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在乎(1w)
    或许就如同解说所提到那样,即便这一场赛事并不属于闪耀系列赛中的任何一场,却足以在赛马娘之中留下重要的一笔。
    加速、加速、再加速,除了最开始没有处于领先位置,在第一个弯道前,秘书处和丰收时刻就像是提前约好的那样,开始了仿佛不会停止的加速。
    而观众和解说,也伴随着这种持续,不断地热情高涨着。
    “一骑绝尘!不不不不!两骑绝尘!”
    “先生们女士们,我知道我这样的形容非常奇怪,但是各位已经看到了,场面就是如此!”
    “两名赛马娘的领先已经没办法用领先这个词来形容了,她们拉开的距离已经将比赛、跑道、画面彻底分割成了两半。”
    “我们的摄像机早已分成了两组,否则根本无法拍下整个比赛画面。”
    “后一组的画面上,我们后方的赛马娘们仍在继续奔跑,但很明显,她们才适合勉强这个词来形容。”
    “应该是被前方的前辈们影响了,她们之前的加速有些过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这会儿已经慢下来了。”
    “或许应该可以说,她们已经处于失速状态了。”
    “而现在才仅仅刚过去比赛的一半,当然,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是秘书处和丰收时刻的比赛的一半!”
    “另一组画面,也就是前一组画面上,两名赛马娘之间的对决仍旧持续着!”
    “从第一个弯道开始的单挑一直在持续着!”
    “我们无从得知两名赛马娘交锋时的近况,或许她们说了什么,但更可能的是面对着强大的对手,她们无暇去说什么其他。”
    “她们应该都在全力以赴的奔跑,这才有了这样精彩至极的比赛。”
    “目前,秘书处和丰收时刻处于并列状态,她们已经拉开了十七个马身以上的距离,这是上一轮测距结果给出的距离!”
    “距离还在拉大、还在拉大,两名赛马娘的领先优势还在拉大!第三个弯道已经过去了,距离还在拉大!”
    “正如当年贝蒙锦标的解说那样,she……”
    “no,they are moving like tremendous machines!”
    “她们宛如完美无缺的机器那样!”
    “或许我又要改口了,如此强大的实力、如此惊人的速度。”
    “或许在我们眼里,她们是在进行激烈甚至是疯狂的竞争……”
    “但或许!对于那样强大而惊人的她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表演!”
    “对、没错、是这样的,先生们女士们,这是一场名为‘教育赛’的比赛。”
    “正如名字所说的那样,这场比赛是两位强大至极、世界顶尖的前辈,给后辈们的一场教育表演。”
    “到底何为强大、何为速度,我想秘书处和丰收时刻为无数的赛马娘们上了精彩的一课!”
    “庆幸吧,在现场的小家伙们,尤其是在赛场上奔跑的选手们,现在你们所看到的、正在朝着第四弯道、第四弯道之后的终点直线上奔跑的……”
    “那!就是世界!就是世界之巅!”
    不得不说,美国的解说跟日本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光是语言区别,用词、气势还有角度上,区别都很大。
    现在的这场解说,似乎已经把一场比赛抬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就如同这个时代此刻的美国那样,充满了顶端的意味。
    但听着这样的解说,远远望着左边第四个弯道,北原却是有了种不想看下去的冲动。
    当然不是因为比赛不够精彩。
    在比赛还未开始的时候,他就因为期待这场比赛而对旁边两位女士稍有不耐了。
    秘书处和丰收时刻在序盘进行超越时,被打断了观赛,他更是把这种不耐稍稍表现了出来。
    之后,无论是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还是解说那边激情的声音,他都像是任何一名观众那样欢呼、激动着。
