也绝对在依靠倒塌的那一刻在为自己更换一棵参天大树。
    我需要回京城。
    但她的良心告诉她,她赌不起生她的亲生母亲在这辈子出现早亡的迹象。
    那会让她认为,是她的改变,所以牵连了本应该活得很好的母亲。
    蔡德上沉默,那双透彻的眼眸里暗流涌动,最终恨铁不成钢地挤出来一句:你该不会觉得你还能双手空空,大摇大摆地平安从薛侯府里出来吧?
    她是想说,这一次不论是真是假,能逃出来一次是幸运,可真的送上门去,再想要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经历世事的她,看过太多姑娘被动自愿的故事。
    若薛闻一开始便做她的好女儿便罢了,如今在外头生活了些时间,知晓如何用自己双手挣钱,再回去老老实实嫁一个流连青楼楚馆、心里有无数个真爱的丈夫。
    若再加上公婆在上边压制,妯娌互相挤对,无数眼睛盯着的日子真的可以忍受吗。
    屋檐上残存的雨水,顺着瓦楞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静谧空间之内,一点点声音都显
    得夸张,好似耳边周围全部被弥漫一般。
    也让心里的煎熬在顺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壮大。
    薛闻细长的手指间拿着核桃,没拿起子她便自己用手剥。
    每一次薛闻失魂落魄有心事的时候都这样,一定要干点活将自己心底里狠狠装满才行。
    指尖按着的碎壳太过用力,扎在了指腹,血一下渗出,却不觉得疼。
    她说:我还是要回京看看。
    不然于心有愧,于身有私。
    -
    秦昭明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在梦里他又梦到了薛闻打开箱子的那一刹那。
    这时候他涌在心头的并非那时候的怀疑,而是勾着她的脖颈让她落在自己怀中。
    这样的脖颈,或许该要其他风景装点,而非他的手指印子。
    被他惦念的女子如同宽宏的神明对他的动作置若罔闻,依旧笑着,唇瓣红艳艳。
    秦昭明没敢遵循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只将手指凑了上去。
    指腹凑近唇瓣,一点一点地摩挲,他专注得像是要查明眼前人究竟涂了什么颜色的唇脂,才会这般潋滟。
    在他一本正经地考察下,那娇艳的口脂非但没有擦掉,反而更加娇艳欲滴。
    他的手指被含进了唇里,那双眼睛如月星辉,容纳她信徒的所有大胆。
    年轻人总是着急的,年轻人的野望也是无法掩藏太久的,秦昭明本应该学会压制,但他信奉的神明是一个宽容的神,纵容着他的一切任性。
    于是他抬起头,想要吻上那双一张一合的红唇。
    还没吻上,秦昭明轰的一声从床榻上醒来,外头星子当空,天还没亮,他却已经睡醒了。
    离了薛闻后,他跟着薛闻变得作息再怎么也变不回来。
    他正想起身,忽地感受到被褥下的异常,脸色怪异地带了些羞涩。
    等他沐浴回来时,东方既白,他跟两个已经长大许多的狼崽子正在灌输主人只能有一个的时候,东宫护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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