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跟班一溜烟跑进寝宫,躬身在卧房外禀告:“两位殿下,南甸太子已在东宫,此刻人正往寝宫而来。”
    夜翊珩道:“知道了。”
    “小山到了,我得去见他。”黎语颜着急下床,语含欣喜,“不知他有无长高?”
    此刻夜翊珩即便再不愿,也得大度些。
    命人进来伺候黎语颜梳洗打扮。
    黎语颜刚坐到梳妆台前,百里峥嵘的声音就从寝宫外头传来。
    “姐姐——”
    黎语颜便与身后帮她梳妆的春柳夏桃道:“速度快些。”
    寝宫门口,秋波拦住百里峥嵘:“南甸太子,我家太子妃此刻刚起,您还是去前厅稍候片刻。”
    百里峥嵘还是想往寝宫里走:“秋波姐姐,咱们是自己人。”
    想当初他还是姐姐的侍卫时,这寝宫里头除了卧房,其它地方他皆可自由出入。
    没想到如今身份变了,想进去竟成了难事。
    秋波道:“您如今是南甸太子,咱们太子妃是天晟皇太子妃,该避嫌的情况,还是避嫌为好。”
    百里峥嵘急了。
    此话要是搁在南甸皇宫,他当即便拉下了脸,谁敢拦他?
    可此刻他偏生不能气,遂笑:“秋波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如今虽是南甸人,但太子妃可是我姐姐,弟弟想见姐姐,有何不可?”
    “即便是亲姐弟,该避的还是得避。”秋波福了福身,“南甸太子莫要为难咱们当婢子的。”
    此番对话,夜翊珩听见了。
    他穿戴整齐,缓步出来。
    百里峥嵘瞧见他,面上堆笑:“姐夫,让我去见见姐姐呗。”
    他是真不情愿唤夜翊珩为姐夫。
    奈何此处是人家的地盘,且姐姐是姓夜的太子妃。
    为了尽快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不得不这么唤一声。
    夜翊珩亦不想听闻这声“姐夫”,更不想黎语颜见这小子。
    奈何两国关系在,再加他们中间夹了黎语颜,遂淡淡开口:“她还在梳妆,你稍候片刻。”
    没想到百里峥嵘笑道:“姐姐为了见我梳妆打扮,令我受宠若惊。”
    夜翊珩甚是无语,不跟他一般见识,抬步去了小楼书房。
    吕忠低声与百里峥嵘道:“殿下,不与天晟太子去聊聊?”
    百里峥嵘瞧了眼远去的夜翊珩,直言不讳:“我来天晟,主要为了见姐姐,也没什么国事要聊,这就不必了。”
    他的嗓音不轻,夜翊珩耳力又好。
    一字不差地全都听闻。
    心里冷笑,这百里峥嵘成了太子,竟狂傲起来了。
    寻个机会教他重新做人。
    百里峥嵘在寝宫外老老实实地等了片刻,终于等到黎语颜出来。
    “姐姐。”少年唤得甜,“好久未见,小山念姐姐念得紧啊!”
    眼前的少年比先前一次见面又长高些许,黎语颜摸摸他那柔顺白发,由衷赞道:“小山越发俊朗了,身形也比之前长开不少呢。”
    吕勇插嘴:“公主有所不知,皇上皇后前段时日正为殿下寻媳妇呢。”
    想到小山比自己还小一岁,黎语颜笑了:“这么早就要成婚了?”
    “没有,哪有的事?”百里峥嵘扫了吕勇一眼,去拉黎语颜的袖子,撒娇,“我想吃姐姐做的吃食。”
    “好。”黎语颜吩咐秋波,“把蜜饯都拿出来吧。”
    说着,拉住百里峥嵘的胳膊进了寝宫。
    秋波称是去取。
    终于与姐姐并肩走了进去,百里峥嵘唇角扬起一抹笑。冷不防地,眼眸瞥见姐姐的脖颈上有个红痕。
    不用深想,他也知道此般红痕的来历。
    手指情不自禁地抚向腰封内搁着的贝壳,嗓音变得低沉:“姐姐,他对你好么?”
    黎语颜掩唇笑了:“他若不疯,待我是极好的。”
    “他若发疯,小山带姐姐回南甸可好?”百里峥嵘面上漾起天真的笑意。
    “以往与我一般高的少年,如今姐姐需要仰头与你说话了,快坐下吧。”黎语颜拉他坐下,伸手摸他发顶,“你若带我回南甸,他必更疯。”
    言罢,自己也坐下。
    正好,秋波领着宫女取来不少瓶瓶罐罐的蜜饯。
    百里峥嵘从一堆琉璃瓶内准确无误地寻到黎语颜亲手做的桃干,咬了一口,啧啧称赞:“还是忘不了这味道。”
    就像忘不了她这个人。
    黎语颜也拿了一块吃,压低声:“小山,你如今的嗓音与成年男子无异了。”
    百里峥嵘刚点头。
    吕勇又插嘴:“我们殿下他发育得很好。”
    闻此言,黎语颜掩唇笑了。
    寝宫内的太监宫女们皆笑。
    百里峥嵘薄唇张张合合,想骂吕勇来着,愣是骂不出口。
    好歹吕勇的话让姐姐知道了他是个正常男子。
    不像夜翊珩,世间对他的传言多得数不胜数。
    不过终究忍不住,起身在吕勇头上拍了一记。
    吕勇捂着脑袋,甚是委屈,与黎语颜告状:“公主您瞧瞧,属下说的是实话,说实话也挨揍。”
    黎语颜又笑,赏了他几块桃干吃。
    吕勇吃得眉开眼笑。
    吕忠见状,也道:“不满公主,我们殿下不光发育得好,还洁身自好,身旁乌七杂八的女子一个都没有。”
    太监宫女们此刻是笑得停不下来。
    黎语颜咯咯笑出声:“我弟弟长大了,自然是可喜可贺。”
    说话时,给吕忠也吃了几块桃干。
    吕忠欢喜接下,道谢。
    百里峥嵘又拉了拉黎语颜的袖子:“姐姐,咱们去湖边散散步。”
    “好。”黎语颜抬手做请。
    姐弟俩出了寝宫,绕着湖边,缓缓散步。
    伺候他们的人不被允许跟着,只远远站着,望着两位主子。
    适才寝宫内的对话,此刻被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夜翊珩听。
    夜翊珩听闻,面色颇冷。
    湖边,百里峥嵘肃然道:“天晟朝堂有些事情,我已听闻,特别是庆郡王。”
    被贬为庶民,简直是咎由自取。
    黎语颜道:“他不是主要威胁,我与殿下担忧的是,周围诸国会共同对付天晟,故而想请你帮忙。”
    百里峥嵘笑得灿烂:“姐姐放心,小山一直会站在姐姐身后。”
    永远守护。
    途径一处台阶,他冲她伸出手:“姐姐,小山扶你。”
    黎语颜没将手搁在他的手上,而是轻轻放到他的手臂上:“如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早已风云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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