    但眼下,整场比赛已经逐渐步入尾声,领先的两名赛马娘已经进入最终弯道,这时,他的确有了不想看下去的冲动。
    因为这场比赛如他在观看到一半时所担忧的那样,“教育”效果好过头了。
    他不知道其他观众有没有关注领先赛马娘之后的情况,他自己虽然跟着欢呼激动,却一直是在关注着的。
    很清楚的就能看到,自己那三名参赛的赛马娘,状态都不太对。
    不是某一点不对,而是整个状态完全不对。
    身为训练员,他很清楚,想要完成一场比赛,一名赛马娘最基本需要做的的是什么。
    步伐姿势,采取赛马娘最常用的“袭步”,脚尖着地而不是整个脚掌着地,每一步迈出的时候,落脚点要在脚跟与足尖之间的位置。
    手臂姿势,应该是沿着身体自然下摆,手肘弯曲大约在90度以内的范围,不能出现交叉或摇晃。
    身体姿势,要保持上半身挺直,头部轻微向前倾斜,肩膀放松、避免凝固和张力,腹部和臀部要有力但不紧绷。
    呼吸姿势,尽可能进行“长呼、短吸、配合步伐”这种方式,也就是呼气的时候长长呼出、跟随步伐进行有节奏的短促吸气。
    而在这样的训练基础之上,不同的赛马娘还有着不同的调整。
    比如小栗帽有着奔跑时重心较低、身体柔韧度很高的特点,那么她实际的步伐会比其他赛马娘要长很多,这样能更好发挥优势,从而减少正面的风阻、切换位置时的体力。
    小海湾和阿尔丹也是类似,她们一个呼吸系统比大部分赛马娘都强,另一个有着更好的脑部供氧、运转能力,这些都会体现在呼吸节奏、身体姿势的调整上。
    不光是小栗帽她们三个,只要是在永世团队训练过的赛马娘,无一不进行过这样的针对性训练。
    但此刻,北原很明显的看到,以往日复一日的训练与比赛所积累下来的能力与技巧,自己这三名赛马娘……就像是全部忘掉了了一样。
    他看的很清楚。
    在第二道弯之前,小栗帽就失去了往常那种非常擅长的低重心跑法,不仅如此,她的上身朝向也不对,面部朝向也很奇怪。
    按照她那种身姿,很容易出现岔气或者浪费体力的情况。
    超级小海湾的发力太早了,她的耐力天赋确实超群,但3000米的赛道是她目前为止接触过最长的一种,以往能够靠着耐力在终盘甚至是中段进行加速,现在绝对不行。
    目白阿尔丹就更加明显了,如果她头脑还清楚,就会比小海湾更加明白,在第二道弯至第三道弯这个位置进行加速,不要说胜利不胜利了,连正常完赛可能都办不到。
    事实上,在北原眼中,她们三个也确实没办法正常完赛了。
    不管是跑姿的问题还是加速时机的问题,错误的选择都会导致简单的一点结果,体力不足。
    没有体力就谈不上速度,她们三个……很明显都逐渐步入失速状态。
    那是自己的赛马娘,自己更是专业的训练员,北原比解说那边更加清楚她们失速的时间点。
    不是解说里提到的,而恰恰是在她们的两名前辈冲入终弯时。
    也就是现在。
    而北原也很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所以说啊……
    这次比赛的效果……
    真的……有些好过头了……
    或许,从现在开始,就该头疼怎么开解她们了……
    怀着也不知是后悔还是无奈的复杂心情,北原伸手扶住额头,闭上眼睛,露出苦笑。
    虽然闭上了眼,但耳中,他还是能听到赛场的一切。
    如同开赛之后的那段奇特寂静一样,此刻,整个观众席上反常的安静了很多。
    在这边的安静的反衬下,赛场上沉重而迅捷的踏击地面的脚步声显得更加清晰了。
    仿佛就是为了突出那些脚步声一样,此前一直慷慨激昂的解说也低了不少分贝,语气也好像平静了很多。
    “赛事已经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我想,来到这里的女士们和先生们都应该有着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我们原本是想要再次目睹秘书处这位传奇在赛场上奔跑的身影。”
    “然而,来自日本、神秘且同样传奇的丰收时刻,她,与秘书处联袂为我们献上了远超我们想象的精彩。”
    “超过千米、甚至超过两千米、甚至可以说是持续了三千米的一对一、一整场比赛的单挑对决……”
    “这是整个世界、整个ura闪耀之星系列赛里都未曾有过的精彩!”
