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谢浮迟帘一个国家,孟一堃季易燃一个国家。
    现在谢浮不去了。
    孟一堃想破头都想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谢家又没破产。
    然而谢浮只是说:“个人原因。”
    孟一堃不满他的敷衍:“个人原因是指哪方面?”
    “日后你会知道的。”谢浮说着,关心地瞥向发呆的人另一边,“老季,你手怎么了,痒吗,一直抠。”
    季易燃的面色比平时更冷。
    “我靠,老季你搞什么,怎么把手抠烂了?!”孟一堃惊呼。
    “只是,感染。”季易燃将桌上的一点血迹擦掉。
    陈子轻被他们的谈话拉回现实,他一瞟季易燃青筋突显的大手,嘀咕:“一看就是打篮球的手。”
    关节粗大变形怪状,挫伤多,指骨很长,指甲修得又短又平整。
    季易燃没把一双丑陋的手藏在桌下,就那么给他看。
    去了国外,想被他看的机会都不多了,自己又不能不去。旅途漫长,只能把渺茫的期望寄托在将来。
    陈子轻只瞟了两三秒。他的眼皮底下伸过来一只手,过大的视觉冲击差让他晃了下神。
    谢浮翻转手掌:“那我这是什么手?”
    学生会长像求偶期的孔雀,在开屏。
    陈子轻撇嘴:“孟同学不是说过吗,就那样。”
    谢浮轻挑眼尾:“那样是哪样?”
    “老谢你记性多牛逼,怎么没印象了?”孟一堃粗声,“老季请我们吃饭那次,我跟顾同学说你的手是仙品,他说他不是手控,他只喜欢……”
    谢浮不咸不淡地开口:“行了,想起来了。”
    走向恶心人的话题就此止住。
    .
    陈子轻下晚自习没立刻回谢家,他在找日常茶语的目标,昨天他在火车上找人完成了,今天的还没做。
    一帅哥在车棚拿车,陈子轻拍他肩膀,茶语刚说到一半,余光猝不及防地瞥见斜对面屋檐下立着一道身影。
    看不太清面孔,但给他的感觉是谢浮。
    帅哥把车解锁,不解地挠着头发询问:“有事儿吗?”
    陈子轻摇头退开,帅哥骑上车走人。车棚刮了阵冷风,陈子轻把厚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下巴埋了进去:“是谢同学吗?”
    谢浮立在那里:“只对男朋友茶?”
    陈子轻张了张嘴:“我没男朋友了啊。”
    “没男朋友了就随便茶?”谢浮似是回想起什么信息,“说错了,不是随便,我注意你半天了,你会打量对方的身高和脸。”
    陈子轻瞪大眼睛,谢浮不是坐上私家车走了吗,怎么不光在学校,还跟踪他,无语死了。
    “茶个人还有这要求。”谢浮善解人意地说,“你怎么不干脆上校内颜值榜上挑。”
    陈子轻没说话,脸上写着“这个想法不错”。
    谢浮一步步走出阴影,他拎着书包,一身校服穿出了高级私人定制的气质:“不茶就会死?”
    陈子轻半开玩笑:“是啊。”
    谢浮也是半开玩笑地口吻:“这不是有现成的吗,不会用?”
    陈子轻一怔:“你不喜欢。”
    “我什么说不喜欢了?”谢浮啧了一声,“我确实不喜欢。”
    他往车棚方向走来:“不过我做过你假男朋友,又是你前男朋友的发小,你对茶人有瘾,我可以助人为乐。”
    陈子轻头皮绷紧:“我跟他都没关系了,跟你就更没关系了。”
    谢浮带着淡淡的烟味站在他面前:“后半句哪来的依据,你最好想明白再说。”
    陈子轻一哂,后半句不成立,他住在谢家,有关系。
    谢浮体谅道:“你头脑不清醒,明天还是请假吧,我替你交假条。”
    陈子轻掉头就走:“我早上就说我不请假了。”
    “那你一副寡妇样。”谢浮的目光落在停住脚步的人背上,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游走,“你男朋友离开了你没有活不下去,反而活得更好,分离焦虑症也不治自愈,这不是好事?”
    陈子轻心说,是好事。
    谢浮神情模糊不清:“上次你前男朋友被爸妈叫去房里谈话,你半死不活,他忘了你,忘了你们的甜蜜爱情,这对你来说的确是很大的打击,你如果要殉情,”
    陈子轻飞快地阻止他往下说:“我不会!”
