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劫狱(求首订)
    “指挥使大人,我们必须更换路线。
    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搞不好今天晚上,就能追上荣指挥使率领的大军。
    从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叛军放弃了许多地区,正在向泰州城收缩兵力。
    末将提议先去收复高邮州,再转道杀向泰州,同叛军进行决战!”
    李牧上前提议道。
    或许是前面表现的太好,又或许是关键时刻站队足够果断,舞阳侯对他寄予了极高厚望。
    众千户眼馋的先锋官位置,直接落到了他头上。
    按照原计划,只需跟在荣指挥使后面。
    等叛军主力被前面的炮灰部队吸引出来后,大军再顺势扑上去,一举击溃敌军。
    战场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扬州城外的大败,对叛军造成的影响,比他们预想中要大得多。
    敌军胆气已失,根本生不出决战的心思。
    沿途的叛军队伍,见到官军旗帜就纷纷逃窜。
    他们若是继续在后面吊着,估摸着叛军主力下辈子,都不一定敢出来决战。
    诱敌计划失败,战争变成了强攻。
    带着一群猪队友,跑去强攻敌军城池,那画面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叛军大营一场混乱,就能够引发营啸,官军同样可以。
    那群猪队友成事的能力或许不足,但败事能力绝对有余。
    “若是我们更换行军路线,叛军再次进攻扬州怎么办?”
    舞阳侯关心的问道。
    带兵打仗他不行,但地图还是能看懂的。
    扬州府下辖的三州七县,现在全部在叛军手中。
    一直把泰州叛军当做首要打击目标,除了这伙贼军实力强悍外,距离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为了向北收复高邮州,丢了扬州府城,那可就亏大发了。
    “指挥使大人,我们只需要做出北上的姿态,迷惑叛军的视线即可。
    具体要不要打,完全可以视情况而定。
    此时京营正在南下,高邮州的叛军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我们此时北上策应京营,做出南北夹击敌军的态势,搞不好贼人会弃城而逃。
    路上拦截一下,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泰州方面的叛军,还有荣指挥使的军队顶着,怎么也能坚持几天。
    纵使战败,扬州城中还有徐阁老那根主心骨。
    扬州城墙坚固,整合城中青壮,足以坚持到我们回师救援。
    只要叛军主力出来了,战场在扬州城下,还是泰州城外都一样。”
    李牧面不改色的忽悠道。
    荣指挥使的部队什么时候崩溃,完全取决于叛军烂到什么程度。
    两支乌合之众对决,打出什么样的战绩,都是有可能的。
    同之前不一样,现在京营马上杀了过来,叛军再次合围扬州城,早就丧失战略意义。
    即便是侥幸攻克扬州,叛军也没有时间进行经营。
    站在五城兵马司一众将领的立场上,尽快和京营汇合,才是最佳选择。
    剿灭叛军,那只是大家喊出来的政治口号。
    整个扬州府大大小小的叛军加起来,足有数十万之多。
    光凭眼前这支七千人的大军,想要吃掉如此多的敌人,大家还没那么狂妄。
    自己心里可以没底气,但绝对不能在上司面前表现出来。
    没有大家的可劲儿忽悠,以舞阳侯的作风,他宁愿窝在扬州城不动。
    作为外戚,舞阳侯可以不要后续平叛的功劳,但是李牧等人不行。
    大家都很年轻,正是闯事业的年龄,还有光明的未来,必须要出来拼搏。
    京营高层不是自家长辈,也是自家的亲朋故旧,放眼望去都是人脉关系。
    跟着一起行动,既可以蹭军功,又可以学习作战经验,还能丰富个人履历。
    一举多得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拒绝。
    “那好,我们先转道去高邮州。
    通知各部,放慢行军速度,就按日行三十里进行。
    万一扬州有变,也能及时回去救援。”
    权衡一番利弊后,舞阳侯做出了决定。
    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变更行军路线的风险,绝不是李牧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可是这份风险,引发的灾难性后果,不需要他来承担。
    最糟糕的局面,无非是不幸搞丢了扬州城,后面还可以收复回来。
    此时扬州城中可还有一位钦差大臣主事,以徐阁老的身份,足以背下所有的黑锅。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坑队友的。
    扬州可是大城,一旦落入叛军之手,天下都会震荡。
    恶劣的政治影响,会动摇朝廷的统治根基。
    ……
    扬州府衙。
    送别了舞阳侯,徐文岳马不停蹄地的完成了搬家。
    同所有的衙门一样,扬州府衙的装修并不奢华,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
    看着这些普通的设施,徐文岳却是无比的轻松。
    简单点好,最少可以避免被坑。
    何况府衙代表的是权力,入住进了这里,就代表掌控了扬州的权力。
    “阁老,扬州士绅准备好酒宴,欲为您接风洗尘。
    您看什么时间合适,大家好进行安排?”