    解说声稍微激动了点,但观众席的位置似乎更加安静了。
    “而现在,没错,女士们先生们,我知道各位在期待什么。”
    “这终归是场比赛,既然是比赛……”
    “那就有胜负。”
    “各位都在紧盯着终弯方向吧,我明白的、很明白,各位一定是想要亲眼目睹这场精彩至极、前所未有的赛事的最终一幕……”
    “而此时此刻……”
    解说声也安静了瞬间。
    而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明明能在赛场大部分角度看的清清楚楚的比赛屏幕,这会儿没有任何观众去看。
    就连解说也是如此,解说室突兀安静,也是那里在紧盯着专门对准赛场终弯的摄像机屏幕。
    在那个弯道后,不管是观众席位还是解说室都能看到极速由远至近的赛马娘身影。
    栏杆和赛道标志物挡住了她们大部分身姿,但挡不住她们似乎眨眼即至的速度。
    在那种速度之下,她们即将结束这场比赛最后一个弯道的较量。
    突然。
    “出现了!”
    “首位冲出终弯的是……”
    “同时!”
    “同时!”
    “并排!”
    “没有错、各位!这次我没有说错、这次我不需要改口、道歉!”
    “这就是一场持续了三千米的一对一单挑对决!”
    “在开赛、序盘、中盘到最后,秘书处和丰收时刻几乎是全程在进行一对一的单挑对决!”
    “这场单挑对决还没有结束、没有结束!”
    “她们同时冲出了弯道!”
    “她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冲出了弯道!”
    整个赛场沸腾了,尖锐的口哨声、疯狂挥舞的标识牌和各色旗子、欢呼声和尖叫声,瞬间像是被引爆那样冲天而起。
    “加油啊!手纲小姐!”
    “come on!secretariat!”
    “加油——!你一定行的,完美!”
    各式各样的加油呐喊听上去纷杂喧嚣,实际上却无一例外的在为同时冲出弯道的两名赛马娘的惊艳而激动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北原仍旧没有睁眼。
    他在努力的去听。
    他觉得这场比赛的解说应该不会那么不专业,刚刚的解说绝对还没有完。
    而仿佛清楚他的想法一样,解说语速飞快的接续喊了下去。
    他也在此时睁开双眼,目光在冲向终点线的两道身影上飞快略过,朝着远远的后方看去。
    “二十马身!似乎是二十马身!”
    “秘书处和丰收时刻带着二十马身的差距冲进了最终直线!”
    “后方的是……是小栗帽选手!她似乎和对手进行了位置争夺,此刻抢到了第三的位置。”
    “位于之后的是超级小海湾选手,再之后是目白阿尔丹选手。”
    “来吧,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为赛马娘们献上一视同仁的欢呼吧!”
    “然后回到赛况正面……”
    “距离似乎仍旧在拉大,各位,我是说,秘书处和丰收时刻跟后方的距离似乎还在拉大!”
    “jesus!这已经是超出赛场距离测算仪能即时计算的差距了,我想在之前二十马身的距离上,实际的差距可能还要更大!”
    “朝着终点线冲去了!”
    “朝着终点线冲去了!”
    “还有四百米……三……二百多米!天啊,她们太快了!”
    “还有二百米、即将冲线了!”
    “wonderful!unbelievable!amazing performence!”
    “两位‘秘书’……真的是带给了我们一场精彩到难以置信、惊喜至极的表演!”
    “50米!”
    “冲线!”
    “足足超过了二十马身的差距,甚至可能超过三十马身!”
    “或许这存在着前辈与后辈之间的差距,但这终归是场赛马娘之间的比赛,所以这实在是一场难以置信的精彩表现!”
    “那么最后的冠军是……哦!不是很出乎意料,几乎同时冲线的情况下,我们需要观看一下回放……”
    听到这里时,北原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他径直冲到观众席边缘,一翻身,跳进了赛场、朝着跑道冲去。
    赛场的观众席距离跑道一般都有着一段过渡草坪,沿着观众席再往里才是跑道两旁的防护围栏。
    北原所冲向的位置,正是跑道的防护围栏。
    奔跑之时,他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么做是不是安全的,也没有注意旁边是不是有人叫住了他,或者发生了什么。
    他这会儿心中所想的,只有后悔这一种感觉。
    这次比赛……真的太过出格了……
    其实……不应该这么过激,如果仅仅是想让她们见识一下世界顶尖的水平,还有着很多方法的,其实并不需要这样的……
    或许再去一趟欧洲,或许拜托西雅图回旋她们这样的强者……
    方法明明有很多的,我……
    为什么要选择最极端的这一种呢……?
