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入府之后,大家各凭手段,也可获宠竞争上位,但到底一开头便输了一大截。
    更何况听闻如今储君年少,一心想建功立业,怕是不愿意分心思在内宅斗争上。
    萧芳枝觉得入府后再上进很难。
    如若能一开始便居于上风,岂不是更好?萧芳枝已是内定,不过她现在盼着能将内定更进一步。
    这时节,辟曹却有内侍前来,说小卫侯让谢冰柔去一遭。
    谢冰柔估摸着卫玄还要搞个工作交接。不过自己去辟曹日子短,能交接的事不多,大约也是让卫玄训个话,整个离别宣言,老板常规的pua一下。
    这整得还挺看重自己。
    一旁的萧芳枝眼波却微微一动。
    她知卫玄是太子跟前宠臣,说话极有分量,若卫玄提一提,自己指不定大有指望升一升。
    只不过小卫侯为人一向冷,萧芳枝又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心下未免有些迟疑。
    她心尖儿这么盘算,到底是求上进心思占了上风,故而还是决意去试一试。
    哪怕不成,至多面上不好看,也不至于有什么损失。
    谢冰柔去辟曹途中,天却开始下起雨来,她急忙快走了几步,却也犹自被砸了几滴雨珠。
    天阴沉沉,那雨来得好快,幸喜谢冰柔已行至檐廊,也没被如何打湿。
    谢冰柔便想太子如今要擢选妃嫔,宫里头暗暗风起浪涌,还不知晓要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萧芳枝颇有心思,可别的女娘也不见得弱了去,到那时可就是各显神通。
    谢冰柔只是个女官,倒也与这样风雨没什么相干。
    那雨水初时还小,渐渐却落得大了,打在绿芭蕉叶上,打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雨里几株美人蕉倒是开得十分娇艳,烟雾朦胧里殷红一片。
    雨越下越大,京郊客栈之中,年轻的殷月娘正自瑟瑟发抖。
    她天生胆子有些小,而且又惧雷,和兄长被困在这荒郊小栈之中,她亦是十分害怕。
    殷月娘也忍不住安慰自己,待雨停歇之后,自己和阿兄明日便可入城寻亲了,也可住上高梁大屋。
    谁让这雨来得这样子大,令人猝不及防呢。
    几上摆着几样吃食,殷月娘也无心动筷。
    虽是白日,可落得如此大雨,房内光线也十分昏暗。
    殷月娘想要去点灯,可又不敢。
    窗外一道白光闪过,接着便是轰隆雷声,如恶龙咆哮,连绵不绝。
    殷月娘打了个寒颤,娇柔的身躯忍不住缩了缩。
    更让她觉得害怕的是,方才闪电白光闪过之际,她似窥见门前立着一道身影!
    殷月娘壮着胆子,忍不住扬声:“阿兄,是你吗?”
    可门口之人并没有回应,显然也并不是她的阿兄。
    对方听到了殷月娘声音,略迟疑,似惊讶房里会有动静。但那人并没有知难而退,须臾,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从门缝探进来,轻轻往上一挑。
    对方干这些事情很娴熟,显然也是训练有素。
    那落了门栓落于地上,发出咚咚几声响。
    接着便是吱呀一声,屋门就这样被推开,一道身影就这样跨入房中。
    殷月娘贝齿死死的咬着嘴唇,想要哭,也似哭不出来样子。
    那人一袭黑衣,通身笼罩在宽大的墨色斗篷里。
    对方一步步靠近,殷月娘似痴了一样,通身瑟瑟发抖,竟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只不过也许是个极可怕的噩梦。
    那人越靠越近,殷月娘因此嗅到了她身上极浓烈的香味,浓烈得像是要掩盖什么腐臭,令人为之欲呕。
    香气本为令人愉悦,可如若太过于强烈,便会引起些不适了。
    那黑袍人向着殷月娘伸出手,那窗外一道闪电掠过,白光一闪间,也使得殷月娘看清楚她的手。
    那一双手涂抹了厚厚脂粉,一层又一层,白惨惨十分瘆人。对方手掌被脂粉涂得苍白,十根手指指甲却是鲜红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殷月娘短促的叫了一声,如被蛇盯上的青蛙,竟不能动弹半分。
    窗外白光闪过,又是一阵闷雷。
    这时谢冰柔已到了辟室,那内侍传了卫玄的话,说是让谢冰柔去卷宗室等一等,替卫玄收拾一二。
    谢冰柔也应了声是。
    那内侍不过是传话的,其他的话也没多说,可其实心里也有些惊讶。
    谢冰柔已调去侍奉元后,小卫侯倒是很少对调走之人这般上心。
    这些日子有意嫁女的重臣亦是不少,暗暗向卫玄抛来橄榄枝,倒也未曾听闻小卫侯有对哪个动心的。
    那内侍暗暗便有些猜测,亦不免多看了谢冰柔几眼。
    这谢五娘子倒是个温柔标致的美人儿,不过那日听闻这位五娘子殿前指认元璧是凶手,看来这温柔之下,也是有几分锋锐的。
    谢冰柔倒是没什么联想。
    她印象里卫玄就是一块冰,绝不会出任何差错。哪怕是与梦里不同的年轻卫玄,亦是善于运筹帷幄,心思深不可测。
    谢冰柔对之也不会有太多联想,更很难想象卫玄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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