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瑜回到自家阵营的时候,攻城也告一段落,城墙上的抱罕军,也只有依稀少数人能登上城楼,其他无一例外被打落城墙,尸体已经堆积在城下,厚厚一层。据明镜初步估算,伤亡至少在五千以上,这林立还倒真舍得。
    这时,退兵的金鼓声响了起来,完全是送死,就连负责主掌大局的阎行,都看不下去!下令鸣金收兵。
    炙热的天气,撤下来的士兵汗水与血水早就凝结在一起,一个个血模糊糊,分不清是谁。
    这种天气,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是一种受罪。
    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在继续,抱罕兵一撤下来,阎行又换上了一支兵马上去。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兵马,只要能将城防、箭矢,给耗个干净,城下的兵马就可以一拥而上。
    城楼上,杨阜观望着城下源源不断攻上来的士兵,脸色有点惨白。这个篓子,真是捅大了,抛出去的天水郡城让无数凉州子弟死于非命,今天的围城,就是他这位主谋的报应吗?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凉州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异人跟他说,他是一代雄主曹孟德的手下,历经三朝都是显赫尚书。所以他一得知曹操的信息,他就投靠过去,并且忠心耿耿,连自己的同胞惨死,也在所不惜!
    姜叙看着自己的表弟摇了摇头,早知道那个方法会引起凉州人的众怒,这表弟还是不听,并且说服了韦康。
    这下倒好了,城楼下密密麻麻的营帐,看样子他两兄弟不但注定千夫所指,而且恐怕死无全尸!
    他看了看城头守卫的兵卒,炙热的阳光显然对他们关照的比较多,已经有不少士兵中暑晕了过去。
    城中的士兵虽然也有七万,但其中也只有青州兵两万可以上来守城,其他的五万虎豹骑都是骑兵,用来守城,那显然不是好主意。
    看样子守城是不行了,只有凭借虎豹骑的力量突围出去,希望能把表弟送出去吧!
    这时!城下的攻方,冲过了生死线,又架起了云梯,攀沿上来。
    这批士兵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较之前的抱罕军要高,而且也善于攻城,一只手攀岩着,另一只手还有空拿出盾牌或者兵器来格挡弓箭。
    姜叙沉声喝道:“上滚油!”
    城垛后面架着几十锅热气腾腾的滚油,姜叙一声令下,赶忙几十个士兵小跑过去,各自架着油走到城边就倾泻下去。
    “啊!!!”顺着云梯直接倒了下去,炙热的滚油,将云梯上面的士兵顿时就给烫得翻了下去,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的哀嚎,直到城上飞出来的箭矢,将他们的生命终结。
    紧接着又是一大批士兵扛着云梯架了上来,络绎不绝的士兵前赴后继冲击着城墙,这是正义之战!慷慨的凉州男儿,第一次这么不顾生死!
    一个下午过去了,冀县始终是守了下来,而且守军除了一些中暑的,也没受到什么损失。不过在攻方不顾伤亡的攻打下,守城的物质就损失大了,礌石、滚木,这些易耗品早就用光了,现在只能凭着箭矢、滚油来守城了,若是敌方晚上来攻城,箭矢的命中率又差了,这些都让姜叙十分揪心。
    做为攻方老大的阎行,他对攻方的表现尚且满意,他也无意晚上攻城。而召开一个宴会,巩固好众势力的关系,这才是他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
    酒宴别开生面放在军营外面召开,大摆一百零八桌,桌桌爆满,通红的火把照得这处宛如白昼,其中婉转的歌女吟唱弹曲的声音飘飘荡荡传入城楼之上。
    站在城楼上的姜叙、杨阜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铁青,这攻方联盟完全视他们为无物!不对,囊中之物才对!
    不过,半响过后,杨阜却大声笑了出来,“人道凉州阎行,文武双全,其实也不过如此!”
    姜叙看自己表弟还能笑了出来,大为不解,问道:“义山,你这是何意?”
    杨阜自负道:“这夜幕初垂,阎行就敢大摆酒宴,而各军领头人物都跑来这赴酒宴,这岂不是让我们突围而出的好机会吗?我们拥有五万虎豹骑!冲出去并不是难事!”
    姜叙脸色一皱,这书生虽然日后或许真是尚书,可这现在只会纸上谈兵,只好劝谏道:“阎行有盛名,当然并不傻!他这肯定是引蛇出洞之计,若我们就此冲了出去,外面那帮西凉铁骑并不比虎豹骑差。我们还是等过别的机会。”
    杨阜一听,也是这个理,哪有这么傻的人,喊着将官跑去饮酒,导致大营空虚,让敌方突围而出。这种戏文上才能看到的剧本,总不能出现在现实吧。
    城下端坐酒宴的曾瑜可不知道阎行是不是做戏又或者是引蛇出洞,他只知道这周围连绵数十里大小营帐的将官,都被请到这处。看样子,阎行还真是有恃无恐。
    他这一桌,还坐有泄归泥、天谴、明镜、妇好等人,这都是阎行帖子上一一注明的将官,似乎在其中下了不少心思,不然怎么知道这些将官的姓名呢?