    我明明就应该知道的,秘书处也好,丰收时刻也好,只要是处在巅峰期,就是那个世代无法战胜的对手啊……
    而且这还是个赛马娘的世界啊……
    她们并不是跟另一个世界的史实那样,只能跑出“那种”成绩……
    只要给她们足够的准备、足够的舞台……
    她们能跑出的,是另一个世界绝对无法想象的极致速度啊……
    所以,我为什么要这么急切、极端的安排这样一场比赛呢……
    明明还有着很多种方法的……
    这样的念头,在北原心中无法克制的徘徊着。
    他不知道自己待在跑道旁的栏杆处的此刻露出的是什么表情,他只感觉在胸口一种难以言喻的阻塞感之下,胸腔上方似乎跟缺氧一样,完全没有了直觉。
    自己大概是呆滞一般的表情吧。他隐约间这么觉得。
    但后悔也好、阻塞感也好、呆滞也好,他依旧可以确定一件事。
    自己的赛马娘们,还没有结束比赛。
    只要她们还没有结束比赛,只有她们还在奔跑,那么,自己这名训练员就要看下去。
    不管发生什么也要看下去。
    为她们加油、相信她们、为她们做出一切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
    支持着、鼓励着她们,跑在自己梦想中的舞台上、跑出自己梦想中的比赛。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
    上半身莫名其妙的麻木感渐渐消除了片刻,用力的咬紧牙关,垂在身侧的拳头情不自禁的捏紧,他转头看向了之前万众瞩目的最终弯道处。
    那里在二三十秒之前,的的确确是万众瞩目。
    整个赛场的所有人,只要睁着眼睛、能看清东西的,都在期待、紧张的盯着那里。
    但此刻,他们已经不再看向那里了。
    他们的目光,或是看向终点之后的两道身影,或是看向了跑道对面的昭示板。
    最后弯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他们似乎并不会关注了,他们想要知道的,应该仅仅是这场比赛的结果。
    至于其他的,他们大概是不在乎。
    “……没有关系,其他人如何,都没有关系……”
    背对着整个观众席,和那里所有的目光都相反着的,紧紧盯着几百米外的赛场最终弯道,捏着拳头,北原的嘴唇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我在乎。”
    ……
    终点线之后。
    “差不多同时冲线啊……”
    慢走过一段路,缓缓站定,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万众欢呼的观众席,又扫过还未显示名次的昭示板,秘书处无声地笑了下,看向了一旁。
    “同时……?不……”
    在她身边的,正是刚刚也慢走过的骏川手纲。
    摇了下头,目光同样扫过观众席、昭示板,和秘书处对视,骏川手纲微笑了下。
    “到了你跟我这种状态,很多事情应该不需要解说什么的来宣布了吧。”
    “伱赢了。”
    “大概有十多厘米左右吧,我能感受的出来,你应该也是如此。”
    秘书处沉默了下。
    “如果再多给你一些时间,你能完全适应美国的跑道,或者说我去日本比赛的话,或许这样的胜利……”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没等秘书处说完,骏川手纲摇摇头,伸手拢了拢长发,“我当年参加过的比赛,也不是每一场都准备好的,却也都是赢了。”“我想,你应该也是吧。”
    “我记得美国赛马娘的性格,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犹豫。”
    “不是犹豫,只是……”
    说了半句,秘书处忽然眼睛睁大,伸手指向了骏川手纲的头顶。
    “你……你的耳朵……”
    “还有尾巴……”
    “真的能收起来……?”
