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清也脸上扬起奇异的笑,她握住他的手加了力道,指甲死死掐入他的皮肤,院之炎并无反应,晦涩地摩挲起她的下巴。
    “行,那你今晚把自己洗干净,别带着一身烧烤味上我的床,给我闻饿了。”
    他蹙眉,哼道,“你的烧烤味更浓,没资格说我。”
    “我这一身烧烤味是为了谁?辛辛苦苦给你做吃的,结果你连澡都不肯洗,还嫌弃我。”
    亓官清也怅然苦笑,把手从他身上移开,“我要换一条绷带了,先回房间吧。”
    院之炎喉咙滚了滚,古怪地看着她,在直接硬上和让她休息的纠结中最终选择了后者,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撒手了,“……那你跟我过去。”
    怎么回事啊,自己突然萎了,哎!
    “小炎啊,话说他们俩没死吧?”
    她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很希望他们死吗?”院之炎录入了虹膜信息,门打开后,他先走进去。
    “看他们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有点担心。”她站在门口,看他在茶几附近的草垫坐下来,才跨进门。
    院之炎总觉得亓官清也话里有两层意思,是希望他们别死,还是希望他们赶紧死?怎么她说话也那么复杂了?烦!
    促进合作局的保育员早就给院之炎泡好了伽蓝薰衣草茶。院之炎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之下,是经常处于紧张状态的脑和肌肉,因此安定神经,也是他日常调养的重要目标。
    他瞧着她疲惫的脸色,不知不觉话脱口而出,“把这个喝了。”
    亓官清也没问这是什么茶,直接赶紧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感激地道谢:“想不到,你这么会体贴人,真是好孩子。”
    院之炎一梗,还没回嘴,茶杯清脆地撞击壶承后,壶承上被溅洒几滴茶水,吓得他脑中一激,连忙寻找声音的来源。
    当他发现她几口喝完杯里的茶,还不注意力道差点把茶杯摔了,嘴角抽搐,“你……怎么比我还粗鲁?”
    “啊?有吗?对不起,我太渴了……咳咳咳……”
    火在胃里不上不下的,院之炎也拿起自己的杯子一口闷完,嘟囔道,“我真是瞎了眼……”
    “快来人哪!他突发眼疾了!”亓官清也立马惊恐地往后爬了几步,扯开嗓子尖叫道。
    抬眼间,门口已经站了一排穿着不同颜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其中红衣服的人拿起对讲机,房间里响起了清甜的女声:“院先生,需要我们帮助吗?”
    院之炎咬牙,“不需要,麻烦你们了。”
    “那……您能看的见吗?”
    “要不要把眼球挖下来给你们鉴定一下?”
    “呵呵呵,您真会开玩笑,那我们就离开了,有事请按铃。”
    按铃?某人似有所悟。
    亓官清也慢腾腾坐回草垫上,“太好了,你没事啊。”
    他皮笑肉不笑地转头,两个太阳穴都在突突突地跳,“你给我等着,以后我再被你耍了我就跟你姓!”
    “你干嘛要咒自己,你把我耍了我跟你姓,行吧?”
    院之炎抿嘴,狠狠地看着亓官清也,想用眼神杀死她!
    决定了,他要苦练口才,不把她气进医院不罢休!
    ——
    宣升元接过报告单,深吸一口气,直接翻到结果页,再无动作。
    宣正雅、两位秘书、四位保镖还有两个送结果的机构人员,齐刷刷投来急切的目光,18只眼睛聚集在薄薄的那张纸上,恨不得把纸烧出一个焦黄的大洞。
    “院砚梅到了吗?”宣升元下意识摸了摸眼角,声音难以抑制地激动,“快让他来见自己的外甥。”
    院之炎微微欠身,对姑父说道,“姑父,爸爸大约十分钟后到医院,已经在路口等红绿灯了。”
    宣升元点点头,眉头舒展,吐出一口浊气,不断抹去不自觉泛出的眼泪,“好好好……这下终于把砚竹的孩子找回来了,十几年了……我……唉。”
    他把那张报告单攥在手心,努力平复起伏的胸口。
    “姑父,需要召集其他宣家人吗?”
