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铮臣,不亡其国,家有铮子,不亡其家。
    没错,说的就是薛崇简,太平公主与薛绍次子。
    这个人是先天政变之后,唯一活下来的太平公主血脉,原因是唐隆政变的时候,就是他带兵辅佐李隆基杀入玄武门,诛杀韦皇后。
    事成之后,他做了太子右庶子,成了李隆基的人。
    他在李隆基和太平公主剑拔弩张的关系当中,起到了非常大的缓和作用,也因多次劝谏母亲不要过度干预朝政而遭到鞭打。
    所以在母亲一派彻底被诛杀之后,独有他一人被赦免,并赐李姓,视为宗亲。
    他的妻子,就是裴光庭媳妇武落庭的亲姐姐,武落嵩。
    不过他们夫妻都已经死了,只有一个儿子,薛和霑,如今寄居洛阳,看似闲云野鹤,不问世事,实际上是恶钱集团武家的话事人。
    对啊,他姓薛,怎么成了武家的代表?因为无论是薛家还是李家,都不认他,是母亲武落嵩的娘家这边将他抚养长大的。
    原因嘛,他奶奶是太平公主,所以谁都不愿跟他有任何牵扯。
    武明堂这一次来长安,就是他授意的,目的就是考察李琩是否是一件合适的投资品。
    去年两王薨逝,今年年初又死一个,任谁都会觉得,当今圣人再能熬,也不会熬多久,那么关于接班人的问题,各大势力之间肯定是需要未雨绸缪,因为权力交接的同时,决定了利益的重新分配。
    看似太平的天宝元年,其实已经是暗潮汹涌。
    正月十四,盛大的节日庆典已经开始,比之往年更为热闹。
    因为今年是改元之年,不用李隆基特意交代,李林甫也知道该怎么做,整个长安已经被装扮的仿若天上仙宫。
    就算后世见惯了大场面的李琩,也不得不感叹,当下的长安如同一幅海晏河清的盛世图景。
    大唐的上元节,是没有元宵的,元宵是宋朝才有的,不过大唐的“元宵”已经具备雏形了。
    《天宝遗事》记载:每岁上元,都人造面茧,以官位高下,散帖茧中,谓之探官茧,或赌筵宴,以为戏笑。
    面茧何物?《岁时广记·人日》记载:人日京都贵家造面茧,以肉或素馅,其实厚皮馒头馂馅也。
    类似于包子,但个头和元宵差不多,区别在于一个是面皮,一个是糯米。
    但是今天的隋王宅,一大清早,大家就吃上了元宵,糯米包裹着芝麻粉和糖浆,一大锅的元宵被分给了府上的每一个人。
    这玩意夏天不容易做,因为需要冷藏成型,初春时节的地窖内,仍是四面寒霜,温度足够。
    单是那几锅元宵,就花费了大约近三十贯,因为糯米和糖都很贵。
    一般的贵族家里,自己舍得吃,但绝对不舍得让下人吃,三十贯听起来不多,但我们换算一下,那就是三万钱了。
    管家张井一个月能从王府拿到的俸禄,也不过才两百钱,这都算长安管家的天花板薪资了,普通家族,管吃管穿管住就完了,一般没有工钱。
    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李琩一样,有食邑,那可是吃不完的金山银山。
    而隋王宅的家仆真正从李琩这里赚到的大头,是添丁,也就是为李琩提供家生奴婢,每生一个男丁,赏钱一贯,女孩五百钱。
    所以当下的隋王宅,三岁以下的孩童,多达二十四个。
    可以说热闹的不成样子了。
    “世子三岁之后,就要在府上挑选伴伴了,府主要尽快选择聪慧机灵之童子早做培养,”王府文学裴迪回京了。
    他回老家河东过完了年,趁着上元节之前,拖家带口的回来过节了。
    他既然是王府文学,那肯定是负责学问这一块,教导李琩就没有那个必要了,人家不听他的。
    那么下一代的学业,肯定要早做准备。
    李琩点了点头:“王妃已经跟我提过这件事了,适宜做伴伴的,应该在七岁到十岁之间,王府当下适龄者有十一人,这件事就交给你把关了,选四个尽早培养吧。”
    裴迪点了点:“府主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伴伴,就是大伴,会与主子一同成长,伴读,陪玩,伺候等等,反正职能很多,通常要比主子的年龄大个三五岁,方便照顾。
    他们在成为伴伴之前,是要学习一些东西的,学的便是如何陪伴自己的主子,以及培养忠心。
    李琩没有伴伴,因为他是宁王妃亲自抚养,三岁之后便跟着李瑀他们一块玩耍,六岁进宫身边就成了内侍,那是纯奴婢了。
    伴伴虽然也是奴婢,但却是高等的,因为他们会跟随主子一起得势,而且肯定会升籍,将来混成啥样,全看主子有多牛逼。
    王毛仲就是李隆基出阁之后的伴伴,都混成辅国大将军了。
    李琩吃过元宵之后,便出门了,因为今天有正事要做。
    右金吾在韦昭训的安排下,已经盯死了那个史敬忠,不怕他不出门,因为上元节,只要你两条腿还能下地,就肯定会出门。
