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萤儿的女郎,真的跟太子太像了?,都有一股说不出的懒散却又蓬勃的朝气,让人看了?就觉得讨喜。
    若说模样肖似是巧合,为何连气质也这般相像?
    小萤这顿饭,难得吃得食不下咽。
    她?觉得自己像被二两银子从街上买来的童养媳,让个穷小子兴冲冲领回家?门,到处炫耀!
    可凤渊是大?奉的皇长子,又不是村里的破落户,拉她?这个顶着侍妾名头的,炫耀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她?便?忍不住想瞪身?边的郎君。
    可是凤渊却神态自若地掏出手帕擦她?嘴角的油,然后?又夹了?一大?块的酥肉放到她?的碗里:“这是我师娘的拿手菜,你尝尝。”
    看得孙氏直笑,还甚是欣慰地对葛先生说:“原想着阿渊不会心疼女郎,可如今看,倒是比他的先生会疼人!”
    小萤一阵干笑,心想还得感?谢葛先生教得好,他可不光会疼人?还会伺候女郎癸水呢!
    好不容易一顿饭过?后?,小萤迫不及待地拉着凤渊回了?屋子。
    没办法,不走快点,那个萧天养又要拉着她?开练。
    等回了?屋子,她?很没正经样子地瘫软在床上,冲着凤渊道:“那小宅院周遭的暗桩都拔掉了?没有?能不能下山回去啊,我想见见义父。”
    凤渊脱了?鞋子,顺势倒在她?的身?边,一边用高挺的鼻子磨蹭着她?的脸颊,一边心不在焉道:“你走后?,那院子热闹得很,前后?来了?三伙人,你确定要回去?”
    小萤靠在他的臂弯里,用手指拨弄着郎君的嘴唇,无?聊猜着来者:“来的第一伙人,应该是二皇子吧。他有了?主上帮衬,消息要比以前灵通。他大?哥从江浙带回了?美人,还总是早出晚归,他得好奇死了?。暗桩被拔了?,那就来明的。他自然得替主上看看,一向冷情?的大?皇子究竟是真的沉迷女色,还是另有所谋。依着他那浅薄的性?子,应该最耐不住,来得最早。”
    凤渊被那纤长的手指撩拨得嘴唇酥麻,心不在焉道:“那剩下的两伙人呢?”
    小萤又拨弄起了?男人的喉结:“另外一伙,应该就是安庆公主了?。她?此番明着是替昔日江浙服侍过?她?的武将平反昭雪,其实?是在向你递一份投名状。毕竟诏安孟准的人是你。她?替义父开脱,其实?是向你买好,私下里得跟你见见,看看能不能谈拢。”
    凤渊吞咽着唾沫,喉结滚动得似生吞了?鸡蛋,在她?的指尖用力?弹跳了?一下。
    小萤又将手指伸向他下巴新?生的胡茬,一边摸索一边道:“至于第三伙人……我想不出来,你说说看……哎呀!”
    小萤一琢磨事情?,就手指乱动的毛病得改了?,她?以为扣搓的是墙皮吗?
    那顽皮手指撩拨了?一串火苗,自然是需得扑灭填堵。
    小萤一时便?如离水的鱼儿,被拎出水面后?,那嘴儿就再也合拢不住。
    待好不容易被放下,浑身?已经湿透了?,脖颈的汗渍可以在颈窝里养出一汪清泉。
    可郎君还不依足,便?是要将颈窝的汗也要吮走。
    小萤用力?咬着他的下巴:“跟你说着正经事,你是要干嘛?”
    凤渊却看着她?绯红似熟透红果的脸,依旧心不在焉地想:新?府的管事拿了?王府新?床的式样册子给他看,他当时没有选。
    现在想,还是那副镂空雕琢的黄花梨木的美人榻最好。
    蜿蜒的梨花木床身?,最是贴合萤儿的曲线,无?论是仰卧,还是侧躺,都可以贴服得天衣无?缝……
    如此胡闹,差点将正事都给搅和?散了?。
    最后?小萤才从凤渊的嘴里得知,这第三伙人,竟然是陛下派去的宫中总管。
    许是凤渊之前在他老子面前喊打?喊杀,说娶了?女郎便?要掐死,让淳德帝有些担忧。
    所以当他从商贵妃的嘴里听说,大?皇子带回了?个卑贱女子养在外宅子里,不但不恼,反而有些如释重负,想着派人看看是不是真的。
    总之小萤弄清了?三伙人一个赛一个挠头后?,便?彻底歇了?回去的心思。
    只是这山上的日子,实?在有些难过?。
    小萤一个不留神,就又被萧天养捉去练功了?,萧天养对女郎说不拜师的话,充耳不闻。一心要指点她?苗刀的拔刀技法。
    葛先生请大?皇子与他在凉亭饮茶,斟酌着问:“这位女郎与太子……是何关系?”
    凤渊垂眸道:“凑巧长得像。”
    葛先生熟谙大皇子的性子,他若不愿讲,铁棍撬舌也无?用。
    葛先生无?奈摇头又问:“那她?与你……只是侍奉之人?”