    这场宴会主要还是联谊,身为主人公的阎行并没有出现,众人乐得各自寻找结交的对象,一派乐隆隆的样子,丝毫没有身临战场的感觉,众人一致认为城中的佞贼熬不过几天。
    曾瑜也同样穿插其中,这种机会可是难得,不趁机结交点盟友,真是枉来一场,哪管得阎行现在在做什么。
    另一边,大营外面,此处却是一片黑漆漆,透过夜色,可以隐约看见一队队整装待发的西凉铁骑埋伏在其中,森然的杀气在这个地界交织纵横,就如同那择人而噬的巨兽静静等待着猎物。居前那位大将,不就是这次宴席的主角阎行吗?居前还有梁兴、张横、侯选、程银这几个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凉州军阀,这些人眼睛冒着火星,死死盯住了城门,看看有什么变化。
    “彦明兄,看样子这招引蛇出洞,不是很成功?”张横右手轻抚着爱骑上的鬃毛,眼睛瞟着城门,淡淡说道。
    阎行冷笑一声,“本来也没指望第一天就能成功,不过连续几天,看那两贼子还有别的选择吗?”
    候选笑道:“有彦明兄运筹帷幄,这两贼子当然无处容身。不过我对杨阜看待异人的方面,却是有点认同。你看我们凉州自马腾和文约公一上许昌,这些异人就出来搅局,狂占地盘。就看那曾瑜,虽说也清剿过鲜卑人,也称得上是英雄吧,但是他这次趁着凉州大乱,偷偷包揽的地盘,可不次于我们哦!”
    张横也应道:“彦明兄,这凉州就应该是属于我们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他们算个老几啊!这次你还把他们拉来分地盘?照我看,等剁了那两个佞贼,再把这些异人给清了!他们的地盘也不少!之后凉州就由我们分了!”
    “众位兄弟,我们都分属文约公旗下,在场都是自己人。”阎行看着众人,郑重说道:“一些话我就直接说了,那些异人恐怕将是我们这世界的主流,据我观察,他们不但熟知我们的历史,人数还如同蝗虫一般,杀也杀不绝!就说那曾瑜,坐拥两郡六县,这次能看我们的面子,前来助阵,就已经不错。”
    “对于他们,我建议各位兄弟,还是对他们手下留情。”阎行说道:“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将这些异人留下,恐怕这个后患,不比城中那两奸贼闹出的动静轻多少。”
    张横冷哼了一声:“话是这么说,既然彦明兄不同意,咱们就当没说过。”
    梁兴摆摆手说道:“哪有那么多废话!那么好的炮灰上哪找?只是划分地盘的时候,少划分给他们就是了!你还想去清剿他们?他们的势力可不比你小!”
    梁兴显然江湖地位比较高,他一开口,众人都无语了,默默等了一晚上,便又到了天明,便各自收兵回营。
    ……………………
    第二日清晨,攻城照样开始,阎行指派虎策府充当这次攻城主力。
    曾瑜可不舍得精锐的百战青州兵浪费在这里,便派人请林立应诺而行。
    那林立还真是又派出一万多人,这股狠劲,曾瑜真是自愧不如,为了让林立那边多撑一会,曾瑜这块也加派了盾兵帮他们防护一二。
    不过却让张横更是不忿,“彦明兄,这个曾瑜完全是出工不出力,这家伙连用兵都是用别人的!”
    候选也不忿道:“那家伙带过来的兵,可都是精锐的青州兵,一鼓作气,说不定还能杀到城墙上。这会用抱罕那些没用的废物,又是送死罢了。”
    阎行看出他们的心意,无非不就是想盼着削弱别人的实力,他笑道:“这也得别人自愿,若是别人不自愿,他也弄不到替死的兵!好了,你们就别纠结这些,上去攻城的士兵,要听到你们要这样说,他们还敢出力吗?”
    “咦!”众人随着梁兴一声惊讶,望城门看去。
    这时的战局,却是比昨日好多了,失去礌石和滚木的防护,让抱罕兵顺利搭起了云梯,杀了上去,有一些士兵竟然很速度的送上了城楼,与上面的兵卒交战起来。
    城下的撞城巨木,这次搭上了虎策府的盾兵掩护,避过了箭雨,也跑到了城门下面,“砰”一声,已经开始撞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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