    做为一个和尚,这个人混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哦对了,人家还俗了,除了还是光头,与和尚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今天牵了一头黑驴,驴子背上驮了一名面遮白纱的女子,便出门游玩去了。
    其实长安的风气是很开放的,女子出街不会遮面,甚至都有女追男,只要被人家女孩相中了,人家自己就会主动邀请你参加一些私密的小宴会,加深感情之后,就是谈婚论嫁了。
    大家族不是所有的子女,婚姻都会考虑政治,庶出的子女你想考虑,人家别人也不考虑你啊,所以大多的女追男,都是庶女追,嫡女的婚姻没有自由。
    榜下捉婿在大唐是司空见惯的。
    那么史敬忠为什么要给明珠蒙上一层面纱呢?原因很简单,这不是你可以匹配的女人。
    也就是说,你的身份地位,不该拥有这么美貌的女人,所以呢,就会被人惦记,即使他现在是杨慎矜的御用术士,但依然没有牌面。
    别人不怕他,怕的只是杨慎矜。
    但是这样的节日,大家都喝了酒,醉酒之后的胆子是平常的好几倍,会不会惧怕杨慎矜可就说不准了。
    那么史敬忠就只能尽量低调一些,避免招惹麻烦,否则明珠的美貌被别人发现,有可能就不是他的了。
    美女在大唐,永远不是下层人的资源。
    “这样乱溜达,想要撞上也不容易啊,”河西兵高见一直在缀着史敬忠,朝一旁的马敦道:
    “裴夫人等在东市,东市在巳时会有百戏,妖僧会不会过去,说不准啊。”
    马敦皱眉道:“看情况,他要是不去东市,就请裴夫人从东市出来,盯了一天一夜,他终于将这个女人带出来了,机会难得,不能失手。”
    换做平时,在金吾卫的帮助下,在长安偶遇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今天是正月十四,人山人海,密密麻麻,马敦他们要不是金吾卫,也是寸步难行啊。
    而杨玉瑶出行,是要乘坐马车的,像今天人头攒动的情形下,坐马车只能在道路比较宽阔的地方。
    而道路宽阔的地方,今天都有表演,也是人们争相赶赴的地点。
    李霅今天也出门了,因为事关重大,只要能扣下那个明珠,杨慎矜百口莫辩,必然死路一条,这关系着他父亲在朝堂的局面。
    李晟推开人群,进入一家热闹的酒铺,在角落里见到了李霅,随即上前小声道:
    “人没去东市,往长安县去了,兴许是觉得挤不进去,卑职已通知裴夫人立即离开东市,否则午时一到,朱雀大街有大戏游行,就过不去了。”
    李霅微一皱眉,小声道:“隋王也去了吗?”
    李晟愣道:“我们殿下怎么可能掺和?”
    也是啊,这事他还真就需要置身事外,李霅起身点头道:
    “你们盯紧点,我这就去长安县。”
    眼下的长安,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杨玉瑶亲自出马,索要明珠。
    这事只能她来干。
    要么说河西兵大多脑子不太聪明,高见和马敦,就没有想到用堵路这个办法。
    人家王人杰终究是做过副将的,更加机灵一点,他接收着来自各方的消息,开始判断杨玉瑶的行进路线,从而令金吾卫堵路封街,将史敬忠往杨玉瑶的方向驱赶。
    其实也不算堵路,就是高声吆喝,哄骗行人前面走不通了,你们赶紧绕道吧。
    封街这种事情,没有韦昭训的手令,都不敢这么干,而没有特殊情况,韦昭训也不敢在上元节封街,游玩的人群又不是只有平民,贵族多了去了。
    近千人跟着倒了霉,因为史敬忠而错过了好几场戏乐表演,在长安县绕来绕去,最终迎着杨玉瑶的车队拥挤了过去。
    贵人出街,车驾是需要让行的,杨玉瑶眼下的身份太高了,圣人的姨子,所过之处,巡查京师的卫士都会帮着维持秩序,驱赶行人让行。
    金吾卫已经给杨玉瑶的车夫打了手势,示意人已经进入范围。
    而杨玉瑶的车厢内,眼下就坐着春草和绿草。
    两人一人一边,掀开车厢帘子观望长街,寻找着史敬忠的身影。
    “夫人,就在前方北侧的茶肆下面,那个光头很好认。”
    杨玉瑶点了点头,朝车厢外道:
    “裴忠,人便是茶肆下面那个秃驴,等到近了,将人给我带过来。”
    车夫点了点头,俯身朝着左右的仆从低声吩咐了一番
    即使是上元节,拥挤成这个样子,骑行的人也是有的。
    贵妇一般是步辇、马车,少女会骑驴子或马,还有骑牛的,年轻男子大多就不选择骑马了,因为找拴马桩不容易。
    那么这些牲口,肯定会拉屎,而它们的屎在拉出来的一瞬间,就会被人收走。
    不是官府负责街道环境的人来收拾,大多是一些孩童,因为牲口屎是肥料,拿到道观寺庙是可以换胶牙饧的。
    所以眼下的街道上,可以见到很多孩童正在吃着胶牙饧,左手用来抓屎,右手用来吃糖。
    杨玉瑶的随行婢女开始拿着箩筐走向街道两侧,为路人分发甜食。
    这么做,是为了找借口留在原地,毕竟车队堵在路中间阻塞交通不像回事,但你要是发吃食,想堵多久堵多久。
