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敛之抓他的胳膊,他才压制着上扬的唇角,说:“去医院。”
    商晋拓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就醒了,他没什么不适的地方,仿佛只是短暂地睡了一觉。
    好比是机器断掉电源后的重新开机,仅是这样。
    最后一排传来商少陵听不太出情绪的声音:“哥,你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前排的商晋拓道:“不用。”
    一旁的陈子轻忍不住插了一嘴:“怎么不用啊,你听你弟的不会有错,他是医生,怎么可能害你。”
    商晋拓回头看向弟弟。
    商少陵想到当时在房里一念之间的想法,他有种被他哥看穿一切的凉意,但一想到,他哥对不起他,不把他的生死当回事在先,他有什么好愧疚的。
    况且他只是想想,他哥却做出了行动。
    商少陵垂下眼睑:“哥,我就不陪你去医院做检查了,我在前面下车。”
    商晋拓问:“有聚会?”
    商少陵答道:“我回公寓。”
    车一停,商少陵就下来了,商晋拓没看他,说:“跟你嫂子说再见。”
    商少陵像是做回了那个把他哥当主心骨的时候,他顺从道:“嫂子再见。”
    “忘了说了,”他停了停,彻底想开了,发自肺腑一般,“哥,嫂子,祝你们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陈子轻有点发毛,他随口说:“慢走啊,路上注意安全。”
    商少陵背过身去,眼里浮出一抹幽冷的光,这个人,他的敛之,总是在他感到无望时,给他点希望。
    让他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不给他个痛快,他还下贱地,贪婪地渴求能让他那口气吊久点,越久越好。
    商少陵接到同事的电话,说是沈董人没事了,沈少醒来开枪打了个手下,给送进来了。
    沈家来了不少人,同事问他过不过来。
    “我不过去了。”
    他挂掉,沈不渝,谢伽月,加上他,他们三个都不是他哥的对手,他哥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哥这段婚姻的对手只有一个,就是——他那个不安分的嫂子。
    婚姻关系怎么破裂,什么时候破裂,会破裂到怎样的程度,全看他嫂子能作到什么地步。
    连他回家都要叮嘱一声,对他多好。
    那个时候车里光线暗,他没看清他哥的神色,想必是好看不到哪儿去。
    商少陵孤魂似的在街边行走,他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他陌生,他记忆里的大哥,绝不可能要一个频频关心别的男人,这放不下那放不下的妻子。
    他哥竟然忍了,接受了,并且任由他们在他妻子周围打转而不采取措施,太违和。
    还有他的嫂子,死后复生归来的敛之,也是各种违和。
    好似他们都有秘密,都把他在内的其他人蒙在鼓里,商少陵经过花店,进去买了一束花,打算放进公寓的空花瓶里。
    花店老板问他是送给爱人的吗,他微笑:“不是,送给我嫂子的。”
    车停在医院楼下,商晋拓去做检查,陈子轻没跟过去,他在车里等着,身上湿湿的,出了很多汗,他惊魂未定地望着车窗外朦胧的朴城冬夜。
    “小助手,一个身强体壮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毫无征兆地陷入昏迷,又毫无征兆地醒来啊?”
    “当然,现在好多病都年轻化,年轻人突发疾病的现象有不少。”
    “我是想问,虚拟世界的主要npc信息数据有可能会突然出错吗,就是维修啊之类的?”
    “小助手,你怎么不理我啊?”
    陈子轻唉声叹气,小助手多半不是不理他,是不能给他解惑,涉及到了规章制度。他数了数账户上的财产。
    狗血反弹技能卡用掉了一张还剩两张,任务背景封面解锁卡,渣贱骨灰盒,身体复制卡,绝症限时体验卡跟互换身体卡都只有一张。
    积分花掉了一万八,菊花灵目前没动。
    这是他的收尾任务世界,封面解锁卡是没用的时候了,渣贱骨灰盒感觉也要压箱底落灰,剩下的技能卡应该会用上……
    不知过了多久,后座车门被打开,陈子轻马上就问回来的商晋拓,医生怎么说,检查结果怎么样。
    “很健康。”商晋拓带着一身寒凉坐进来,简明扼要道。
    这三个字把陈子轻一肚子的话都给堵死了,他往椅背上一靠:“那回去吧。”
    车往回走。
    不多时,陈子轻闻到了一缕烟草味,他挺吃惊地扭头:“你抽烟啊?”
    商晋拓愣了愣,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拿出车里备用的烟将其点燃。
    陈子轻蹙眉,商晋拓这副三魂六魄飘荡在外的样子哪像是没事,他嘀嘀咕咕:“明天你换家医院检查检查?”
