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的爷爷,跟杨玉环的爷爷,这是亲兄弟,实际上算是近亲了。
    但是杨国忠和杨玉环姐妹几个的关系,不算很好,因为他们真正相处,还是从杨玉环亲爹死后,从川蜀返回蒲州,才开始正经接触。
    但是他跟杨绛的关系特别好,以前因为李琩在十王宅,杨国忠需要避嫌,如今既然出来了,所以今年年关的时候,李琩家里,也开始收到杨国忠从川蜀送来的礼物。
    他们这一支弘农杨,喜欢去川蜀发展,因为在那边的人脉不错,哦对了,杨国忠眼下还叫杨钊。
    他其实还有一个很牛逼的舅舅,不过他那五个舅舅,全部死于神龙政变。
    李琩穿越过来之后,便一直默许杨绛与杨钊之间频繁的书信往来,亲戚嘛,不联系等于不是亲戚。
    因为李琩知道,只要杨玉环册封的事情改变不了,那么杨国忠的冒头,也是无法阻止的事情。
    这个人太会盘算,今年写给杨绛的信,几乎都在询问关于杨玉环的事情。
    说明人家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了,与其被别人举荐上来,不如自己落个人情。
    这个人,是为李林甫准备的,基哥眼下一直在拔高李林甫的权势,但是将来总有一天会给李林甫准备一口棺材。
    但是基哥又不能让人觉得他性情凉薄,不念旧情,所以需要借别人之手,来达成他的目的。
    历史已经告诉我们,鞭尸李林甫的,是杨国忠。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李隆基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其实是看向李琩的。
    而李琩则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啊,他提前没跟我提过啊?
    高力士见到李琩那副表情,也是撇了撇嘴,我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你出的主意,要不然盖嘉运能知道贵妃娘家的事情?
    盖嘉运恭敬的回答道:
    “此人名叫杨钊,眼下在川蜀任新都县尉,曾经是剑南节帅府的屯田官,臣的河西也需要这样的人才,所以奏请圣人,将此人调至河西。”
    李隆基呵呵一笑,看向贵妃,道:
    “朕倒是听你提起过,是不是那个不学无术,嗜酒好赌的杨大郎?”
    杨玉环一脸歉意的点头道:
    “就是他,臣妾的娘家兄弟,笨的笨,直的直,好不容易有一个聪明的,还是个放荡无行之人,不过嘛不学无术倒是谈不上,他的父亲终究是进士出身,所以杨钊自小学业尚可,臣妾听说,他在前年的吏部大考中,成绩优异,才被提拔为新都县尉的,可见他在川蜀还是做了一些事情。”
    杨玉环现在也是非常急切的希望自己娘家能有几个冒头的,好在身后给她撑门面,杨銛不行,胆子太小,干什么都瞻前顾后。
    眼下全都指望杨玉瑶在外面操持,但毕竟是个孀妇,她能做什么呢?
    所以她看似在贬低杨国忠,实际上是夸奖。
    李隆基点了点头,道:
    “聪慧能干,就值得一用,至于那些陋习,自有人帮太真调教。”
    说罢,李隆基看向盖嘉运道:
    “这个人,贵妃可就托付给你了,好好鞭策,他要是敢在河西乱来,不必看贵妃的脸面,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这只是一句漂亮话而已,盖嘉运不会去调教,而是挂起来当个吉祥物。
    他明白李琩为什么会给他这样的建议,这个人的任命,等于是贵妃放在河西的一个耳目,那么他盖嘉运在河西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杨钊自然会上报。
    贵妃又是谁的耳目呢?自然是圣人,这样就等于盖嘉运与皇帝之间,重新建立联系,那个中间人,就是杨钊。
    所以当李琩提出来的时候,盖嘉运眼睛都没眨一下,非常痛快的就同意了,因为这真的是一个高招。
    圣人对他放心,他才能重返河西。
    很显然,圣人既然答应杨钊的调任,他多半是可以回去的。
    从头到尾,李隆基都没有询问过李琩任何事情,到最后,也没有单独留下李琩问话。
    因为不方便,你让人家盖嘉运先走,将李琩留下,人家会怎么想?
    所以啊,只能是找机会再问。
    虽然李隆基非常急切的想要劈头盖脸好好的骂一顿自己这个儿子。
    等到盖嘉运与李琩离开之后,李隆基沉声道:
    “那个奴婢是怎么说的?”
    高力士赶忙道:
    “十八郎改变心意,是与盖嘉运外出狩猎回来开始的,据程元振禀报,十八郎应该是有过动手的念头,但为何作罢,他猜测应是畏惧河西虎狼健儿,怕事成之后,无法脱身。”
    李隆基皱眉道:
    “他是亲王,又是朕亲封的使持节,河西那些人,敢动他?”
