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为官,就是远离自己的家乡,跨郡为官。
    如前一次科考,在成纪的考生,只能去北地当官。不过,当时因为地盘小,许多北地郡的考生,只是在北地郡内跨县为官而已。
    现在可不同,虎策府的地盘已经有三郡,并且在西部鲜卑还有一郡之地,名义上更是统治凉州一州之地,领地已经算得上是辽阔。
    跨郡为官,已经势在必行。
    这对于家中有奴仆侍候的乡绅子弟来说,是一个为难的事,但也不是什么受不了的事。
    只是最为难办的事情,这一跨郡为官,家中的势力就帮不上忙了,就算愿意用家中资金大力支持,可这一跨境那就所费的钱财就得翻好几倍了,极为不划算。
    到了那个时候,就得凭真本事了。无论如何天资过人,还是天生愚钝,都要是要见上真本事,不行的就要下岗,甚至连累家族。
    这个是曾瑜想出来的办法,却是考验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场内的人都陷入了深思,那些平时吹起来极为过人的乡绅子弟,换了环境,还能勃起吗?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方法也能有效杜绝贪腐,也能防止官商勾结,让豪门不能肆无忌惮的扩张,是不容许更改的。
    麴演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政策,让他眼皮子不禁翻了两翻,看样子选拔家中子弟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自家知道自家事,家中那些在乡中借着麴家名头纵横乡里的子弟,若是离开了家族支持,那该是多么的无能……
    “呵呵!所谓的乡绅子弟,竟经不起主公大人的一个小小的考验?”天谴见得众人哑口无言,嘴角勾出一丝讽刺:“要说吃苦,必然是寒门子弟更能吃亏!说到坚韧,也是吃惯了苦的寒门子弟更能迎接风风雨雨!虽然说学识少了一点,但未必不能培养!”
    “天谴大人的意思是?”曾瑜问道。
    “主公大人,此前您不是有想法建设教导学子读书认字的学院吗?奈何此前条件不合适,没有建成。但是,这个时候无论是从金钱还是实力上面,我觉得是时候自己建设学院引导新的人才的时候了!”天谴表情严肃,郑重弯腰作揖谏言道。
    “谁说乡绅子弟禁不起考验?”见得这个天谴出了个绝招,几乎要将乡绅子弟的门路给断绝了,麴演咬咬牙,赶忙闪了出来:“主公大人,我们麴家就有好儿郎,麴演愿立军立状,挑选几个好儿郎出来去到别的郡内也能绽放光彩!毕竟乡绅子弟从小就在较好环境中长大,无论是学识还是眼界,都超过寒门农家子弟!”
    这一场问计,却是成为了寒门和士族之争,让曾瑜有点哭笑不得。
    无论是寒门还是士族,都是自家境内的子民,也都是有价值的!对于他们群体的好恶,是曾瑜不能轻易表态的。如士族,他们把持着土地、佃户,许多寒门都是受到他们的控制,甚至有些士族子弟遍布天下,是统治者无法小视的势力,若是撬动他们的奶酪,那么自身的政权也会受到剧烈的震荡。
    而寒门,以士族手下的佃户,各地流窜的流民,自耕自种的农民为代表。他们虽然没有士族那么大能量,但是却是这社会最基本的组成,具有莫大的潜力,同样也具有薄弱的意志力,若是遇上什么灾年,别人一蛊惑,就拥众造反了……
    这两个群体,具有一道极深的鸿沟,两者虽然互相利用,却也是互相防范。
    但,对于曾瑜来说,这两个群体的矛盾与他的利益却是没什么冲突,甚至还可以利用一二。
    当然,现在最紧迫的事情,还是解决眼前的人事。
    乡绅子弟乐意去他郡就任,倒也是一件不错的好事!既可以让这些为祸乡里的小子出去历练一下,又避免了他们在本郡壮大家族势力,也可以对付他们上任地方的土著乡绅士族,这叫做什么来着?狗咬狗?
