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干嘛?这什么邪门仪式?”温言心说,怎么老有些邪门玩意,来刷新他的认知。
    “在古早的时候,这其实是正法。”总部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若是研究没错的话,在人殉还没被彻底废除的年代,这是正儿八经的正法。
    更早一些时候,一些巫的分支,做法的时候,以俘虏或者奴隶来血祭,都是当时的正法。
    只不过后来随着时代发展,经历了激烈的对抗之后。
    秦皇一口气将曾经乱七八糟的玩意,全部给镇杀了大半,相关典籍都被焚毁。
    这才有了下一个时代产生变革的基础。
    直到道门崛起,天庭初立,这种大仪法,才被道门列为了明令禁止的禁法邪法。
    海昏侯那个年代,基本就是最后有可能有记载的年代了。
    更早的记录,要想还有,就只能期望还有下一个有相关工作经历的秦吏,喜欢把工作文书带去陪葬。”
    温言一听这话,就有些挠头。
    他知道之前挖出来一个价值极高的秦墓,墓主人是个公务员,陪葬品里一大堆竹简,里面很多工作记录,政府文件,法条法规之类的东西,价值极高。
    虽说知道在那时候,书应该很值钱。
    但把工作文书带着陪葬的人,那也是少数吧。
    能流传到现在,恐怕就更是凤毛麟角。
    总部长这话是在希望真有呢?还是在开玩笑表示不可能?
    还是话里有话呢?
    温言想到了就问。
    “总部长,您这是不是话里有话?您要不直接说,我可是一天多没睡了,脑子不太够用了。”
    总部长听了这话,都微微一怔,他话里有话,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听温言这么一说,总部长念头一转,就想到点东西。
    “你是不是认识骊山一个秦将,能不能稍微跟人家聊聊,看看能不能稍微聊出点什么东西?”
    “不能直接派人交涉一下,询问一下吗?”
    “很显然不能,一是那边不喜欢,二是不适合,若是有什么贼人闯入那里,这交涉一下,倒也没什么,去问人家那时候的事情,就不太合适了。”
    总部长说得略有些含糊,温言大概能猜到,恐怕还是有些尴尬吧。
    那地方,一不能动,二不敢动,意义重大,这种时候,你官方的人去问人家,你们当年焚书坑儒,都烧了什么书,有一种邪门的大仪法,你们还有印象吗……
    这是不是闲的没事找抽呢?
    温言翻了个白眼,这他怎么问,他跟人家还没熟到可以随便问这种敏感事情的地步。
    温言果断拒绝,还不到那一步,实在没必要去骊山找不自在。
    总部长也没勉强,他也只是顺着温言的话,随口说了一句而已。
    “这葱妖,我交给谁?”
    “既然是个有领域的妖,还是个植物妖类,直接送到看守所吧,别的地方,恐怕镇压不住。”
    “好。”
    温言也没问小金猪审讯的怎么样了,小金猪交代了什么。
    就像现在,他只相当于一个一线外勤,抓到人就行了,现场突击审讯,也只是因为这个时候,先问点话,效果最好,最容易问到有用的信息。
    要是按照正儿八经的审讯流程,审判流程,温言这个时候的问话,到时候记录都能将做卷宗的人头大。
    得亏温言是用黑盒来记录的,不然的话,正儿八经的审判,温言单人来问的证词,其实是不合规的。
    现在烈阳部做事,颇有一些用重典的意思,可上面却还是一直尽力将事情维持在既定的规矩之内。
    上面也知道,这样做繁琐,但不繁琐的话,都不用太久,烈阳部里的人就会变成麻烦。
    这也是限制烈阳部自己的一些常规手段。
    温言拎着手提箱,一路来到了镇压看守所。
    等到他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人完成了交涉,所长依然跟个普通狱警似的,笑呵呵地站在大门后面,看着温言进来。
    “辛苦了,辛苦了。”
    “不辛苦,这个是抓到的异类,所长接收一下,已经有人给说过了吧?”