    捡便宜这种事情,谁都想干,武明堂还顺人家的灯笼呢,史敬忠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见到是杨玉瑶府上在发吃食,自然也凑了过去。
    一名杨家的奴仆借机摸了过去,拍了拍史敬忠后背,道:
    “可是洛阳僧史敬忠?我家夫人有请。”
    史敬忠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杨玉瑶的车厢,连忙点了点头道:
    “稍等,我有一家眷,这便携她上前,向夫人见礼。”
    说罢,史敬忠赶忙返回茶肆下面,拉着骑驴的明珠就往杨玉瑶的车厢走过去。
    对他来说,这是一场富贵,那么接下来的对答,决定了他能不能攀上杨玉瑶这颗大树。
    素闻贵妃的姐姐豪爽大方,一掷千金,肯定比杨慎矜大方多了。
    “上元安康,小人拜见夫人,夫人乐善好施,必添福荫。”
    杨玉瑶在车厢内,拿着一根细竹竿子挑起一角帘子,看向车外道:
    “听闻你擅占卜卦算,妾身有一迷惑梦境,需请开解,可于我同行找一僻静之处,详解一二。”
    史敬忠眉角一动,大喜道:
    “愿为夫人效劳。”
    车厢内的杨玉瑶沉默一阵后,目光看向骑驴女子:
    “汝妻?”
    史敬忠赶忙道:“回夫人,是小人的妾室。”
    “请她登车,你骑驴跟随,”说罢这句话,杨玉瑶便放下了车帘。
    史敬忠当场就犯疑了,你不是找我解梦吗?找我的女妾干什么?
    但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彪悍的裴府奴婢之后,不敢拒绝,赶忙点头应了一声,扶着明珠下驴,然后送上马车。
    一入车厢,明珠顿时一愣,因为她见到了旧识,春草和绿草。
    与此同时,马车缓缓启动。
    隐藏在周围的金吾卫相视一笑,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史敬忠与杨玉瑶的车队做切割。
    史敬忠就算在后面喊破喉咙,裴府的家仆也只是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跟上,但是他肯定跟不上。
    “吆喝什么呢?那个秃头!再敢胡胡咧咧,抽烂你的嘴!”金吾卫看似维持秩序,其实只是冲着史敬忠一个人来的。
    这种场合就不要得罪金吾卫了,因为他真的会抽你。
    带着一头驴本就麻烦,加上人潮汹涌,史敬忠渐渐的,连杨玉瑶车队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现在已经有点觉得不对劲了。
    杨玉瑶的车队已经在另外一条街调转方向,一路上都有卫士开道,以确保能够尽快的返回家中
    老百姓找术士卜算,一般都是给家人算,算算孩子将来会不会少吃一点苦,父母身体是否康健,人生是否平安,再大点就不敢算了,他们一般不会算是否大富大贵,因为肯定不能,八辈子都不能。
    贵族卜算主要是问吉凶,因为这俩字对他们太过重要了,生怕沾染丝毫邪祟亦或是撞了霉运,导致家庭走下坡路。
    那么高官就玩的比较大了,尤其是顶级大官,他们直接就玩上谶书了。
    不论你手里的谶书,到底是姜子牙写的,还是诸葛亮写的,其中大体框架差不多,破解之法也是大同小异。
    画符之术更是跟道家完全一样。
    每一种符箓,都有其特定的作用,一笔一画怎么写,不是乱来的。
    史敬忠做为一个和尚,跨专业了,也擅长画符,而明珠早年,就是在一旁辅助调墨的,也就是朱墨,朱即朱砂,墨即烟墨。
    据明珠交代,杨慎矜每天身上都带着一张符,是为了吸纳灵气,巩固根本。
    就这一条,他就得完蛋。
    历史上,杨慎矜最后倒霉,是因为跟李林甫翻脸了,加上王鉷举报杨慎矜有克复隋室的想法,基哥大怒之下,掀起了一场大案,被牵连的大官多达十余人,亲族更是无数。
    而杨玉瑶带明珠见李隆基,是导火索,因为基哥就是从明珠那里得知,杨慎矜常与妖人术士来往,但是并不知道杨慎矜玩谶书。
    因为明珠知道事情很大,根本没敢说。
    包括这一次,明珠对于谶书的事情也是滴水不漏,不论杨玉瑶怎么盘问,都说不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杨慎矜对她这么放心,人家的嘴巴确实严。
    但春草,是实实在在偷看到谶书的,她非常确定,杨慎矜确实有。
    “你对我隐瞒,不要紧,但是圣人面前,无论你多大道行,都要现出原形,”杨玉瑶起身冷笑道:
    “你跟我入宫吧。”
    明珠浑身剧颤,直接晕厥了过去
    兴庆宫,李隆基在得知杨玉瑶来意之后,脸色瞬间一变,大好的过节心情也烟消云散。
    先不说杨慎矜到底有没有谶书,你身上带着的符箓,是吸谁的灵气呢?
