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州城,也叫湟水城,因地处湟水中游而得名。
    这里的临洮军是整个陇右最精锐的部队,领兵一万五千人,战马八千匹。
    只有八千匹马,却有八千骑兵,那么弊端一眼可见。
    他们没有备用战马,没有换乘因此不能远程奔袭,只能在有限的区域内,有限的时间内,展开攻袭之战。
    可以说,临洮军将这八千匹战马用到了极致,他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鄯州地区。
    八月初七,李琩在安思顺的引路下,前往临洮军的驻地之一,洪水镇。
    这里地处鄯州城南,一片沃野,被一眼望不到头的良田包围其中。
    这些田亩种的都是粟米,专供洪水大营,人和马的口粮都是这个。
    李琩远远的,就能看到数百匹战马正在外面的旷野游牧,这些战马一个个健硕无匹,比他在长安看到的那些品种优良的马儿看上去还要壮实一些。
    “战马的口粮,日常损耗巨大,”一旁策骑的安思顺解释道:
    “每天至少需三个时辰游牧,不然肥膘过重,不利奔袭,我们陇右的马儿,一天吃八顿,都是精细料,处置使带来的飞龙禁军,因不会参战,所以在喂养方面,会适当减少细料供应,您多包涵。”
    程元振顿时皱眉:
    “你还知道我们是禁军啊?”
    我还知道你没鸟呢,安思顺赶忙转头陪笑道:
    “粮草吃紧,大战在即,将军多多包涵。”
    李琩带来的飞龙军,配备战马七百匹,再加上他的随从坐骑,接近八百匹,非常豪的一支骑兵队伍了,所以他们一来,就给陇右的战略物资增加了负担。
    但你毕竟没有防卫任务,吃的差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军中不是不讲人情世故,但人情世故在这里,有时候会坏了大事。
    飞龙军在长安的时候,日常供应都是来自朝廷,吃得好喝得好,没受过如今这样的待遇,所以程元振有些不满。
    没鸟的宦官思考问题总是有所残缺。
    李琩淡淡道:
    “你不是一直在说,飞龙军是精锐吗?今日刚好要去洪水大营,与临洮军比试一下夺彩,愿否?”
    夺彩,是骑兵日常训练的一种方式,要策马绕过各种障碍物,类似于后世的马术大赛,提前抵达终点的,要抢彩箭,然后骑射目标。
    骑兵最看重的,就是骑术和射术,这个项目练的就是这两项技能。
    “儿郎们一路奔波,身体疲累,今日肯定不行,改日一定较技,”程元振推脱道。
    他这话基本等同于拒绝,因为“改日”这俩字在华夏,等于无期。
    如果有人跟你说“我改日请你吃饭啊,”你千万别当回事。
    程元振现在开口闭口就是我的飞龙禁军,是因为他也察觉到,李琩正在一步步架空他。
    因为李琩的幕僚,现在都分散在各队当中,一路上都在无形之中指挥着队伍行军,鸠占鹊巢太过明显,但他又不敢抱怨,毕竟高力士有交代,出门在外不准给李琩找麻烦。
    李琩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马鞭一扬,加快速度,带头进入大营。
    满布的营房只能看到零零散散正在浣洗衣物的军士,大部分人正在西北方向的校场训练。
    安思顺主动邀请李琩来此,是想套近乎,增加与李琩的接触时间,在他看来,人家毕竟是圣人的亲儿子,巴结巴结应该没坏处。
    他绝没有一点在飞龙军面前耀武扬威的意思,但是程元振以为如此。
    “嚯~~~你们来真的?”
    李琩抵达校场之后,安思顺身后副官手中的角旗一挥,立即便有各将官数十人离队,前来拜见李琩。
    在他们身后的校场内,分成十几个小圈子的大唐健儿,手持各类兵器,正在与一些吐蕃俘虏近身厮杀。
    真刀真枪的干。
    所以李琩会很震惊,没听说过训练有这么玩的,不怕死人吗?