    “河西的情形,与咱们想象中的似乎不一样,”高力士道;
    “程元振认为,盖嘉运在河西威望太高,其麾下之骄兵悍将,皆以他马首是瞻,没有敢忤逆之人,这与陇右还不一样,皇甫惟明在陇右顾忌太多,做不到一言堂,奴婢看来,十八郎的选择是稳妥的,盖嘉运越是这样,越不好拿下,是不是应该慢慢来?一步步安插咱们的人,削弱其对河西的掌控,才是上策。”
    李隆基点了点头:
    “这次看起来,盖嘉运倒是学会妥协了,朝廷对李光弼和安重璋的任命,他应下了,如今又主动奏请杨钊去河西,看样子都是受十八郎影响,他担任河西节度使,还不足三年,怎么能将河西变成一块铁板呢?”
    藩镇节度,三年一换,就是为了避免出现盖嘉运这种情况,盖嘉运任职河西,其实才两年。
    高力士叹息一声,解释道:
    “先是安西,后是陇右,现在是河西,都是西北藩镇,彼此间联系本就紧密,盖嘉运迁任河西之后,将他的老部下全都带过来了,所以才能在河西得心应手,夫蒙灵察如今已经是安西节度使,但仍对盖嘉运这个老上司颇为畏惧,此人在西北威望太盛,今后调任,不能再去西北了。”
    “朕没有位置给他,”李隆基冷哼道:
    “那是朕的河西,他在河西搞成这副样子,是没将朕放在眼里,自以为姿态放低些,言语卑微些,拍朕的马屁,朕就能上他的当?”
    高力士问道:“那这次,是否还让他回去?”
    李隆基双目一眯,道:
    “人家既然敢来,就算准了朕不会留人,让他在长安待一段时间,到时候从哪来回哪去,呵呵,火烧伏俟城不就是想告诉朕,河西离开他不行吗?朕给他表功,调任盖擎回长安,去李林甫的左领军卫,你立即派人去办,让他们父子俩在长安团圆。”
    高力士愣道:“盖擎眼下坐镇祁连城,吐蕃随时有可能泄恨报复,这个时候调走,不合适吧?”
    “他调走,赤水军该轮到谁节制?”李隆基冷笑道。
    高力士想了想:
    “盖嘉运这个节制赤水军事不在,副使盖擎若是调走,自然就轮到李光弼,但是他根基不稳,临危受命,怕不是会出事啊。”
    李隆基顿时怒道:“能出多大事?再大也不过是丢了祁连城而已,比起整个河西,算得了什么?”
    高力士无奈一笑,不再劝了。
    也是,圣人在乎的是整个河西不能脱离朝廷掌控,为此就算丢几座城,也无关紧要。
    而且也只有趁着盖嘉运在京,才能将盖擎给调回来。
    那是长子,需要回来做人质
    李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疲惫。
    洗漱过后,他很想安安静静睡一觉,但是杨玉瑶那个话痨来了,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我已经派人告诉达奚盈盈你回来了,你有时间了去一趟平康坊,她可是常念着你,”几个女人就围坐在屋内,中间点了一盏灯,没一个舍得离开的。
    韦妮儿听到杨玉瑶这么一说,立即瞪了对方一眼。
    因为郭淑不乐意李琩在外找女人。
    其实大家都不乐意。
    因为当下没有很好的避孕手段,在外有了私生子会很麻烦,再者,也怕染病啊。
    达奚盈盈不管是不是处女,但是她生活的那个环境,没人会将她当良家女对待。
    “你瞪我干什么?”杨玉瑶朝韦妮儿道:
    “人家近来可没少给咱们送东西,我还指望她出钱帮你们扩充宅院呢。”
    郭淑心里一阵唉声叹息,自从她怀孕之后,对府上的事情便不再管了,以至于如今乱糟糟的,已经快脱离管控了。
    她提前并不知道杨玉瑶去接触宋家,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谈成了。
    至于怎么谈成的,人家杨玉瑶不肯说,越是不说,越说明手段不光彩。
    “七万贯,连宅子带家居,全都有了,”杨玉瑶继续表功,朝着床上的李琩道:
    “毕竟是宰相门庭,那边的家具我都看过了,跟新的没有区别,都是好料子做成的,钱你不用出,都包在我身上。”
    李琩忍不住转过身来:
    “这么财大气粗?我走了没多久啊,你的钱都是从哪来的?”