    她又指向了骏川手纲身后。
    初次见面,一直到刚刚比赛结束,骏川手纲看上去,怎么看怎么是赛马娘。
    棕色的长耳朵,棕色的尾巴,这些都是赛马娘独有的特征。
    但随着她刚刚梳理头发的动作,耳朵和尾巴都不见了。
    这会儿的她看上去,就和人类女性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赛马娘的样子。
    “是啊,我的情况,怎么说呢……”
    手指点点下巴,随后竖起来,骏川手纲笑了下,“应该是介于人类和赛马娘之间的一种存在吧。”
    “我也不是很理解,只是,北原首席猜测说,可能跟三女神有关,而且赛马娘的那种状态,只有情绪达到了才会出现。”
    “平时的话……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不过这样子的话,我虽然也很快,但绝对没办法和你比,所以才要重新成为赛马娘。”
    “这样一说,似乎你也没必要像刚刚那样说什么或许我再适应适应、你去日本之类的话,因为我也是有着这种独特的情况,才能跟得上你的。”
    “既然现在比完了,那就没必要保持那样的状态了。”
    这样说着,她看向了观众席的一角。
    “闻所未闻的情况……”
    虽然早就听说过骏川手纲之前的解释,但第一印象是赛马娘的情况下,这会儿亲眼见到变化,秘书处还是愣了一会儿。
    随后,她忽然正色起来。
    “我想,我需要跟你认真道歉啊……。”
    “我承认,之前真的是认为你‘不自量力’,我现在诚恳的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她伸出了手。
    “……其实不用那么介意。”
    微笑了下,伸手跟秘书处握了握,骏川手纲轻叹一声,“是因为‘骗徒’的缘故吧。”
    “我是说,你所谓的‘不自量力’。”
    “……你怎么知道?”
    秘书处疑惑起来,“的确,我……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形容词,或许日文里有,但美语里我想不到。”
    “我想的是,我这样的赛马娘,如果应要是想要追上我,说不定就会像是sham一样受伤。”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和她一样,只是想挑战我而异。”
    “sham她……其实是极为出色的赛马娘,只是……或许她不应该跟我生在同一个世代。”
    “一开始见到你,听到你那种情况,虽然很独特、很难以置信,但在比赛上,我依旧是这么想的。”
    语气平静的,秘书处说出了自负的话语,随后,她叹了口气。
    “如果当面这么跟她说,她一定会暴跳如雷……唉,她本来就是这种性格,不然……”
    “不然那场贝蒙锦标的时候,她也不会硬要跟上我,把腿给跑骨折了……”
    念及往事,她的神情黯淡了一些。
    “……不仅是骨折,还坚持完赛……”
    骏川手纲忽然低声补充道:“并且因此导致伤势恶化,不得不退役……”
    “你怎么知道……?”
    再度问出似曾相识的问题,秘书处愣了下,随后又是一叹。
    “唉,是,如果中途就放弃比赛接受治疗,以这边的医疗条件,她完全有着康复的可能。”
    “但她硬是要跑下去,所以……”
    竖起了三根手指,她摇了摇头。
    “最后,骨头断掉的位置用三根螺钉进行修复。”
    “那三根螺钉……现在也一直在那里。”
    “这件事,没有人会在那家伙面前提及,当然,应该说是没有谁敢去提,不然那家伙肯定暴跳如雷……”
    “她就是这个样子,我记得东方有个词可以形容这种性格,叫做什么……宁折不弯?”
    “大概就是这样。”
    有些复杂的评价了句昔日的对手,秘书处又疑惑起来。
    “所以说,不管是受伤还是具体伤势,骗徒这些……应该很少有人知道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tazuna……呃,不对,你现在比赛的话……所以到底应该称呼你什么?”
    hayakawa tazuna是骏川手纲的英文名,而在比赛中,不管是公示还是解说,所用的名字都是丰收时刻。
    “称呼我为骏川手纲就好,以前的名字……其实没那么必要。”
    摇摇头,随后,骏川手纲慢慢转身,看向之前冲过的终点线。
    “知道骗徒的事情……从公式上来说,我是日本中央特雷森学院的理事长秘书。”
    “对世界各个出名的赛马娘进行调查,对她们了如指掌,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
    “所以可以说是公事所需。”
    见骏川手纲转身,秘书处也是驻足、转身。
    “公事?”
    秘书处思索道:“所以还有私事。”
    “嗯,我当年的事情,之前和你还有潘妮女士说过了。”
    骏川手纲点头道:“累积的伤势、疲劳的状态,导致日本德比时意外受伤,感染破伤风,差点就此‘死去’。”
    “虽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都没有真正的‘死去’,但……”
    “那样的感觉还是让我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伤病,是我最在意的事情,特别是后辈们的伤病。”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受。”
    “感受过风的速度,渴望着风的速度,却再也无法迎着风奔跑,那……”
    “真的是一件让所有赛马娘绝望的事情,这种感受,我知道的。”
    “所以说,收集赛马娘们情报的时候,伤病的情况……我会特别在意,也就知道一些不那么公开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说着,秘书处眼神一动。
    她跟骏川手纲一样,远远的望着终点线的方向。
    此前她并不知道后者看向那里是为什么,此刻她明白了过来。
    终点线出,三道身影由远及近,依次冲过了终点线的位置,和她们两个刚才一样,慢慢的开始冷身。
    “后辈……说起来,你那么在意伤病的问题,这次……”
    略微偏转过头,秘书处疑惑道:“你似乎并不怎么担心那三名后辈?”