    整个校场充斥着漫天的杀气和浓重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让人的肾上腺素蠢蠢欲动。
    “禀处置使,这些吐蕃人皆是战俘,并非平民,他们常习技战,非常强悍,”马军都虞候安贞为李琩解释道:
    “我们每日都会挑选二十名精壮战俘,与我军强兵对垒,以此洞悉敌军的日常训练方法,方便今后战场相遇,儿郎们能寻到他们的短处。”
    这个人是安思顺的堂弟,眼下在临洮军官职不低,但面色肃然,一脸杀气,不像安思顺那样和颜悦色。
    但是李琩明显看得出,那些将领都非常惧怕安思顺,可见人家的笑脸只是迎上,对下应该是另一副面孔。
    李琩点了点头:
    “素闻吐蕃弓矢弱而甲坚,人皆用剑,不战,亦负剑而行,你们似乎该多练练破甲之术。”
    你还挺懂?安贞一愣,拱手道:
    “昨日便是演练破甲,处置使若想考较儿郎,卑职这便去安排。”
    “去吧,”李琩点了点头:
    “来一趟不容易,自然是要见识一下我陇右儿郎的威风,告诉他们,矫健雄武之壮士,本王有赏。”
    “喏!”安贞抱拳退下。
    安思顺则是一脸疑惑,你们携带的辎重没有多少财货啊,你拿什么赏赐?不会拿陇右的库房去赏吧?
    欸~~~你猜对了,我是采访处置使,陇右道最高行政长官,你们的库,我说开就能开。
    李琩对于吐蕃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是从各类典籍上看到的,他的藏书极丰,几乎可以说,等于是武惠妃的家当。
    母亲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武惠妃是将他当成太子培养的。
    何况李琩还有后世的历史知识,所以对吐蕃的情况,知之甚详。
    校场内有一主看台,地方不大,李琩他们眼下便手扶着粗壮的栏杆,注视着下方的肉搏厮杀。
    别以为吐蕃是番邦,人家的工艺技术就不行,要知道,历史上可是称人家吐蕃王朝。
    他们的兵器种类非常丰富,有板斧、宝剑、轮盘、投石索、铁锤、镰刀、横棒、矛翼、短橛、飞镖、犁铧、弓、水波刃、铁钩等。
    但主战装备,主要为弓、刀、楯、矟、甲、胄,其中的矟,就是枪矛一类的,细而长。
    其中刀剑为全员配备,刀的形制与横刀非常相似,也就是刀尖处,横刀是斜直,吐蕃战刀有弧度。
    叫法也很绕口,分为五大类:尚玛、索波、呼拍、古司、甲热。
    “这怎么还有具装甲骑?”
    程元振目瞪口呆的望着下方全副武装的吐蕃俘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不是没有离开过长安,也出去过,但基本都是在办宫里的事情,没去过军中,对吐蕃更是完全不了解,他对吐蕃的印象,还停留在茹毛饮血。
    是奴隶社会不错,但人家也具备封建社会的一些特征。
    具装甲骑,就是人马皆甲了。
    安思顺在一旁解释道:
    “吐蕃人马俱披锁子甲,其制甚精,周体皆遍,唯开两眼,非劲弓利刃之所能伤。”
    “咱们有多少具装甲骑?”程元振瞠目结舌道。
    安思顺道:“八百人。”
    “他们呢?”程元振又问。
    安思顺笑道:“四五千之众。”
    “这怎么可能?”程元振不能置信道:
    “陇右的军费在藩镇之中亦属前列,你们怎么就没有增配甲骑呢?”
    这么低级的问题,安思顺实在是懒得回答,我们把军费贪了,所以没钱配装,行了吧?