    院之炎继续问,眼神落在一直沉默的宣正雅,又移开了目光。
    “不用。秦以恩还没到吗?”
    宣升元否定了他的话,问着。如果她不肯放儿子,儿子也不想回家,那可怎么办!
    “她在国外参加纺织业企业交流展会,估计叁天内回不了国。”
    宣升元沉吟,“小陈小吕,你们现在联系管家,等秦安醒了我会带他回家,还有,联系律师团,万一有什么事,随时开启谈判。”
    “是,先生。”两位秘书退到一边,打开电脑开始联系其他人,不再参与指令的接收。
    “正雅,你去看看修凤的状况,有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院之炎极淡地勾起唇,“正雅?”
    宣正雅这才注意到宣升元和院之炎的视线都在对向自己,收起情绪,平静地答道,“好。”
    父子重逢的喜悦让宣升元忽略了宣正雅的情绪,他一直在房间不安分地踱步,神经兮兮重复念叨道:“尚鸾回来了,回来了……”
    院之炎见他如此兴奋,悄悄地离开房间,按记忆来到宣修凤的icu病房前。
    宣正雅像一尊破败的雕像,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格外的显眼。呵,还是第一次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呢,怪新奇的。
    “正雅,小表哥回家,你又多个弟弟,以后我们四个打牌都可以凑一桌,不用再请宣齐鹤,多好啊,你别伤心嘛。”
    他拍拍宣正雅的肩膀,借着近距离又小声说了一句话,如恶魔般低语窃笑,“或者,不会是当年宸风叔从中作梗,你怕被查出来吧?”
    “你!”宣正雅的面具碎裂,可肩膀被他勾得牢牢的,甩也甩不掉这个牛皮糖,“别忘了,是谁让他们打架,目前两人还在昏迷的!”一个未成年小孩有资格笑话他?
    “可是,如果没有我这一遭,他们还会这么快就认亲吗?”院之炎继续嘲笑他,“如果姑父回过头来重查当年的事情,需要我送你出国跟宣齐鹤相依为命吗?”
    在他心目中,宣正雅比宣齐鹤和宣修凤顺眼多了;可是为什么秦安是在国外丢失却没有找到,院之炎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十几年前,姑父的势力范围还不完全,让竞争对手兼弟弟宣宸风钻了空子。
    院之炎能漠视宣正雅比亲表哥更受宣家上下赞赏的事实,却不能容忍他们父子俩站在亲人的苦难上,享受不该有的一切!宣叔还没反应过来,他得先行一步,控制住他们!
    “你要跟我反目成仇吗?院之炎?”
    宣正雅被他抓住衣襟,艰难开口,“就因为你莫须有的猜测,或者是怨我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你的两个表哥却不行?”
    他一点也不生气,而是拍拍宣正雅逐渐苍白的脸,“所以,就先送你体验一下,专人专房72小时豪华套餐了。”
    作为被促进合作局培养的特殊人才,院之炎年仅15,本身即是权力的来源之一,在宣家有权下令“看护”某人,连宣正雅都无法反抗。
    看哪,宣正雅被保镖拖走的样子,与宣齐鹤大闹宴会被扔上飞机,似曾相识嘛。
    “少爷,我们把宋津安排在您隔壁房间了。”
    等宣正雅彻底不见,角落里的阴影才闪现出一个人影,头发稀疏,面容苍黄。
    隔壁……勉强还可以接受吧。
    他颔首,吩咐道:
    “去州华联大找两个人,叫陶理善和钱木怜。把他们完好无损地带到我的工作室。”
    “遵命。”
    “清洁工”应诺,无声息地退下了。
    钱木怜……以你贫乏的想象力,爱上蹿下跳四处惹事的灾难性后果,你应该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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