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去桌上的标配物品里找了找,发现是一大串英文,底下没有中文注释,不知道该怎么读,他用翻译软件拍照,照着中文很蹩脚地念了出来。
    柏为鹤道:“你十分钟后去b2停车场,周秘书会去接你。”
    陈子轻没想到柏为鹤竟然能听懂他的最低级中式英语,大老板的语言天赋就是不同凡响。
    “来接我啊,那好的,我等会儿就去停车场。”
    柏为鹤:“b2,能记住?”
    陈子轻奇怪柏为鹤为什么要重复一遍:“能啊,我又不是没长脑子。”
    电话那头陷入微妙的寂静。
    陈子轻没在意柏为鹤的突然沉默,他在想,周秘书人在哪,只要十分钟就能到他的酒店吗,那么快。
    时间不知不觉走过了三五分钟,陈子轻把渔夫帽戴头上,抽绳往下巴上一收:“柏先生,我要出发了。”
    听筒里有细微的电流声,夹杂着平稳的气息声,别的就没了。
    陈子轻打开房门东张西望,他飞快地从夏桥正的房间跑走,一路小跑去电梯那里:“到时会有媒体在场吗?”
    没等柏为鹤答复,陈子轻就认真解释:“我不是怕照片视频传出去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我主要是怕你有损失,声誉上的。”
    “你生意上的朋友要是发现我根本不是你的太太,他们会觉得你欺骗他们,你言而无信,没有原则性,就不跟你合作了。”
    男人声音轻轻地讲着自己的顾虑,真情实意地思考过,也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客观上属于浅显低等的考量,主观上算是包了层可爱皮的愚蠢。
    众所周知的愚蠢。
    都知道,都看低,都接受,都想亲自打上标记,占为己有。
    柏为鹤淡笑:“多虑了,我不是被选择的那一方。”
    陈子轻怔怔地站在一尘不染的电梯门前,听到了略微慵懒的一句:“来宾都注重隐私,不会有媒体。”
    “那就好。”陈子轻松口气,他进电梯看数字不停下落,出来时发觉还在通话中。
    柏为鹤是不是忘了啊,这么久了都不挂电话……
    陈子轻不好主动挂断,他就这么拿着手机,按照停车场的中英文标志东拐西拐。
    偌大的停车场只有陈子轻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冷气十足的空间有股子阴森感,他知道这是灵异120区,有鬼,再结合现在的场景,多少都有点发毛,忍不住加快脚步,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背后。
    夏子会不会在他后面跟着他啊。
    鬼片里就有这样的。
    陈子轻胡思乱想着找到目的地,他欢快地喘息着:“柏先生,我已经到b2停车场了。”
    柏为鹤道:“不错。”
    随后就挂了。
    不错什么不错,又不是西天取经,只是坐个电梯下来而已。
    陈子轻的思绪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上,他摘下大墨镜挂在领口,一会就要假冒柏为鹤的太太了。
    放在去年,他第一次见柏为鹤,控制不住去拉衣袖被拂开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后来会出现这个发展。
    陈子轻心情复杂:“周秘书,我需要换衣服吧?”
    周秘书瞧他那双眼,一眼两眼地瞧着:“我现在就是在带你去做造型的路上。”
    陈子轻比了个“ok”的手势,他明白,不能给柏为鹤丢人。
    车开进加油站,周秘书降下车窗,一股热风混着汽油味瞬间扑进车里,扑向后座,陈子轻周围的凉意被一卷而空。
    今天气温太高了。
    周秘书告诉加油员要加什么油,以及油量,他将车窗升回去,扭头去看后座男人白里透粉的脸,想到傅总那无能窝囊的寡夫狗德行,不禁兴味地咂咂嘴。
    陈子轻古怪道:“周秘书,你看我干什么?”
    “不过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欣赏。”周秘书随口说完,突然就同情起了为躲避追击,不知藏匿在哪的费莱尔,好在他的老板不至于那么没自信,连一个下属都要计较。
    “傅……”
    周秘书恼火地扯扯领带,对着无语的男人赔笑:“可能要等你变成别人的太太,我才能真正地改过来。”
    陈子轻:呵呵。
    车加好了油,周秘书给足小费扬长而去。
    “柏总虽然在国外长大定居,但他对国内的商圈分布也很熟悉,他的资源侵入范围之广难以计算,同他站在一列的只有极少数人,他们查不到的东西,他都能查得到,更别说是站位靠后太多的了。”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是的呢。”
    周秘书对他的反应感到万分惊诧,没了?太钝了吧,性子急的人能被他气吐血。
    他顶着闪耀的皮囊和灰扑扑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在他前夫的淫乱圈子里活下来的?