    心里这么牢骚,但是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因为用不着,陇右骑兵的任务,是策应各部,首重机动,并非为冲阵而设,再者说,吐蕃的具装甲骑,也不是全都在陇右防线,西域、河西、剑南、南诏等等都有布置,但因其威胁太大,所以平日里要习练击破之术。”
    “你早说啊,是不是故意吓唬本将?”程元振顿时放心不少。
    别看他是个宦官,但是将国家荣誉看的很重,这是所有大唐人的共同特征,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自豪。
    毕竟当下的时代,确实没有发现比大唐更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事实上,在巴西平原没有发现之前,江淮地区和太湖地区,一直都是全球最大的产粮地,说句不夸张的,华夏这片土地,事实上就是整个地球最好的一块地方。
    老祖宗严选,地球村最大的风水宝地,要啥有啥,啥都不缺。
    不要说什么咱们没有峡湾地形,峡湾有个屁用。
    校场上,一名陇西儿郎操纵着座下战马,与一名吐蕃俘虏的具装甲骑,游弋冲杀。
    两个兵种的优势弱点,一眼可见。
    轻骑机动性强,伺机而动,重骑几乎在原地踱步,不敢随意冲锋,因为战马负重过高,冲锋一次,得缓半天,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军营里有规定,被选中厮杀的俘虏如果获胜,可以不死,会被卖成奴婢,去内地服苦役。
    好死不如赖活,谁也想活嘛。
    “儿郎们为何悍不畏死?如果是战场,自无可说,但这是操练,没必要这么认真吧?”郭子云小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个问题,郭子仪肯定是问不出来的,边疆带兵的和内地带兵的,区别很大。
    而安思顺则是不会回答,你问些无关轻重的,我也就说了,这个问题,我不便说。
    为啥呢?藩镇的军士,上面都在刻意培养他们的狠性,这里上级与下级之间的界线并不分明,军士们性格大多豪迈粗放,脑子里弯弯绕绕的想法不多。
    所以,藩镇特别容易抗上,朝廷才会盯的那么严,想方设法去制衡。
    这里不单单军士狠,将领也狠,都是能玩命的,所以藩镇节度,没有一个出自李武韦杨四大家,因为他们混的太好,所以惜命,而皇帝也不会任命他们。
    安思顺没有回答,李晟却说了:
    “风俗如此,陇右一向都是以此选拔军中健儿,较场杀敌,也是会记入军帐的,届时会录入军功,也就是勋官十二转,很多将领都是以此发家,军伍之人的上升途径,也仅此一条。”
    牛五郎在一旁呵呵道:
    “错了,是两条,还有一种是你这样的,去考武举。”
    考武举的必备条件,是家里有当官的。
    李晟哈哈笑道:
    “我又不是要白手起家,家里不是有这个条件嘛,按咱们殿下的话来说,我这都属于军二代了。”
    众人不禁莞尔大笑,安思顺也在一旁笑道:
    “这么说,我也属于军二代了。”
    谈及子孙后代,在程元振这里无疑是敏感词,他也接不上话,也不想听。
    众人开始全神贯注的关注校场内的厮杀。
    吐蕃的甲胄多为锁子甲,也就是环锁甲,不是链子甲,而是一种圆型甲片镶缀而成的甲,属于扎甲类型。
    造型类似于中原春秋时期的柳叶甲,所以大唐这边以此称之。
    这类甲胄只有一种武器能破,就是槊,所以大唐骑兵全员装备马槊,专破甲胄。
    吐蕃那边为了应对,骑兵多持圆盾,还有一种叫做俄儿多的抛石兜。
    以兽皮毛或者树皮做成的中间宽、两端狭小的带子。
    石丸被置于带宽部分,然后挥舞旋转增其势头,其势最大时松开带子的一端,石丸顺势飞出,砸中杀伤力不大,杀伤半径在 150米以内,命中率又低得可怜。