    “说实话,我挺鄙视谈个恋爱要死要活的人,未免太矫情。”谢浮说,“阿帘自身有心脏病,他的要死要活和常规不同,我能理解。我作为他发小,你们谈的时候我尊重祝福,你们分了,我不会对你诋毁落井下石,我希望你在我家住的这半年能做好学生的本分,不忘初衷。”
    不愧是学生会长,说得比唱的好听。
    有时候亲和友好甚至善良,有时候又发神经。
    陈子轻望着会留在京市的少年,那就把日常任务放在他身上吧,去掉“哥哥”这个称呼。
    ……
    白天上了一天课,陈子轻晚上洗了个澡就睡了,他不知道自己睡着没多久,房门的门锁就被识别打开,谢浮咬着烟走了进来。
    房间窗帘拉得严实,里面只有明明灭灭的猩红烟火。
    谢浮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握住熟睡人的食指在屏幕上一按,他没把那只温暖的手放回去,而是就那么握着,另只手划进微信。
    呵,前男朋友的聊天记录还留着,这么舍不得。
    谢浮退出来,用自己的另一个微信加他。
    手机被放回去,谢浮蹲在床边盯着床上人,他吸了一口烟,侧头吐出烟雾:“失个恋要用多久走出来?”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两年?”谢浮越往后说,声音越虚幻,他把咬得快断了的烟拨出齿间,“最多半年,不能更久了。”
    “还有,你今晚对我茶,没有叫我哥哥。”
    谢浮将一点烟灰抖在掌心,不烫了才抹上小狗的嘴唇:“明天要叫。”
    他走到房门口又返回,靠坐在床另一边的床头,把一支烟抽完了才走。
    根本不怕床上的人醒来闻到烟味。
    发现了,有发现了的路,那不是小狗想走的路。
    但他非要醒,那就走。
    ……
    陈子轻后半夜醒的,房里已经没烟味了,他习惯地打开手机看看,困眯了的眼睁了睁,点开前半夜加他的网友:请问你是谁?
    发完就撤了,这么晚了,明天再问吧。
    网友叫“吃斋念佛半年”,头像是一个很大的“佛”字,京市人,朋友圈是经文图片。
    经文撞上陈子轻心底不知哪块柔软的地方,他不知不觉把网友的朋友圈从最新翻到了最早,眼睛干涩了准备睡觉,那网友竟然发来信息。
    吃斋念佛半年:?
    陈子轻: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我没设置验证,你直接就加进来了,我想问你是不是我的熟人。
    吃斋念佛半年:应该不是,我喝多咖啡失眠,在微信随机生成器上拿了个号加的。
    陈子轻钻进被窝,手机上又来一条信息。
    吃斋念佛半年:冒昧问一句,我是你第几个网友?
    怪有礼貌的。陈子轻回:第二个。我上一个也是对方加的我。
    吃斋念佛半年:有故事听?
    陈子轻:没有故事,我之前丢过手机,拿我手机的人把我微信上的好友都删了,就没后续了。
    隔壁卧室,谢浮愣了愣,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你了。”
    对不起了,小狗。
    .
    陈子轻跟第二个网友渐渐聊得多了起来,一天能发至少十几条信息,有个陌生人跟他说说话,他不用顾虑太多。
    到了月考,他会给奶奶打电话汇报成绩,分数是向上走的,只是慢,因为他没了辅导的人。
    奶奶以为陈子轻对她的病一无所知,他试探过,老人家并不想被他知道。
    陈子轻还试探了进口药的事,迟奶奶没中断。
    时间过得多快,厚外套脱掉没多久,粗线毛衣就拿掉了,陈子轻从老家带的腊肉香肠很受谢家人喜欢,谢家的家庭氛围是真的好。
    陈子轻住着住着就羡慕上了。
    过了两月,谢浮带陈子轻去迟家,让他进去拿自己的衣物。
    陈子轻当时纠结一道题,人都要疯了,他头脑清晰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迟家客厅,入眼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没了,全没了。
    他存在的痕迹没有了,像没住过。
    陈子轻有种伤口都结痂了,又被谢浮刮开皮,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愈合的感觉。
    谢浮手一抹桌面,捻掉指尖灰说:“还不去拿东西?”
    陈子轻去他睡过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不止他的生活用品,就连家具都搬掉了。
    好像他是病菌。
    陈子轻上楼,谢浮在迟帘的房门前通过验证。
    卧室同样是空的,那面摆着他精心准备的小玩意的架子也没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进来会是这个景象?”陈子轻忽然转头去看谢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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