    侯怀昌试探性的询问道。
    昨天会面不欢而散,那时舞阳侯还在城中。
    今天正主离开了,大家对徐阁老的态度,瞬间发生了变化。
    当然,最关键的是昨日发生的不愉快,侯怀昌就没敢上报。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师爷,除了出谋划策外,还必须学会审时度势。
    带着一群家奴护卫南下的徐文岳,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就和孤身上任差不多。
    扬州府的清流党官员,不是被迫从贼,就是死在叛军手中,还有一部分被关在大牢里。
    无论哪一部分,现在都不能为徐文岳所用。
    手下无人可用,必须依仗本地士绅,才能够控制扬州。
    为了政治前途考虑,徐文岳也不能和地方乡绅翻脸。
    结局既然是注定的,过程中的不愉快,闹到徐阁老面前,只会显得他不会办事。
    窗户纸不捅破,丢脸的就只是他这位师爷。
    “放在三天后吧,大军才刚刚出征,此时大摆宴席影响不好。
    牢中的官员身份,都搞清楚了没有?”
    看得出来,徐文岳对扬州士绅的宴请并不热衷。
    很多事情,只要错过了第一时间,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双方的合作会继续展开,但仅限于利益合作,不会进行深度结交。
    相比这些墙头草,他更关心牢中的清流党人,其中一部分还是他这个派系小弟。
    密谋造反纯粹是污蔑,大家都是二十年寒窗苦读,才金榜题名的。
    有光明的大好前途,脑子进了水,才会跑去造朝廷的反。
    这些人入狱,无非是和盐商集团有过利益来往,被牵扯到逆案中。
    按照大虞的政治玩法,这些人的结局,主要看大人物们的心情。
    若是要计较,全部拉出去砍了,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倘若从轻发落,贬官、申斥一番,也可以操作的。
    要不要拉这些人一把,徐文岳还在犹豫中。
    终归是发生了谋逆大案,扬州府这些父母官,不死上一批人根本交代不过去。
    “都调查清楚了,这些就是一众犯官的身份资料、个人履历,以及五城兵马司留下的案卷。
    舞阳侯这次抓人,没有进行任何筛查,就直接拿下了扬州城的大小官员。
    缉捕程序上,存在着一定的瑕疵。
    不过涉及到逆案,这些小问题,就算安排御史弹劾,也很难对他造成影响。”
    说话间,侯怀昌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名册,递给了徐文岳。
    随意的翻了翻之后,徐文岳的脸色很快就难看起来。被捕的官员没有被拷问,但盐商们却没这么好运。
    在兵丁们的拷问下,盐商招供了一大堆,对扬州众官员不利的证据。
    更麻烦的是五城兵马司从这些官员家中,搜集到了许多实物证据。
    是否参与谋逆,暂时无法确定,但他们的很多行为,确实为叛军提供了实质性帮助。
    这种倒果为因的推论,明显是过渡解读,瑕疵之处非常多。
    偏偏查的是逆案,人家慎重起见多想点儿,也没法说不对。
    想要捞人,就必须先否定前面这些证据。
    “你和他们接触过,其中有多少人能自证清白?”
    徐文岳关心的问道。
    手中无人可用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从外面调人过来,在本地缺乏根基,短时间内很难发挥作用。
    想就地提拔,架不住五城兵马司做事彻底。从知府到下面的吏员,都被送进了大牢。
    再怎么权势滔天,徐文岳也不敢启用一群白丁。
    内外交困之下,最佳的解决方式是:想办法营救部分涉案较轻的官员出来,先把衙门的架子搭起来。
    相较于阉党控制的淮安府,能够自己做主的扬州,无疑是最容易打开缺口的。
    倘若这里都无法把人捞出来,那么淮安府那边,就更别指望捞人。
    “阁老,自证清白怕是很难。
    原本这些官员还可以互相作证的,一起洗清身上的嫌疑。
    可现在他们都在狱中,证言很容易被认定为共犯。
    五城兵马司搜到的那些圣旨、虎符、官印、龙袍、兵甲,全都是要命的物证。”
    听了侯怀昌的解释,徐文岳脑袋瓜子一下子嗡嗡作响。
    如此奇葩的物证,就算是真要造反,也不会放在自己家中,栽赃陷害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
    偏偏他的身份,还不能对这些证据提出异议。
    东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这些官员家中搜出来的。
    具体是谁放进去的,现在根本没人说的清楚。
    或许五城兵马司那帮人知道,可这些人肯定不会过来还原现场的经过。
    “走,跟本官一起去牢里走一遭,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该如此陷害忠良!”
    话音刚落地,就听到一阵喊杀声,从大牢方向传来。
    “老爷,大事不好!