    “说过了,这边有现成的牢房,正好空着。”
    所长乐呵呵地带路,一路带着温言来到第一层的一片区域。
    温言之前来参观的时候,都没来过这边,实在是这边全是空的。
    所长指着几间牢房,那牢房没有铁栅栏,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玻璃,有透气孔,但是上面还加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里面也不是水泥地,而是泥土。
    “咱们还是讲究人道的。
    普通犯人,总不能给关在水牢里。
    要是有水妖,咱总不能将其关在一滴水都没有的地方。
    这植物妖怪,也总不能给他们个水泥地面,钢板床。
    基本的生存还是要保证的,不然说出去,就成了咱们虐待犯人。
    这牢房造好之后,好久都没用过了,这次终于有个能用上的。
    肯定能收集不少数据,后续还能升级一下。”
    所长心情不错,以往倒也不是没有植物妖怪犯事。
    但一方面植物妖怪数量少,另一方面,植物妖怪犯事,基本上都是就地正法。
    那些植物妖怪灵智的确不是太高,负隅顽抗到底是最常见的情况。
    反而是灵智高点的妖怪,才会比较容易认怂。
    所长打开门,温言也打开了手提箱,葱妖躺在手提箱里,蔫蔫的,看到这个特制的牢房,反而松了口气。
    它也是专门了解过行情的。
    除非是当场击毙,否则的话,烈阳部抓到活口,后面再判死刑的比例,其实不是太高。
    能被带到看守所关押的异类,后期被判死刑立即执行的比例也不高。
    毕竟,要是都知道必死无疑,那被抓的时候,必定抵死顽抗,抱着拉一个陪葬就赚的想法,再无半点顾虑。
    这些都是有丰富的案例作为参考。
    被关押着,至少还能活下来,说不定表现好,过个几十年,就有可能被放出来。
    亡命徒毕竟是少数。
    葱妖老老实实的进入牢房里,晃动了一下身体,扎根在牢房的泥土里,试了试才知道,下方一尺多的地方,就是坚硬的地面,连墙角的地方,都是一体成型,一点缝隙都没有。
    头顶上的灯,明显也是专门针对植物的补光灯,牢房里也没不给饭吃的说法。
    “好好配合,好好交代,你在这案子里的性质,说不定还能留下一命。
    当然,我说得不算数,得看最后判决结果。
    能有什么结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你自己的态度,自己想好了。”
    葱妖蔫了吧唧地点了点头。
    “我刚才在盒子里想了很久,想到点事情,你们要是不为难老赵,保住老赵性命,我就告诉你。”
    “我说了不算,得看老赵参没参与这些事情,要是他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借你来培育大葱,这的确不算什么事。
    这自然就没什么为难不为难,你也不用担心下面的人为难。
    这事是总部直接督查的案子,我倒是希望有人敢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温言说了大实话,这些都是大致方向,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一旁的所长,笑眯眯地道。
    “还是那句话,怎么处理,跟你的配合程度,密切相关,进了这里,你大可放心说任何之前不敢说的事情。”
    “这位是镇压看守所的所长。”温言在旁边适时地介绍了一句。
    听到这话,葱妖立刻放心了不少,独立运作的镇压看守所,那是字面意思上谁都不用给面子的地方。
    它之前听说过不少有关这座异类闻之色变的看守所,听说这里的大所脾气挺好,但是下手那是又狠又黑,想要合情合理地玩死一个被关押进来的异类,不要太简单。
    别看异类天天吹牛逼骂烈阳部,但他们吹牛逼的时候,基本都会忽略掉镇压看守所。
    之前有瓜皮被忽悠瘸了,敢来镇压看守所闹事,连大门都没看到,便被全歼,这事让不少异类听得汗毛倒竖。
    葱妖望着温言,道。
    “我天天都在上网,年前的时候,有一次,大中午的,群里都没什么人,就两三个人在讨论你的事情。
    那时候群主冒泡了,他说任何一次变革,都必定会损害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你自己怎么想的,不重要,你身为烈阳,进步又很快,又能解决案子。
    那你往前走的时候,就必定会损害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核心利益。
    无论你愿不愿意,无论你怎么想的,结果都一样。
    有人已经找到了绝对可以针对你的办法,早晚会有一天,你八成会以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方式暴毙。
    一如曾经的烈阳。
    我们就避其锋芒,等着看热闹就行。
    他说完,就撤回了,但我看到了全部,我只是假装我没看到。”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葱妖看温言表现的很平淡,有些吃惊。
    “你不在意?”
    “在意,但是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其中还有三山五岳的人,我早就知道。”
    葱妖瞬间蔫了下来,它还以为这事非常重要。
    温言让葱妖安心配合,他转身离开,后续的事情,是烈阳部的事,从审讯到整理卷宗,固定证据等等,再然后审判,会怎么判,那都不是温言的事情。
    不过温言觉得,就葱妖目前的配合程度,估计最后的结果,这个葱妖被直接死刑的概率不大。
    但考虑到葱妖本就不是什么长寿的植物,它在镇压看守所,被关押到自然死亡的概率更高一些。
    这些都不是温言要操心的事情了,他一个一线人员,能做的都做了。
    从镇压看守所出来,温言回到了禹州烈阳部,准备把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做完。
    既然之前答应了骨妖的那些执念,总要去做到。
    而这些事,请风遥帮帮忙,是最好的选择。
    来到风遥办公室,他果然在这里,两只手还在键盘上不断敲击。
    温言敲了敲门进来,也没打扰风遥,他自己去泡了杯茶,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之后,风遥舒展了一下筋骨。
    “你的事办完了?”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太过繁杂,你们接手就好,我来找你有别的事情。”
    温言让黑盒给风遥发了一份名单,都是骨妖的执念自报家门的身份。
    他把要做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道。
    “我答应了他们,会给予帮助,那些执念信我,才会消散。
    现在要做这些事,让我一个一个去做,我怕是未必能做好。
    我也不想知道具体信息,我只出钱就行了。”
    “这哪能让你出钱,我们禹州烈阳部来出。”
    “不,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说了我个人来,那就我个人来,我来请你帮帮忙,这具体也得是有人去操作的,我不可能每个都亲自去做。”
    “设置一下,那些学生,每个月给打钱,不是这样吗?”