    陈子轻过了会才意识到周秘书的含义,他有点匪夷所思,周秘书这是知道他去年到今年一直在查什么?
    那柏为鹤岂不是也……
    还有老东西厉正拙,也清楚的吧。
    帮他牵出木雕后的收藏家跟南亚老头的傅延生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是这个阶段被他用上的夏桥正。
    敢情他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扑腾,无人相信他的鬼话,都在看他帮鬼找先生。
    陈子轻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周秘书,你是暗示我抱你老板大腿吗?”
    周秘书斯文一笑,明示吧。
    陈子轻垂眼捉住墨镜脚玩:“他是个很注重分寸的人,我还是傅太太的时候,他就总让我自重。”
    周秘书试图给虚有其表的美人指点迷津:“你没有婚姻的束缚了,不是吗。”
    陈子轻说:“我跟他舅舅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而且原主在那漫长岁月里的记忆还没完全被他继承,有残缺的部分,等着他解锁信息词进行填补。
    周秘书挺直白的:“你早晚都是他舅妈?”
    陈子轻坚决摇头,不可能。
    这多狗血啊,感情线不会走到那一步的,肯定不会!
    “那不就行了。”周秘书开着车,“柏太太的位置空着,你单身,近水楼台,这都不登上去?”
    陈子轻:“……他觉得我轻浮。”
    周秘书心说,还庸俗至极。
    但这话讲出来,美人就要生气了,所以他说的是:“初印象会随着逐渐接触而发生改变,我相信这点你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到。”
    陈子轻的确体会到了,从柏为鹤收留他在公馆过夜,为他挡下路家人开始。而他的手机里存了柏为鹤的号码,他们以信息交流,这是关系的另一个高峰了。
    所以他能体会不到吗,他又不是没心没肺。
    陈子轻察觉周秘书在等他接话,他欲言又止:“周秘书,你像个媒婆。”
    周秘书笑而不语,何止是像。
    “总之,你要是想有个不砌高墙把你关墙内的伴侣,可以考虑我老板。”
    陈子轻一愣,厉正拙pua原主掌控多年,傅延生大多时候也派人限制他自由,似乎对他们而言,那是最简单也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心里一阵起伏,陈子轻说:“他舅舅不会同意的。”
    周秘书意味深长:“那就是我老板的事了。”
    陈子轻没想过要不择手段竭尽全力地跟柏为鹤发生什么,他一个任务失败了的宿主,留在这个世界只为了等剧情跟感情的进度条走完。
    总要走的,干嘛害人啊。
    真把柏为鹤拉下神坛了,他又不能终生相伴,何必呢。
    况且他也没那个本事把人拉下来。
    他只有原主的貌,没有才,灵魂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柏为鹤看到的,视线停留的,只会是原主的貌。
    这浮于表面的东西,只能带来傅延生那样的占有欲,夏桥正那样的喜欢,厉正拙那样的操控欲,以及柏为鹤这样的兴趣,不会生出爱的。
    爱得慢慢挖掘,往深处挖掘。
    驾驶座那边传来周秘书的声音:“只要你能让我老板非你不可,他自然会清除所有障碍。”
    陈子轻的脑中冷不丁地冒出原主的愿望标注,想要柏为鹤为他着迷,痴狂,众叛亲离。
    ……
    这奇妙的下集预告既视感。
    陈子轻心里酸酸涨涨的,他摸了摸心口,原主的情感残留根本就没走,始终在一个角落存放着。
    对陈子轻来说,柏为鹤是特别的,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陈子轻完全想象不出柏为鹤动情说爱的样子,莫名有种悲伤感。
    仿佛柏为鹤一动情,就过不好了。
    很奇怪的感觉。
    他不想柏为鹤过不好。
    其他人的结局他无所谓,柏为鹤不行,他希望他走后,柏为鹤能继续当受人敬仰的企业家,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一生幸福美满。
    陈子轻觉得自己想得有多点了,他能管得了什么啊,什么也管不了。
    就他现在这状态,很像网上那些高中生说的听班主任开班会,内心在一节课的时间里翻江倒海各种发誓各种后悔,下课铃一响风平浪静,原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风过无痕。
    因为他今天就为了可能的任务线索,扮演柏太太给柏为鹤当舞伴。
    他还是要为了能用上柏为鹤的权利,费心去接近讨好。
    陈子轻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想着怎么在这趟经历上打听方远安的信息,要都是外国佬,他都不方便交流。
    况且世界各地的财团大佬跟皇室也不会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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