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发生的事情始终都要发生,随着程银粗大的嗓门一声咆哮,兵士们紧绷的神经登时将弓弦放开,一根根箭矢发出嘶嘶的呼啸声音,在天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如雨点似地落向了城外那般嚣张无忌的骑兵。
    城外长龙般的骑兵,见了漫天的箭雨,也不躲避,竟尖叫着猛冲上来,骑速发挥到极致的骑士们,一个转瞬就来到了城墙底下。
    程银、侯选死死盯住城楼下的变化,他们见得尹奉部也不逃窜,竟然就这样杀上前来,不由脸色一喜!没有遮拦的骑兵,还不是他们箭矢下的亡魂吗?他们知道尹奉并不是一流名将,他的武将技并不能为五万骑兵遮风挡雨!
    咯噔!咯噔!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锋锐的箭矢就要与城下骑兵来个亲密接触,可却见得那城下的骑兵只是用左手抬起,竟见得一面圆盾突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圆盾将头脸护了个结实,密集的箭矢遇上了盾牌,还有那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铁甲,只发得出一阵阵金铁交击之声,便无力落在地面之上。
    “哈哈哈!”尹奉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战术,他艺高人胆大,见得城楼之上箭矢做了无用功,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不等第二波箭雨来到,他就狂声喝道:“兄弟们,礼尚往来!我们也给城楼上的兄弟们来拨大礼!”
    “诺!”城下骑兵打着马围着城绕着圈,齐声狂喝一声,锋锐的箭矢紧搭弓弦,腾然飞跃而出。
    嗖嗖!
    这波箭矢是来得那么的突然,城楼上的士卒并不是没有想过城下的骑兵会用箭矢来反击,但蹲惯了墙后城高的玉门关的他们,自以为躲在城垛后面就可以闪过前面的箭雨。
    但,矮矮的城墙,没有足够的高度来防范箭矢的袭击,无孔不入的箭矢穿越了低矮的城墙,仍然能保持充沛的力道,轻而易举穿过了士卒的胸膛,发出噗呲的声音,溅飞起朵朵血。
    本来就没有什么军心的守城卒,士气更加低落,甚至还有一些倒退的恐慌。
    程银、侯选无能为力,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不能以杀戮来立威,熟知战场的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斩杀几个倒退者也无济于事,甚至会引发兵乱。
    想挽回士气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击退敌人!
    程银毅然下令第二波箭雨的射出。
    但,受城下反击的影响,城头上第二波箭雨稀稀疏疏,无精打采……
    看见仍然在城下耀武扬威,嚣张跋扈的骑兵,侯选咬咬牙,招手令人将礌石搬运出来。
    礌石本来是对付搭梯子攀爬的攻城卒,对于看似很近,实则稍有距离的骑兵作用甚微,但是有作用总比没作用强!若是不把城池守好,他们身在福禄郡城的家小,便将成为张辽刀下的亡魂!
    看着士卒吃力将礌石搬运到了城墙之上,程银脑门不禁一阵发虚,这可是他们守御城墙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质,若是连一点敌军势头都没有阻止下,那么可见得这座乐涫县城已经没有防御的意义。
    怎么看这种沉重的大石块对于高速奔腾的骑兵也没有多大用处,程银一直唉声叹气。侯选也是无奈:“你我家小都受困在福禄郡城,唯有以死相拼,才能免得家人罪孽。”
    城楼上的士卒都是在玉门关前奋力于胡人死战的边军,对防御城防之事,都不陌生。
    当他们看见,敌人都还没有正式攻城,城上就开始推出了礌石,不由得面面相觑,士气一降再降,甚至有些士卒当众鼓噪起来。
    城下的骑兵并没有因为城楼上的骚动而停止箭雨的发射,一根根箭矢带着夺命的呼啸之声,飞舞在城头之上,时不时都有士卒捂着胸口,抱着脑袋倒下。
    侯选见状急切,他亲自撸起袖子,推石前行,这个时候只要能将对方的攻势阻上一点,也能将士气恢复一些。两天!只要能守上两天,明面上对福禄郡城有所交代,张辽也没有理由拿他们的家人说事!
    当城楼上刚将礌石推到城垛边缘之时,却见得敌骑竟然远去,这种将力道使到空处的憋闷不由得让程银、侯选差点喷血……
    没让城楼上两将多想,远处忽然传来的动静,让他们的恐惧越发更甚。
    “呜呜呜……”这个时候,低鸣的号角之声,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蹄声响彻天际。
    地平线上一根根高大的旌旗迎风飘扬,奔腾的尘烟几乎连天都遮住了,看这个声势莫不有数十万众?
    此时,见得城下那尹奉部调头直往来军方向而去,他们骑兵分成两个纵队,高举旌旗,口喝恭迎州牧。这等声势竟是凉州牧曾瑜大人亲到?
    程银、侯选面色如灰,本来还想侥幸拦得两天的他们,这会儿哪里还有其他心思?这种声势,已经非他们能力敌的!
    三万没有士气的守城卒,能抵挡几十万大军的征伐吗?就算他们两个肯,城头上面露灰败之色的士卒们也不肯!这是大势,硬要阻拦,必被大势给辗压得粉身碎骨……
    “投降吧!”程银苦涩满面……
    “嘎吱”一声,当程银话音刚落,还未等侯选回应之时,忽听见城门已经被城楼下的守门卒打开了,弃暗投明,是这座孤城中的士卒们唯一的选择,这个导向并不是由高高在上的两位将军来决定的。
    城门一开,结局更是注定。
    “两位将军,闻名已久,似乎还是第一次见面!”不久之后,曾瑜就在中军大帐中接见了程银、侯选这两个难兄难弟。
    “使君大人,饶命呀!我愿拜您为主!”程银进得大帐,二话不说当即拜倒,鼻涕眼泪一大把流了出来。
    “使君大人,我们二人愿拜您为主!只求使君大人为我们救得一家老小……”侯选也没有什么矜持,当场就拜。当初一心想与曾瑜强抢北地郡地盘的两人,已经全身瘫软,没有一丝骨气了。
    坐居右侧案前的尹奉冷冷笑道:“两位将军助纣为虐也有今天?哼哼。”
    左侧案前的杨秋呵呵笑道:“两位将军知错能改,还能回头!”
    名将嘛!对于现在还算得一清二白的曾瑜来说,还算大力招揽的群体!他看看关内侯封号下面还有二流名将八个名额,于是乎点点头说道:“两位将军,都是大汉帝国之栋梁,为边关防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张辽卖命也是实属胁迫!现,本人代天子巡弋,既然两位将军愿为本州牧效劳,那么此前的罪过就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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