    “我要是跟他们有仇,那我就告诉他们的孩子,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雷打不动都有钱入账,学杂费书本费什么的,也完全不用担心。
    每个月给他们的孩子,每人打五千块,他们爱怎么花怎么花,直到他们毕业之后找到工作为止。
    我只管打钱,别的什么都不管不问。”
    “……”
    风遥愕然,但想了想,就这些人,都去卖了自己的身体,那家里条件都很一般,而且家里必定是没什么靠得住的大人。
    这种情况下,要是这么干,那的确有很大概率等同于毁掉那些各方面都还不成熟,家庭不完整的孩子。
    从小就懂事,还自律,懂得克制的小孩是有,但这种小孩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
    要是什么都不干,每个月都稳拿几千块,不用太久,就能毁掉这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的认知。
    若是这么习惯几年之后,出了社会,每个月却没钱了,再真实感受到社会的残酷,保守说,这些孩子被毁掉一半没啥问题。
    便是大人,敢这么给钱连续一年,后面哪天不给了,那八成都是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
    “你想怎么做?”
    “只打钱容易,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就想把事情做好。
    家里有小孩的,找个由头,弄个奖学金,将资助的钱当做激励发给他们。
    学习不行的,那就找另外的由头。
    反正看具体情况,到底怎么给合适点。
    我也不指望人人成才,没学坏,毕业三年后能养活自己就行。
    有老人的倒是简单,给买个医保,再加上当地的补充医保,给补全。
    有养老金,要是不多,每年找个由头,慰问一下。
    没养老金的,找个合适的由头,每年给发点钱当养老金。
    反正看具体情况,怎么弄,就得请你帮忙弄了。”
    “嘿,你倒是想得美,这可不是一点麻烦,你这要求还叫不高啊?”风遥乐了,温言这要求可一点都不低,这都是需要当地有人长期关注着的,寻找这个合适的人选就挺麻烦。
    “没难度我怎么可能找你,我想了想,就你肯定能办好这些事。”
    “行,就为了这句马屁,我接了。”
    风遥痛快地接下这活,温言没怼他,还给说了句好话,这可是相当难得。
    他拿出手机,飞速地调了一下,就见里面播放着温言刚说的那句话。
    “……”温言看着手机,一脸愕然。
    风遥则是一脸舒爽。
    “舒服了,这活麻烦点,我也认了,行了,你放心,这事绝对给做好。”
    温言捏着鼻子忍了,终日打雁,让雁啄了眼,被人用了他的套路,这臭不要脸的家伙。
    “账直接从我的奖金里扣,先扣个五百万留着。”
    “你是不是对钱没什么概念了?
    脱离群众了是不是?
    就你的要求,纵然麻烦了点,给这些人资助的钱,全部加起来,一年最多最多也就一百万冒头。
    要是过两年,有学生毕业了,一年加起来也就不到一百万。
    还一个人一个月五千,你也飘了。”
    看在有事相求的份上,温言忍了,摆了摆手,赶紧离开。
    回头就想个办法,让蔡黑子一天能醒来半天时间,让蔡黑子赶紧回来,镇压风遥。
    温言离开,风遥就打开电脑,开始察看那份名单,列出这些人的家属。
    这些都是初步文件,想要做到温言要的效果,这里的资料就只能作为参考,实际情况,就必须又当地的人实地考察。
    当然,这事其实也不难,利用烈阳部的渠道,找个当地人来做就行,也不用担心这钱被人黑了。
    温言的想法,风遥也清楚,跟扶余山的理念差不多。
    不求这些小孩以后能多有出息,别走歪了,以后有个正事做就行。
    风遥看着文件,叹了口气,只是看了几个,他就知道温言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看了几个,尤其是青春期的小孩,约等于没有家庭教育,成绩下滑明显。
    有个懂事点的,才上初中,也是一门心思的不想上学,想去打螺丝赚钱。
    这种情况,只管每个月给钱,尤其是其中几个女孩子,家里条件不好,把人家金钱观消费观摧毁,那的确是害人。
    这事想要办得漂亮,那的确比办案还难点。
    风遥拿着手机,再次播放了一下刚才的录音,信心大增,立刻开始挑选合适的人选,优先选择的自然是当地烈阳部里靠谱的成员。
    算下来二十几家,分散在十几个郡,他也不可能亲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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