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不在,他的从弟太学祭酒杨众起先听闻了杨修被打的讯息,匆匆赶来,正好接待了两位中常侍。
    尽管杨众身为清流对宦官不满,可眼前两位中常侍终究是背负着天家的使命,所以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展开。全程有礼有节便是杨众的士大夫风骨了。
    待到收下慰问的礼物,送走了代表皇帝和两位太后的中常侍们,杨众又回到了杨修养伤的房间。
    结合从中常侍孙璋透露出的讯息,杨众已经了解完来龙去脉。
    是以当杨众望着躺在榻上还有力气哼哼的杨修时,也不怕还当着杨修的面,直接怒道:“还是打得轻了!”
    “汝既然敢做辞赋,便该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我与汝父尚要谨慎,汝这竖子竟敢大言不惭,批判鸿都门学?”
    杨众整日面对太学生,作为教育工作者,他敏锐地觉察到了杨修性格上的问题。
    他知道对于那些素来心高气傲的太学生绝不能一味姑息,眼下,他的这位从子看着似乎要被姑息坏了。
    杨修的母亲袁氏十分心疼,为杨修辩解道:“阿修年岁尚幼,还不知事……”
    “他敢于批判天子定下的国策,敢于同陈留王争论不休,若他年幼不知事,这些话是谁教他说的?”
    袁氏终究不算无知,听到这话也知不是抱怨的时候,甚至有些惊慌。
    杨众说完这些,又将嫂子请出杨修的房间,随后叹息一声说:“我知修为幼子,素来得宠,然昔日触龙说赵太后有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今来看,兄嫂皆忘了此理,须知惯子如杀子!”
    劝完袁氏,杨众又将音量提高,以使房间中人能够听见:“阿嫂不知,如今鸿都门学与太学一般,皆隶属太常,新的鸿都门学太常蔡公倾注了许多心血。须知蔡公之德行,便是兄长也是十分敬重的,小儿无知,岂能无端批判?”
    “阿嫂,我见修的伤势不重,陈留王的卫士都是留了手的。而今兄长持节在外,不过数月便要回来了,其间不出错便是大功一件。是以此事需尽快了结,免得徒生波澜,影响到兄长。且宫中三位都已表明态度,当到此为止,不复多言。”
    袁氏想到儿子被送回家中的情形,心中虽还有些不满,可当着杨众的面,终没有再说,只带着些委屈的颔首认可杨众的话。
    杨众如何看不出袁氏的言不由衷,可他终究不好同嫂子说上太多,打算稍后写信劝一劝杨彪。
    ……
    刘协不知道后续的处置,他现在正开心着呢,唯有尝过失去的滋味才知道拥有是多么美好,他又能外出去见见外面广大的世界了。
    次日,刘协来到鸿都门学,正见到一个和他同龄的人也在。这下,他心中的喜悦又增添了一层。
    “阿亮!又见到你了。”
    刘协的身份在鸿都门学不是秘密,诸葛亮见到刘协,却只一拱手。这也算是求变之举,不然真要按照制度,文学和学生们见到刘协都要行礼退让,这学也别上了。
    诸葛亮见到刘协,同样很开心:“我都听说了,昨日杨修被殿下狠狠揍了一顿。”
    “啊,你们都知道了吗?”刘协经过刘辩的训斥,对于说不过就动手的行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环顾四周,见周围年长的学生们纷纷向他投来善意的目光。
    刘协身份虽然贵重,但说到底,当今天子春秋鼎盛,刘协将来就国,也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诸侯王罢了,这种场景还是刘协第一次体会到。
    “干得漂亮!”诸葛亮赞道。
    门学的学生们也纷纷出言赞赏。
    刘协嘿嘿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尔等在此作甚?书读的如何了?课业完成了没有?”
    刘协一听就知道是农科文学枣祗,这位来自颍川的干吏在学生们中间素有威望,甚至超过了祭酒乐松。
    除了因为枣祗的高标准严要求,还因枣祗的农学课是最辛苦的。
    刘协回头看去,果然看见了枣祗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而枣祗在发出了灵魂三问之后,立刻宣布了他今日的课程计划——“一个时辰后的农学课,依旧去西园!”
    学生们早已习以为常,纷纷朝枣祗拱手后散去,刘协也要离开,却被枣祗叫住了他。
    “殿下……”枣祗沉默了一会儿,等到除刘协之外的学生们都散去了,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说道,“做的不错!”
    刘协似乎看见枣祗在笑,可他只眨了两下眼的功夫,枣祗的表情就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笑容从未出现过。
    “殿下去上课吧,莫迟到了。”
    “是!”刘协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跑开了。
    留下枣祗望着刘协的背影哑然失笑。
    ……
    西园,枣祗望着眼前田亩中的已经长起来的水稻秧苗,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表。
    虽然时节有些不对,眼前这些秧苗最后未必能长成,但这些秧苗终究在移栽之后长了起来。这意味着秧苗集中培育并进行移栽是有可行性的,至于具体对产量有无影响,则要看早前被派往荆州尝试此法的结果了。
    现下,能够实现水稻夏冬两熟的地方局限于交州及荆扬两州南部部分地区,而秧苗移植若能成,让两季稻的总体的成长时间重迭,便意味着水稻两熟可以出现在更北一些的地方。
    不止于长江以南的水稻两熟,江淮等地完全可以实现稻麦连种。
    想到这种前景,枣祗望着田亩出神。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此法推行天下,但理智告诉他,他还需要更多来自土地里的证明。
    粮食太过重要了,不容有失。
    一旦出现枣祗所预料的情况,意味着同样的田亩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可这同样也意味着更多的亩产。
    早在《氾胜之书》中便倡导“教民粪种,负水浇稼”,提倡精耕细作。
    但此时,田亩的数量相较于亩产量更受看重。而强调个体农户在耕种的土地“宁可少好,不可多恶”的《齐民要术》成书于北魏末年。
    换句话说,现下仍处于精耕细作的发展阶段。精耕细作之法宛如当代的高科技技术,需要完备的铁制农具,掌握相应技术的农民、足量的耕牛……
    譬如已经在中原广泛推广的耧车而言,在凉州民间几乎看不到,历史上要直到魏晋之时,才在各郡长吏的带动下得以推广。
    又如三辅与凉州的屯田,就因为耕种技术不达标、且多是荒废的土地,所以动辄一户分田百亩。盖因精耕细作的条件不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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