    你是太府卿,太府寺在皇城,你敢吸朕?
    李隆基不怒自威的坐在帝座上,脸色阴沉的朝着高力士抬了抬手指:
    “立即派人去杨慎矜府上,不要声张,见到人之后立即搜身,如若搜到妖符,即刻缉拿!”
    高力士点了点头:“派谁去合适?”
    李隆基双目一眯,道:
    “就让李适之去,吴怀实盯着。”
    高力士点了点头,与一旁的内侍吩咐一声,后者下去传达旨意。
    不得不说,李隆基的心智非常之牛比,他明知道杨玉瑶在明珠身上什么都没问出来,是因为对方有顾忌,那么朕现在,就消除你这层顾忌。
    是的,只要杨慎矜好好的,明珠打死都不敢说,但既然圣人已经派人去捉拿了,那么她可以老实回话了。
    只见她突然大哭出声,跪地哭诉道:
    “圣人明鉴,杨太府常与僧道修习法术、推演星象、解说谶书、设坛驱邪,圣人当面,贱女不敢妄语。”
    杨玉瑶一愣,好家伙,果然还是得圣人啊,刚打照面就现形了?
    李隆基浑身一震,双目圆睁,拳头紧握,急怒攻心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怪不得你当初诬告李适之坏了皇陵风水,原来你一直在钻研这类旁门左道?
    “行家啊”李隆基嘴角狰狞道:“他与何人解谶?”
    明珠一口气回答了十几个名字,其中有几个道士,就连李隆基都认识。
    这下好了,李隆基气的双臂都颤抖了。
    因为能被他认识的道士,必然是得道高人,多少有些通玄法术,如今竟与杨慎矜钻研妖术?
    高力士赶忙上前,拍着李隆基后背道:
    “王夙,史敬忠等妖人,当初都是被派去勘验皇陵风水的,如今看来,李宪台先前确实是被奸人污蔑,是杨慎矜在暗中使坏啊。”
    李隆基但凡气到这个地步,高力士那是肯定不会帮别人说话的,否则他都得跟着倒霉。
    虽然他有些惋惜,惋惜杨慎矜晚节不保。
    “抓!凡与此事相关者,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喽,”李隆基气的脸色都青了,一旁的杨玉环都吓坏了,搀扶着李隆基不停的轻声呼唤着。
    杨玉瑶见此情景,也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事情是她捅出来的,第一次对付顶级官员,害怕呀。
    谶书这玩意,之所以被皇帝这么忌讳,就是它预言的东西都太大了,涉及王朝兴衰,各地灾害,奇人异事,神灵祭祀等等,是一本百科全书。
    为什么要解?就是因为它涉及的面非常广,但字数又太少,让人看不懂,所以需要研究其含义。
    里面的图谶到底什么意思,一人一个说法,反正极为容易拓展人的想象空间。
    “亡秦者胡也”这句话是被一个不知名方士搞出来的图谶,直接引发秦始皇派蒙恬率领三十万精兵攻打匈奴。
    而事实证明,另一句谶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蒙对了。
    但是呢,还是被圆回来了,“亡秦者胡也”也可以是胡亥嘛。
    所以这玩意,很玄的。
    后世很多专家都迷糊,别说李隆基了。
    陈玄礼再一次露面了,但凡他露面,那就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两千龙武军在兴庆宫整队完毕之后,分成十二队奔赴长安的十二处地方,缉拿所有相关人等。
    杨慎矜真的完蛋了,比历史上提前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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