    韦妮儿无奈的摇了摇头,替杨玉瑶解释道:
    “长安首富现在可是三娘的马前卒,如今长安用的琉璃,全都出自三娘这里,已经供不应求了,她哪来的钱?不过都是人家的定金而已。”
    杨玉环册封,对长安的整个形势有着极大的影响。
    弘农杨家主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杨洄和杨慎矜现在正干仗呢。
    如今的长安,无论宫廷用料,还是私人宅院,眼下都找上了王元宝,这老小子的生意又起来了。
    但是王元宝很聪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杨玉瑶,所以干脆让人家入了股,坐等分红就行了。
    李琩也没有睡意了,干脆裹着被子坐起来。
    十月份的长安,还没有八月份的西北冷,但是他今天身体很不舒服。
    一路返京,紧赶慢赶,李琩无疑是非常疲惫的。
    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去了一趟西北本就水土不服,骤然返回长安,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他今晚就没有吃饭,郭淑吩咐后厨做了一些调理脾胃的粥菜,李琩没吃几口就给吐了。
    反倒是杨玉瑶派人熬制的一碗六神汤,喝下去小腹暖暖的,很舒服。
    杨玉瑶发觉李琩在喝完六神汤之后,精神好了很多,一脸欣慰道:
    “我这个可不是什么偏方,我们河东人的脾胃都不太好,所以常用辣蓼、青蒿、苍耳草、赤小豆、苦杏仁、麦麸捣成粉末,酦酵而成。”
    酦酵(fajiao)就是发酵,古代要带酉字旁,酉在古代的就是酒的意思,因为最早的发酵技术就是源自于酒。
    “你这又是哪来的歪门邪说?”杨绛忍不住道:
    “能不能不要乱说,河东怎么就脾胃不好了?这个还分地方吗?”
    杨玉瑶切了一声,道:“懒得跟你解释。”
    说罢,她又看向李琩:
    “昨天我们都商量好了,这几天陆陆续续就会搬去杨銛的新宅,给你腾开地方,叨扰数月,二叔三叔他们也是颇觉歉意,但是我跟他们说了,十八郎不是外人,用不着不好意思。”
    李琩点了点头:
    “自然不必见外,我今日也是身体不适,若不然,定要与他们饮一场的,你呢,你也要搬走吗?”
    杨玉瑶闻言幽幽一叹,偷瞄了郭淑一眼,道:
    “其实我是舍不得的,已经在你这里住习惯了,但常住总是影响不好,我那宅子还需晾一晾气味,要比他们晚一些再搬走。”
    杨銛宅和杨玉瑶的宅子,都在宣阳坊,原本那边已经没地方了。
    估摸着是杨玉环吹了枕边风,高力士出面硬是劝走了几家,将杨卉、杨筱都给安顿进去了。
    历史上,宣阳坊在长安被称为五杨坊,就是因为这里面住着虢国夫人、韩国夫人、秦国夫人、杨銛、杨锜。
    一开始是没有算杨国忠的,因为基哥册封贵妃亲族,这叫推恩,推恩是要看亲戚远近的。
    后来杨国忠起来了,也于宣阳里连构甲第,上木被缔绣,栋宇之盛,两都莫比,与虢国夫人府同于坊里,两宅相连,昼会夜集,无复礼度。
    杨国忠站起来了,正好杨銛又挂了,一增一减还是五个,所以仍叫五杨坊。
    眼下的宣阳坊,五杨已经齐了,也就是有了这个先例,让一向心思敏锐的杨玉瑶察觉到,他们家可以在长安横着走。
    于是她便动了主意,去找宋昇,让宋昇去劝他大哥宋复,从安兴坊搬出去。
    今天当着李琩的面,她是怎么去劝人家的,也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其实很简单,拿杨玉环压人。
    李琩听罢后叹息一声:
    “本无这个必要,何必强求呢?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真不觉得小宅子住着,有什么不习惯。”
    “不行!”杨玉瑶断然道:
    “我可是听说了,十王宅里的那些亲王们,眼下对你的意见可不小,他们都盼着你过的不好才能舒心顺意,咱们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的过,过给所有人看,我们家亏欠你,别人还不了,我来还。”
    李琩哭笑不得,三娘绝对是仗义的,这一点没的说,在女人里面这种性格非常少见,从朋友角度来说,人家真没什么好挑剔的,绝对靠谱的亲友。
    难怪人家眼下在长安这么吃得开,这样的性格确实讨喜。
    韦妮儿也跟着附和道:
    “既然宋昇也同意了,宅子的价格,他们也不吃亏,咱们便拆了院墙,扩充王宅,夫君眼下觉得够用,那是还没有子嗣,等到四娘添丁,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那是一个都不能少的,届时,你就知道够不够用了。”
    在大唐,嫡子虽然小时候养在母亲这边,但是一生下来,就要给人家准备宅院的,尤其是嫡长子,规格一点不能小。
    比如眼下的百孙院,正常来说,十三四岁才会独立寝居,但是百孙院里面不少皇孙,五六岁就搬进去了。
    对于扩充宅院,郭淑其实也是认可的,但是她不愿意让杨玉瑶出钱,事关脸面,我们家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
    所以她私下里已经将购买宅子的钱都准备好了,就等李琩回来点头,便会给人家宋复送过去。
    李琩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到明天身体恢复一些,去见见宋昇,免得人家以为他们以势压人。
    毕竟人家也是一个政治小团体的成员,开元贤相子弟集团,有鸿胪少卿魏珏,太仆少卿宋昇,军器少监陆泛,还有殿内少监杜孝友。
    像这种中立派系,也是不能得罪的
    盖嘉运来到长安,住哪呢?