    “没记错的话……小栗帽、超级小海湾、目白阿尔丹,是这三个名字,对吧?”
    “是的,没错。”
    骏川手纲点了下头,随后又摇摇头,“我并不是不担心,但我其实真的不用担心。”
    “这样说,你应该有些难以理解,那么……”
    很是突兀的,她换了个话题。
    “你的训练员,潘妮·切纳里女士,以及,你所见过的任何一名赛马娘的训练员,他们应该都有一些兴趣爱好吧?”
    “我是说,在训练和比赛之外。”
    秘书处愣住了,她不明白骏川手纲为什么这么问,却依旧下意识答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训练和比赛,对于训练员来说都是工作,工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一直做下去、一点都不休息的。”
    她忽然笑了下,有些夸张的耸了耸肩。
    “你是理事长秘书,恰好我是理事长,那你应该清楚,理事长的工作还是很忙的吧?”
    脑中浮现出一个从认识起就咋咋呼呼的小个子,骏川手纲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是啊,从早上到晚上,甚至是到深夜,协会的事情,学院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总感觉做理事长的话,永远是忙不完的。”
    “correct,absolutely correct。”
    忽然有了感慨的口吻,秘书处又是夸张的耸耸肩,“虽然是这边的理事长,但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很反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不是潘妮能帮我,我恐怕早就想不干了。”
    “真的可以选的话,我很希望能自由自在的去跑跑步什么的。”
    “当然,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接任一些特雷森学院的工作,也是潘妮和那个团队……当年签订的合同内容之一。”
    谈起自己当年的事情,秘书处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随后不想谈论一般摇了下头,把话说了回去。
    “所以说,工作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想要一直做吧。”
    “我就是这样子。”
    “潘妮的话……其实她和我说过,如果不是当年她父亲突然离世,她不得不接收团队,或许她会继续做家庭主妇,或者是当一名甜点师。”
    “她现在的爱好,也是工作之余做些甜点。”
    “啊,恰好,潘妮的甜点做得很不错,如果方便的话,随时欢迎你来品尝,当然……”
    她又夸张的耸耸肩,无奈一笑,“要等我忙完。”
    “多谢你的邀请。”
    笑着点了下头,骏川手纲的目光在越来越近的三名后辈身上略过,看向了终点旁的围栏处。
    “所以说,人也好、赛马娘也好,应该都很少会接受一直工作这种事情吧。”
    “你也好,潘妮也好,都有工作之余的爱好,工作之后,也会想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其实我也是,我喜欢电影,下班、休息日,我会去看电影。”
    “这个爱好,还是黑川……”
    说了半句,她忽然摇了下头。
    “总之,就算是因为喜欢赛马娘才成为训练员,但应该也不会有多少训练员会整天整天的,脑子里都是训练、比赛、赛马娘。”
    “就连带他进入这个行业的叔父、六平银次郎先生,工作之余,也会想着去酒吧喝两杯、来这边的夏威夷度假,买几件绿绿的夏威夷衬衫。”
    “叔父?六平银次郎……?”
    错愕的重复了两个词,秘书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
    “你是说……”
    下意识追随着骏川手纲的视线,秘书处看向了终点线的旁边。
    那里,一道和眼下赛场环境似乎有点格格不入的身影,正在那里伫立着。
    此刻,整场比赛已经结束,昭示板上也给出了比赛结果。
    那上边给出的是赛马娘赛事里极为罕见的“同着”,也不知是裁判组判定为此,还是经过协商后,考虑到这只是非正式赛事以及交流的意义,这才给出的结果。
    总之,秘书处和骏川手纲都清楚,这场比赛的胜负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在这昭示结果出现的那一刻,整个赛场便开始响彻开赛以来最为热烈的欢愉雀跃。
    那样的欢愉雀跃极为明显。
    只要听其中的呐喊喧嚣中提到的名字,看那边投过来的目光的方向,就能知道,整个赛场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这边“同时冲线”的两名赛马娘身上。
    或许也不能说“整个赛场”。
    终点线那边站着的那道身影,关注的一定不是我们两个。几乎是本能的,秘书处这么想到。
    而明明看不太清楚那道身影的目光、眼神,她却莫名其妙的感觉,那边甚至不是没有关注她们两个,甚至可以说是无视了她们两个。
    就好像她们刚刚的激烈争锋、惊人表现,还有她们自身,全都完全不存在那样。
    那边似乎仅仅是在看着,距离她们两个只有十几步距离的三名赛马娘。
    “那是……北原首席?”