    投十次能砸中一次,都算不错了。
    场内,不大一会功夫,胜负已分,大唐健儿借助轻骑之灵活,马槊之锋锐,甫一接触,一下子就将人给刺死了。
    那名吐蕃俘虏四次抛石,全都没有命中。
    李琩算是看出来了,像这样的操练其实作用巨大,因为观战者可以从中掌握经验,了解吐蕃兵种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比如第二场的步战,大唐排矟手对上吐蕃盾刀手,优势非常明显,矟就是矛,矛比刀长,一寸长一寸强嘛。
    李琩饶有兴趣的接连观战十余场,直到傍晚时候,才返回了鄯州城
    长安,
    韦妮儿是特别会来事的,既然认了高力士做义父,那么高力士的夫人便是义母了。
    她闲着没事就往翊善坊跑,陪高力士的夫人吕氏游玩解闷。
    “那个崔圆是被我家阿郎连累的,如今义父对他颇为照顾,女儿知道,这都是义父冲着我的面子,”
    韦妮儿搀扶着吕氏,在曲江游玩,八月份的曲江,风景最好,是绝对散心的好去处。
    吕氏因为是嫁给一个宦官,别人明面上尊重她,实际上心里是看不起的。
    所以吕氏在长安的社交圈,小的可怜,如今有韦妮儿这个长安地头蛇,整天拉着她东逛西逛,以致于本来喜静的吕氏,在家坐不住了,每天一大早便在家里梳妆,等候韦妮儿这个街溜子带她出去玩。
    “你呀,你的面子在其它地方管用,在这上面可不管用,崔圆做事谨慎,尽心尽责,力士喜欢这样的人,”
    吕氏手指点了点韦妮儿的鼻尖,笑呵呵的散步道:
    “监门卫职责重大,力士从来不敢马虎,崔圆还是得力的,日久见人心,若能持之以恒,力士这边不用看谁面子,也会提携一二。”
    平日里巴结吕氏的人不要太多,但是这些人全都是带着目的的,而且礼物丰厚。
    没几个像韦妮儿这样,一件礼物没有,只有陪伴。
    人家不缺钱。
    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她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六百块,比你给的还简单
    吴怀实的夫人小吕氏,今天也在,闻言笑道:
    “妮儿是拐弯抹角帮着崔圆说话呢,你不是与严武关系不错吗?怎么没见你提过他呢?”
    大吕氏今年四十二,小吕氏三十六,是本族堂姐妹,平日里,基本也就她们俩最常走动。
    如今多了个活力四射的韦妮儿,感觉日子过的热闹多了。
    韦妮儿拨开湖边的杨柳枝,笑道:
    “我与严武相识,是因为我家阿郎当初总是让他护送我回家,这小子以前没给过我好脸色,如今倒是恭敬许多。”
    小吕氏看向姐姐,笑道:
    “咱家妮儿怎么看都是主母之相,真是可惜,做了个孺人,那个郭四娘一脸的精明样,不像咱妮儿实诚讨喜,我不喜欢那个人。”
    大吕氏蹙眉道:
    “不要挑拨,嫁夫随夫,事实既定,你也是个谨慎人,怎么乱说话?”
    是的,小吕氏相当精明,但是她为什么要明说不喜欢郭淑呢?
    因为贵妃也不喜欢。
    眼下的宫里,圣人的宫眷加起来,也比不上贵妃宠爱之万一,内侍省做什么都是顺着圣人心意来的,那么自然也要顺着贵妃的心意。
    他的丈夫吴怀实,紫金鱼袋,见了宰相也没见多客气,但眼下见了杨銛,却是非常客气。
    还不是冲着贵妃的面子?
    大吕氏没有这层顾虑,因为杨贵妃对她挺礼敬的,这是冲着高力士的面子。
    “好了,阿姐不愿听,我便不说了,”
    小吕氏抬手召来家仆,雇佣了一条小船,几人泛舟湖上。
    说是雇佣,其实不花钱,舟楫署不敢要她们的钱。
    “听说隋王宅,眼下都快成了贵妃的娘家,杨玄珪和杨玄璬都住进来了?”
    小吕氏八卦道:
    “郭四娘最近一定心情很差吧?”