    河西进奏院,就在崇仁坊,他暂时还不会回家,因为要理清楚进奏院这两年来的账目。
    “季广琛自从跟着隋王进了长安,人便没了踪影,进奏院肯定是不敢回来了,”首席幕僚陆邡冷哼道:
    “便宜了这个王八蛋。”
    妹夫崔昇淡淡道:
    “隋王打过招呼,让咱们不要再找这个人的麻烦,由他去吧,这次我们带来的人不少,尽快将进奏院这帮吃干饭的蠢货们全都换掉,吃着河西的饭,砸了河西锅,这样的人一个都不能用。”
    进奏院有七十多号人,算是河西的编制,不算朝廷的,吃的俸禄全都是来自河西。
    除了这些人之外,日常帮忙处理事务的还有一百多号人,多是聘用长安本地人士,没有更换的必要,因为还用得着他们。
    进奏院,毕竟相当于大区驻京办事处,职能非常复杂,并不是只有名义上向朝廷呈递本镇表文,向本镇及时报告朝廷及其他各镇情况,以及传达朝廷诏令、文牒。
    实际上,还放高利贷,还有非常庞大的其它产业。
    别的不说,河西多马,一部分被盖嘉运按照流程送进去牧场,私下扣留的那部分,便会用来结交权贵或是贩卖高价。
    这两年来,全都让季广琛吃肥了。
    刚才盖嘉运查了过往账目,四百五十匹高昌马去向不明,明摆着被人家季广琛私用了。
    如果对方没有背叛自己,盖嘉运绝不会计较,因为他这个人特别护短,对属下的不法行为一直都是持包庇纵容态度,所以才会这么得人心。
    但是现在,肯定是恨的咬牙切齿,花了河西这么多经费,养出一个白眼狼。
    “从库里挑最好的宝物,一半老夫亲自进献给贵妃,另一半,给隋王送去,”盖嘉运坐在大堂内,翻看着厚厚的账簿,沉声道:
    “这次带来的高昌马,挑出五十匹,明天去一趟平康坊。”
    陆邡一愣:“五十匹是不是太少了?”
    盖嘉运笑道:
    “送贵妃和隋王大方一些,这是心意,送李林甫,这是哭穷。”
    “我明白了,”陆邡会心一笑,确实,不能让他知道咱们有钱。
    凉州的两大贡品,是白绫和葡萄酒,白绫就是一种白色丝绸,凉州所产亮入白雪,柔如月光,贵族们最喜欢,但是产量很少,所以在长安轻易买不到。
    事实上,凉州能搞到的好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河西走廊的中心,能被西域商人带进长安的,凉州都有,关卡嘛。
    盖嘉运相比于皇甫惟明,很少哭穷,是因为河西确实比陇右有钱,大唐对外贸易的河西走廊,陇右只能沾一点点光,大头都在河西。
    所以陆邡问道:“那么该怎么个大方法呢?”
    季光琛再贪,他也不敢对进奏院的府库大动,不然盖嘉运将来不找他麻烦,李林甫也会找。
    钱多遭贼惦记嘛。
    进奏院有一项功能,本就是花钱结交权贵,以便探听各路消息,所以府库里面都是适合送礼的好东西。
    盖嘉运沉吟一阵后,道:
    “来的路上,隋王跟我提过,贵妃的娘家会得势,但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得势法,进奏院在长安这块地,当年都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批下来,人家一家都住进了宣阳坊,北靠平康,东邻东市,多好的地方啊。”
    接着,他沉吟片刻后:
    “初至长安,正是缺少用度的时候,给贵妃的娘家也准备一些礼物,多多益善吧,不要让人家觉得咱们小气。”
    “有数了,我会准备周全,”陆坊点了点头。
    盖嘉运这次来长安,带着的都是心腹,吃过季广琛的亏,实在是怕了。
    而他在长安,也有好朋友,只不过这个好朋友,眼下实在有些窝囊。
    年轻时候在陇右的同僚,牛仙客。
    他们俩是当年王君㚟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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