    商晋拓感受到了他的关心,夹着烟的手轻动:“这家是朴城最权威的医院。”
    陈子轻没声了。
    商晋拓半眯着眼打量手上的烟,他以往只吃或嚼,没点燃过。
    烟雾成线地缠着他的指尖向上空漂浮,在车后座弥漫开来,他面色如常地将烟送入唇间,慢而重地吸一口烟,苦涩渗进肺里。
    一时间他的轮廓藏在白雾后,有些晦暗不明:“在古代,晚上该是洞房花烛夜。”
    陈子轻没料到他突然提起这话题,反应跟不上:“……那现代呢?”
    商晋拓挑眉:“现代?”
    他转几下黑漆打火机:“用词要简单庸俗得多,同房,做爱。”
    陈子轻:“…………”
    商晋拓把烟掐了:“到家后我会去书房工作,尽量在一个小时内结束,那个时间你可以让自己准备好。”
    陈子轻的呼吸里有他吐出来的烟草味:“准备什么啊?”
    后知后觉这是个多白痴的问题,他唰地把随意张开的两腿并拢,戒备森严,恍恍惚惚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根本不需要好不好,我有仙药。
    就怕你身体吃不消,你这才晕过,今晚能弄我啊?
    陈子轻忽地自言自语:“可是我没法准备的吧,我没有工具。”
    商晋拓眼眸闭在一起,单手松解领带:“浴室有个暗门。”
    陈子轻震惊不已,暗门?他天天洗澡,怎么就没发现过?暗门里该不会是另一个世界吧?
    一回去,陈子轻就摸索着找到暗门打开,一股温和的香味扑面而来,声控灯亮起来,所见令他眼花缭乱。
    其实就一套专业用具,只是有很多颜色。
    陈子轻象征性地拿了一套蓝色的,对着马桶挤出来些材料就当是他用了,他做完一系列动作,两眼放空地坐到沙发上面。
    有些时候人就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小助手,我屁股里有没有毛啊?”
    【……】
    “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我都没看过。”
    【抱歉,宿主,这不是在下的职责。】
    陈子轻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我也没想你帮我看一下子,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用管我。”
    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怎么还有三十多分钟,干点什么好呢。
    去健身房做个拉伸吧。
    陈子轻这一拉伸就过了时间,他满头大汗地冲了个澡去楼上,卧室里黑漆漆的。
    一道漆黑的身影立在门后,一动不动,出众的面容全部隐没在暗中,神情似漠然地俯视人间生物的神明,又似乎是阴沉,炙热地渴望神明献上血肉的信徒。
    陈子轻后背寒毛竖立,他有感应地拉开房门向门后看:“商先生?”
    没声响。
    陈子轻伸手去摸,手被握住,一片干燥的热包裹住他指尖,他感到了电流轻微擦过的酥麻:“你怎么不开灯啊……”
    商晋拓蓦地握住他的脖子,手上移几寸,捏住他下巴,促使他张开嘴,既轻又重地舔他唇肉,含住他上唇。
    然后进到他嘴里翻搅,亲出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陈子轻站不住,濒临窒息时才被放开。
    商晋拓的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气息平稳,手掌却快要把他的腰箍断,自己浑然不觉。
    “领证那晚我没要你,之后那些天我也没要你。”
    商晋拓有点凉的唇在他脖颈,耳朵,脸颊部分落下漫不经心的吻,呼吸微烫,嗓音因为某种极致的隐忍嘶哑:“我给你时间,你该送我一个满意的新婚夜。”
    “现在,拉着我的手,带我撩开你的浴袍。”
    商董把妻子身前的浴袍挤压出一个较深的凹陷:“我要检查你做准备的时候有没有偷懒。”
    黑暗中,陈子轻使劲捏捏被强行塞进他手里的大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做。
    商晋拓一直都克制着不粗野不莽撞,涵养地循序渐进,包括今晚,此时此刻,这一瞬间。
    然而他的指骨被暖热浸泡的那一秒,他面目骤然狰狞,充血疼痛,筋脉偾张发狂地搏动。
    商董阖起红起来的眼,口中吐出自认为还算有风度的话:“怎么这么水?”
    指节屈起的同时,咬上他漂亮的锁骨:“过敏了?”
    他扯着商晋拓的衬衣才能保持站立:“没没没……不是过敏……真不是……”
    商晋拓在他锁骨下方流连:“那是什么,告诉我?”
    陈子轻含糊不清:“就是我……准备好了。”
    商晋拓的胸膛起伏,声音从胸腔里震出来,他诡异地复述:“你准备好了。”
    “对,我……”
    陈子轻才说出两个字,就被捂住嘴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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