    刚说了不提人家,现在又提,大吕氏也拿她这个妹妹没办法,再者,女人嘛,八卦的心思都重,她也想知道眼下隋王宅里的事情。
    韦妮儿在这两人面前,是不撒谎的,闻言点头道:
    “王府本来就不大,如今一下子住进来一百多人,太过拥挤了,四娘又在养胎期间,自是不喜热闹,但毕竟是杨孺人的亲眷,她还是照顾的面面俱到的。”
    小吕氏又道:
    “杨玉瑶也真是闲不住,她竟然奏请贵妃,让王玉宝开辟岭南驿路,圣人一时来了兴趣,令中书门下算了笔账,你猜这条驿路会花费多少?”
    韦妮儿愣道:“怕不是耗费颇巨?”
    “真要耗费巨大,她就不会让你猜了,”大吕氏笑道:
    “不用多少,七十万贯。”
    韦妮儿目瞪口呆:“不会吧,怎么才这么点?”
    七十万其实不少了,但这么长一条横跨南北的驿路只花这么点,又确实不能算多。
    小吕氏解释道:
    “这就是右相的厉害之处,以役免赋,而且这条驿路大多取捷径小路,无需新辟,不过就是要架设一些桥梁,外加人吃马嚼,这条路只送荔枝,需要的人力并不多。”
    “原来如此,”韦妮儿点头道:
    “那近来义父一定很高兴了,驿路一成,他老人家就能吃到家乡的荔枝了。”
    大吕氏笑道:
    “力士自然是期盼的,他还说了,第一批进京的荔枝,先给你这个丫头送去,好让你晓得,岭南荔枝绝非川蜀能比。”
    人嘛,都有恋乡情节,觉得家乡什么都好,岭南每年的贡品,本来在长安并不算什么紧俏货。
    但是硬是被高力士给捧起来了,因为人家喜欢收来自岭南的东西,你可不就是得四处张罗购买,送给人家吗?
    “杨三娘嘴巴真严,她竟然没有跟我提过?”韦妮儿佯装气呼呼的嘟嘴道:
    “这个妇人,平日白心疼她了。”
    小吕氏笑道:
    “贵妃的娘家里面,如今还就是杨三娘长袖善舞,里里外外都是人家在张罗,兴许是太忙,忘了跟你说。”
    杨玉瑶是真的忘了,她现在脑子里,全是钱,荔枝、琉璃,还有恶钱的事情。
    一个人过于追求什么,那么她曾经一定是非常缺这样东西。
    杨玉瑶的丈夫太能花钱,本来家底就不厚实,死了之后给杨玉瑶娘俩留下的财产又不多,加上杨玉瑶幼年一直是寄人篱下,吃喝都是在杨绛家里,所以对财物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眼下杨玉环的二叔三叔相继进京,因为新赐的宅子正在修缮,所以都住进了李琩家里。
    他的家快成贵妃娘家收容所了,不过李琩是默许的,所以郭淑并没有怎么排斥,整日呆在自己的兰方院不出去,因为杨玉环来过两次。
    她不想看见那张脸。
    “御史台张利贞,巡查各地,先后拿下两个刺史,都是盖嘉运的亲信好友,”小吕氏道:
    “你写信给隋王提个醒,尽量不要去河西。”
    高力士和吴怀实,都知道李琩去干嘛,但是他们没有告诉自己老婆,毕竟事关重大。
    而韦妮儿经常陪伴二吕,也得到一些非常有用的消息。
    此时骤然听闻,韦妮儿脸色瞬间煞白,道:
    “现在写信,恐怕也来不及了。”
    大吕和小吕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人家俩又不傻,通过张利贞的举动,她们已经猜到李琩是去干什么。
    所以才会隐晦的提醒韦妮儿,要见盖嘉运,不能在河西,只能在陇右。
    虽然她们知道,李琩很清楚该怎么做,但是关心的话还是要说的。
    再好的关系,里面也会藏着一些小心思。
    口如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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