    有叛军混入城中,此时正在攻打大牢。
    留守的官兵顶不住,派人过来向您求援。”
    管家气喘吁吁的话,把徐文岳吓了一个半死。
    幸好没有急着去大牢,倘若刚才速度快一丢丢,搞不好他这个当朝阁老就一命呜呼了。
    叛军可不在乎他的身份高低,从举起反旗那一刻开始,人家就踏上了不归路。
    “赶紧派人去把舞阳侯追回来!”
    徐文岳当机立断下令道。
    涉及到自家的小命,他再也顾不上和舞阳侯斗气。
    一旦被叛军夺下扬州城,其他人或许还有活路,他这个当朝阁老只能殉国。
    “好的老爷,我这就安排人去送信!”
    说完之后,管家直接转身去落实。
    留在原地的徐阁老和侯师爷,却是一脸的惨白。
    叛军居然混进了城,这种奇葩大场面,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都没遇到过。
    “阁老,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上午才离开,此时距离扬州城顶多四五十里地。
    如果顺利的话,明日就能够赶回来。
    召集士绅组织青壮,尽量拖延时间吧!”
    侯怀昌忐忑的提议道。
    内心深处,他就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哪怕面对的敌人是阉党,他也可以理性分析,从容的出谋划策。
    眼下的情况不一样,叛军可不是什么讲规矩的。
    任他胸中有万般沟壑,也挡不住敌人的一刀。
    “这些叛军出现的太过离奇,未必就是过来夺城的。
    舞阳侯是早上率军离开的,下午叛军就混进了城。
    酉时向大牢发起了进攻,只要他们的速度足够快,正好可以赶在天黑之前撤离。
    倘若想攻占扬州,他们现在应该进攻的是府衙,而不是缺乏战略价值的大牢!”
    徐文岳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猜测,完全就是一场赌博。
    可是没有办法,舞阳侯离开带走了全部的精锐,只给他留下了一些衙役。
    这些兵丁,欺负平民百姓一个顶俩。
    要他们上阵杀敌,能做到望风而逃,都是给他这位阁老的面子。
    手中没兵,连维护城中治安都很艰难,根本就无力组织有效的抵抗。
    士绅这个群体,最擅长趋利避害。
    锦上添他们是专业的,奢望他们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那是不可能的。
    ……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把这群家伙打晕绑在马车上,我们要迅速撤离扬州城!”
    收到命令之后,看守大牢的狱卒们,纷纷抡起木棍,对着牢中的犯官输出。
    如此光明正大的劫狱游戏,堂而皇之的上演,硬是没人出来阻止。
    狱卒干着劫狱的活儿,衙门的兵丁则在外围负责警戒,顺便驱赶过往的行人。
    唯有徐文岳带过来的兵丁最惨,只要敢迈出府衙一步,瞬间就会被乱刀砍死。
    短暂的时间里,就有五个人头被扔进了府衙。负责送信的勇士,全部出师未捷身先死。
    无意中洞悉真相的扬州士绅,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个门户紧闭,唯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给自己惹祸上身。
    手段实在是太黑了。
    官军假扮叛军劫狱,这种极端玩法,正常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
    既然五城兵马司可以冒充叛军,劫走狱中的犯官。那就可以假扮叛军,把他们给顺手灭门。
    转眼的功夫,打包完成的车队,有序开始撤离扬州城。
    关押重犯的大牢,很快升起了熊熊大火。
    烈火一直燃烧到了午夜时分,确定现场痕迹被销毁之后,兵丁们才慢悠悠的敲锣打鼓,组织人手灭火。
    ……
    “阁老,好消息!”
    “城中的叛军,被下面的兵丁打退了!”
    看着兴奋跑路报信的管家,徐文岳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前方带路,我们去大牢查看!”
    徐文岳面无白青的吩咐道。
    “老爷,要不先等等。
    那边现在乱哄哄的,兵丁们正忙着灭火。
    万一有未撤离的叛军残余……”
    不等管家说完,徐文岳就迈出了步伐,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决心。
    抵达现场时,一行人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救火是救火,不过不是去抢救牢房,而是在清除附近的建筑物。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刻意毁灭证据。
    “愣着干什么,赶紧组织人手打水灭火,想办法保留现场啊!”
    徐文岳当即下令道。
    内心深处,他已经做出决定,只要找到证据,定要给幕后之人一个教训。
    “阁老,没必要了!”
    侯怀昌委婉的提醒道。
    选择从犯官着手,是为了尽快掌控局势,现在这些人都被“叛军”救走。
    前面背负的罪名,甭管是不是栽赃陷害,到了此刻都会被做实。
    除非能根据线索去军营抓人,不然保留现场,没有任何意义。
    政治斗争只看利弊,不论对错。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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