    这次凤渊倒是郑重抬头,慢慢道:“她于我是很重要之人。”
    葛先生的眉头皱起:“那你于她?……也是同等重要之人吗?”
    这次凤渊没有说话,俊秀的眉目间,略带了丝丝不确定的纠结,最后?却紧绷着俊脸,立誓般笃定道:“我须是她重要之人!”
    言下之意,就算他现在不是,将来也必须是!
    这样的带着纠结,又有些懊丧的凤渊,似乎多了?不曾有的人气。
    葛大?年的心却有些不落地了?。
    他虽然不知那女郎究竟是何来历。
    可是在毓秀村,这小女郎凭着一张嘴智退了?魏贼,便?足以明证她?并不简单!
    而凤渊对这小女郎的重视,也远远超过?了?葛先生的想象。
    谁都是从年少?时过?来的。
    凤渊看向女郎的眼神赤诚而热烈,只是那女郎是凤渊可以倾心托付之人吗?
    葛大?年的目光不禁投向了?练武场上的女郎,她?被萧三爷逼急了?,竟爬上了?一棵高树不肯下来,还抱着树杈大?声凄惨哭了?起来。
    凤渊看到,便?立刻起身?走出去,去树下接那女郎。
    而萧天养则是手足无?措,说自己又没说重话,正讲刀法,让她?练个百十遍,那女娃怎么说哭就哭?
    依着葛先生的角度,正好看见那女郎从树上跳入凤渊的怀里。
    那俏生生的脸
    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只背着萧天养,冲凤渊瞪眼小声说话。
    看嘴型应该是:“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我要累死了?,他若再缠着我,小娘我要从山顶跳下去!”
    这话说得不客气,若是往常,依着凤渊的脾气是不会忍的。
    可凤渊的反应却是伸手捏了?捏那女郎气鼓鼓的脸,然后?又揽她?入怀,让她?继续装哭,又不急不缓地跟萧天养说些什么女郎身?体?不适的话。
    练武之后?,葛先生终于逮了?时间,与这位萤儿女郎一叙了?。
    葛大?年必须要亲自试试这女郎心性?,不然他是不放心的。
    问过?女郎籍贯年龄,父母营生安在后?,葛先生出言敲打?女郎道:“女郎可听身?边人提起过?,你的模样有不妥之处?”
    小萤练武累瘫了?,抖着胳膊端起茶杯道:“听三皇子说,奴家?不敬,与太子有几分肖似。”
    葛先生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道:“大?皇子为人淡薄,并不是会主动逢迎女郎之人。不知女郎受了?何人之托,来到大?皇子身?边侍奉?”
    显然葛先生认定闫小萤是受人指使,顶着这样的容貌来坑害大?皇子了?。
    毕竟她?的模样只要公布人前,或者被蠢弟弟知道,必定要引起轩然大?波,对大?皇子毫无?益处。
    小萤很认真地想了?想,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棋盘:“先生可有兴致下上一盘?”
    葛先生便?让她?先手。
    待下上棋后?,葛先生脸上从容神色渐渐消失。
    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女郎下棋凌厉之风……跟他的学生凤栖原一模一样!
    这等刁钻快棋,除了?那少?年之外,竟然还有人会?
    当最后?一子被包围吃下,葛大?年的胡子慢慢翘起,抬头惊疑不定看着小萤,迟疑道:“你……你是……”
    小萤起身?,虽然身?着女装,却依着男子礼节,朝着葛先生潇洒施礼:“学生不敬,又赢了?帝师一局。”
    自此不必再言,葛大?年终于搞清楚了?,大?皇子身?边这位红颜的来历。
    原来不是有心人的敬奉,而是他自己的两个学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搞了?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场!
    震撼太大?,可能还牵涉皇室丑闻血缘伦理。
    葛帝师这般从容镇定之人,表情?都有些类似吐血前的崩溃。
    小萤自问还算尊师重道,并没让她?的老师惊吓太久。
    “先生,说来话长,不过?学生敢保证,跟大?皇子绝无?半点血缘关系!”
    接下来就是小萤从容点检些重点,再将无?关人等摘除,说了?自己入宫救兄之事。
    葛先生一生沉浸权谋,什么牛马阵仗没见过??可他听这女郎一路的大?胆经历,却听得是头皮起酥发炸。
    若论起来,最胆大?的不是这女郎,是这一切的罪魁源头,那个胆大?阴毒的汤皇后?。
    葛帝师作为陪着陛下在堂前谋算的鬼才,此前真是从来没想过?,陛下后?院的女人们能扯出什么这么惊天动地的勾当。
    一时,葛先生又有莫要小看了?女子的感?慨。
    不过?萤儿女郎原来不必说出真相的,毕竟大?皇子已经替她?包揽,并未袒露实?情?。
    小萤听了?先生的疑问,却是笑道:“先生乃是大?智慧之人,就算我刻意隐瞒,先生也必定会查明缘由,你我师徒一场,学生不想隐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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