    很快辨认出身影的身份,秘书处的目光偏移了下,看向不远处的三名后辈,又移了回去。
    “你是说,那位北原首席……”
    感觉似乎有点懂了,又为这点懂得而觉得啼笑皆非,秘书处抽动了下嘴角。
    “不管是工作、娱乐,他……脑子里都是训练、比赛、赛马娘?”
    说着,她语气里已经有了点不由自主地笑意,像是在说“怎么可能”,又像是在问“怎么会有那种人”。
    骏川手纲却没有笑,她开口时,声音很平静,音量却似乎稍微大了点。
    “是啊,他就是这种人。”
    “他……应该可以说是没有工作吧,或者说,没有娱乐。”
    “或许更准确的说,他的工作就是娱乐,娱乐就是工作。”
    “我不知道,他那样一名地方出身的训练员在地方的时候,或者更早之前是怎么样的。”
    “但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的脑子里似乎只有赛马娘,没有其他。”
    “训练、比赛,发掘天赋、挑战极限、赢下胜利,他的脑子里似乎只有这些。”
    “也不只是这些。”
    “真正领域级别的赛马娘反而会因为太强大而无法组织起好看的赛事,所以各大ura协会、各个闪耀之星赛事里,压根没有这样的比赛。”
    “本格化之前,赛马娘的天赋几乎无法看出来,所以也没有相应的比赛。”
    “但是,奔跑,能够展现自己的舞台,让自己骄傲、让支持自己的人感到幸福的比赛,这应该是所有的赛马娘都期待无比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梦想。”
    “对吧?”
    面对询问,秘书处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悄眼朝不远处看去。
    那三名后辈依旧在十几步外的地方。
    她们似乎在看向这边,也像是在看向身后的终点线那里,只是因为她们都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双眼,看不清视线与眼神。
    而身为美国联邦特雷森学院的理事长,饶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工作,秘书处的经验还是极为丰富的。
    她一下子懂了骏川手纲的意思。
    她觉得,骏川手纲这会儿的询问和之前的话语,与其说是在跟自己叙述些什么,不如说是在说给不远处的那三名后辈。
    “啊,是啊,所有赛马娘的梦想,我想……确实就是那样的。”她点头道。
    “所以,那边那个年轻人所想的、所做的,一直就是这样的事情。”
    重重点头,骏川手纲沉声起来。
    “扎实的训练能力,一场场胜利,这是最基本的。”
    “堪称奇迹的,自己的担当赛马娘从未在训练和比赛中出过伤势,还治愈了出道前累积的伤势,这是他做到的。”
    “以一场接力赛开始,堪称前所未有的‘青春杯’这样的赛事,以及俱乐部,这是他即将要做的。”
    “或许,他还有着更多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他会有的。”
    “也一定都会做到的。”
    “秘书处,说实话,你我……都不算碰上非常出色的训练员。”
    “否则,我不会因为伤势差点死去,你也不会因为一纸合同在最巅峰的时候退役。”
    “但这世界上,存在着我刚说的那样出色的训练员。”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我为什么不担心这几位后辈受伤了吧?”
    “有着那样出色的担当训练员,这种事……轮不到我担心的。”
    “你说是吗?”
    说着说着,骏川手纲的询问、话语指向,忽然乱了起来。
    “其实,也不止有秘书处你有些骄傲的。”
    “我只是一般不怎么说这些而已,毕竟,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说呢……”
    这样混乱着,她忽然转身,挥了挥手。
    “我曾经的名字,不止有丰收时刻。”
    “傲视一切。”
    “你们……应该从他那里听过吧?”
    “所以,你们输给我,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有什么想说的,你们其实不应该先来找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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