    天谴的意见也不错,也是时候建立学院了。学院不但可以让寒门子弟得以发挥作用,读书明理,入得仕途为虎策府添砖加瓦,也可以让这些读过书的子弟教导乡中老人,避免一些日常生活中宗族矛盾等等。学院好处是非常多的,最让曾瑜看重的一点,就是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了,让自己的名声扎根在这些寒门子弟的心中,获得一批忠诚的文官。
    两个意见都是优点,都可以采纳。学院教导学子成才也需要一段时间,可以先拿这些士族子弟去试试,成不成,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时候,大堂内还在相争,以天谴为代表的寒门派,和以麴演为代表的士族派正吵得不可开交。
    就连阳逵这个胆小谨慎的角色,为了维护士族的利益,不得不卷入其中,一起吵闹起来。
    唯有妇好等一干武将,瞪着大眼珠看着这难得一见的争吵。
    那个脸皮极候的修仙,刚才被妇好揪了回去,好一阵沉默郁闷,这时看得热闹,又凑了个脑袋出来:“无量天尊!啧啧,这些大人可是以前鼎鼎大名的名将,这个时候竟为了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起来,哈哈……”
    “噗!”做为修仙曾经的拍档,已经晋升为官商协会会长,掌握虎策府经济命脉的田不伟,看得以前的拍档变这猥琐的样子,忍不住噗了一口老血,赶忙伸出养肥的蒲扇大手,将瘦弱的修仙给拽了回来,“鸟人跟老子回来,别丢人现眼,害了老子的名声!”
    “田不伟!你这厮,别仗着自己发达了,就看不起旧友……”修仙气得半死,今天这场会连出了两次丑,几乎让他面子丢尽,好歹自己也是统领道士的头嘛!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就这一会功夫,这堂中简直是吵得不可开交……
    “且打住了!这可是公堂,诸位大人,咆哮公堂该当何罪呢?”曾瑜一拍惊堂木,冷声说道。
    ……老大一开口,众人当即噤声无语,话说这一次闹得可真是厉害!
    “麴演大人,您也是堂堂的一方使君了!马上就要赴任了,如此争吵,成何体统?”曾瑜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好了!你的建议,我觉得挺好,也批准实施!但,介于你的表现,还有虎策府政策的实施,在武威郡内任职的族人,必须立刻换到别的郡!”
    “嗯,军令状可不是白立的,异地任职,这个措施必须马上实施!你身为郡守,更应该以身作则!”曾瑜眨了下眼睛,笑眯眯盯着麴演说道。
    曾瑜这一招借题发挥,让麴演彻底无语了,他抬头看着曾瑜满是笑意的眼神,忽然不自觉打了个激灵!这时候他反应过来,是极!这个郡守,哪里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是逼着他清扫武威郡内的士族官吏,这个范围恐怕不光是他们麴家……
    知道又怎么样呢?他瞅着恶狠狠盯住他的天谴,那血色的双眼,似乎要将他生吞了似的。其他那些刚才在争论中支持他的新同僚们,看着他的脸色也尽是冷漠!要知道那些人支持士族,完全是观点不同而已!这个郡守,抢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饭碗,受到别人的憎恨也是在意料之中……
    他已经被曾瑜架在火上烤了!若是还想忤逆曾瑜的意思,这个下场恐怕绝对不是太好,除非辞职不干。
    再想想家中那些无能的子弟,还有那曾瑜屡次提及的更换官吏之事,他知道更换新血,将三郡之地四处贴满虎策府的标签,已经是大势所趋。
    这个时候,他若是辞职不干,这些子弟恐怕日后生计都成问题。
    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干下去,好歹也能在主公面前露个脸,将家中子弟调到别郡去好歹有个照应。
    没有办法,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出列慷慨说道:“主公大人,麴演不才,愿领军令状!若是家中有不成器的子弟,误了政务!那麴演愿辞去郡守一职!麴家子弟也如数返回乡里,不再出仕!”
    “好!”曾瑜点点头,说道:“这个气势,倒是有点使君的样子么!这个事情就依你!士族子弟出仕选拔就从麴家子弟开始!到时,你们各家先挑选,再来我这面试一二,若是我觉得可以,这些子弟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主公大人……”天谴见得曾瑜容纳了麴演的建议,不由得有些着急,赶忙出言道。
    “呵呵,天谴兄,你我可是至交,当日虎策府初出茅庐,就得天谴兄率凉州黄巾鼎力相助,力抗鲜卑奴!一起创下大事!”曾瑜对待天谴的态度截然不同,这就是和诸位老兄弟表明态度的一面,很明显的告诉大家,这麴演只不过是他拿来改制武威郡吏制的棋子而已,对于老兄弟,他并没有忘记。
    这一幕蓦然的变化,明显对麴演有差别对待,让麴演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随即又咬了咬嘴唇,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不为子孙着想,又能如何呢?只能认命了!
    “自你我相交以来,天谴兄一直对虎策府也是忠心耿耿!”曾瑜接着说道:“这条建议也是良策,对虎策府后续人才发展,有极好的引导!不用多说,一并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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