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祝就知道人家是根本不想掺和到皇子里面, 还有点避之唯恐不及,因此他也不好跟人家打听这一路走来的科举仕途心得。
    而且对皇子来说跟这些一品大员来往亲密,那可是容易引起忌讳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汉大臣都特别自持, 尤其是中央这些, 站队的没几个。
    看这两人就怕被自己粘上的态度就知道了。
    胤祝看了看手里的大蝴蝶,走到门口看了看,李玉梁九功都在外间站着呢,李玉赶紧移步到门口:“十五爷,您怎么不进来?外面的太阳多大啊。”
    万岁爷早就下命令了, 十五爷可以在宫内随意走动,不论何时何地。
    李光地张玉书:———
    胤祝进去了, 也不打听谁在里面,“李公公, 有没有那不用的大花瓶?”
    李玉哎呦了声, 道:“爷,您喊咱一声李玉就是给面子了。”
    虽然语气夸张, 但声音很低, 转身就找来一个玻璃瓶,小小的不大, 开口儿倒挺宽敞的。
    拿开木制的瓶塞还能闻见残留的一股淡香味。
    李玉说道:“这是装桂花露的瓶子,宫里还有好些呢。爷您要拿来怎么使?”
    话没说完,只见眼前这位爷已经把手里的大蝴蝶顺着瓶口放了进去。
    李玉: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十五爷手里抓着一只这么大的蝴蝶呢?不过抓蝴蝶玩, 十五爷还是小孩子吗?
    梁九功凑过来:“爷,再给它放进去一朵花,能活好些天呢。”
    胤祝点点头, “这个主意好。”
    然后一朵花被送到手边,还有人出主意怎么能把花完好无损的放进去。
    康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桌子周围, 圆桌中心放着一个彩色玻璃瓶,不对,是玻璃瓶里面放着一只翅膀完全展开的彩色大蝴蝶。
    “十五,你还是小孩子吗?”
    胤祝抬头:“皇阿玛,您瞧这个蝴蝶是不是很好看?”
    康熙:的确很好看,但是这么美好的生命,正应该让它在御花园自由自在的飞翔啊。
    不过看胤祝的样子,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跟着康熙出来的胤礽低低地说了一句:“十五弟童真未泯,一片玩心。”
    康熙:“多大的人了,跟他一般大的十四孩子都有了三四个。”
    不会是想给他指婚吧?
    胤祝赶忙接话:“皇阿玛,有人说儿子娶媳妇容易头上带点绿。”
    头上带点绿?
    康熙想了一下子才明白这意思,忍不住叱骂道:“胡说八道。”
    胤祝还没来得及被吓到呢,只见这老头又绷不住笑了出来,可能察觉失仪,摆摆手让他一边去。
    “二哥。”胤祝跟废太子招呼一声,抱着蝴蝶玻璃瓶转身果真到一边去了。
    胤礽嘴角抽搐了下,要笑不笑的,不管怎么样,这个十五弟还挺懂礼貌的。
    但说起带点绿,应该是真的,昨天可不就看见了他头顶那一片绿油油的字体吗?
    康熙也想到此处,或许那个词条对儿子有限制,虽然作为皇帝能保证指给儿子的媳妇不敢给他戴绿帽,但是胤祝这么说或许是那神秘的词条对他有什么特殊要求,暂时还是不要给他指婚的好。
    因此这句话就像是康熙随意提起的,转头便抛在脑后,对胤礽道:“回去好好休息,有人怠慢或是有什么欠缺,跟朕说。”
    想到刚才的谈话,胤礽复杂地看了皇阿玛一眼,低垂下眼睛,很是恭顺:“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康熙点点头。
    胤礽以比做太子时更为尊敬的姿态告退了出去。
    康熙看着出门的儿子,心情亦很复杂。
    如果有可能,他不想把已经有过废太子难堪的儿子再拉出来。其实他们父子俩都明白,胤礽复出,就只是一个制约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阿哥们的靶子。
    归根结底,是目前这些儿子中,没有一个能让康熙满意。
    至于培养十六十七那些小阿哥们的心思,康熙还没有动过,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这牵牵连连的病到底让他没有多少信心了。
    胤礽在门口瞧见了两位内阁大学士,停下脚步点点头才走。
    李光地和张玉书的内心都紧紧皱巴在了一起,他们刚才侯见的时候便知,皇上召了刚被放出来的废太子单独见面,然而亲眼看见差不多恢复往日七八分风采的废太子,这俩人都从脚底冒出来一股冷汗。
    不愿意明白皇上为什么在单独召见了废太子之时,命人传召他们过来。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翰林院的刘大人夹着一只厚厚的本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双方:!!!
    张玉书:刚才万岁爷召见废太子,没有让记录起居的官员在旁。
    一股子冷汗从官帽贴着头皮的地方冒出来。
    这得是多大的机密啊。
    刘翰林也随时担心自己会掉脑袋,跟着经过时两位一品大学点点头,脚底抹油似的顺着门边溜了进去。
    帝王起居为什么非要记录啊?
    为什么自己不是前几年考中的,到现在早就升官了,不用随时担心因为哪句记录不合适而被脑袋搬家。
    起居注这个,皇帝是真的看。
    而他们都没有以前史官那种事必实录的想法,况且以前的史家也有为尊者讳的要求,说白了就是为怕写的实话让上位者一个不高兴处死自己而扯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刘翰林进去后掏出笔,就把自己当成了屋子里会呼吸的柱子一根,但看见十五爷也在的时候,到底放松了些。
    梁九功笑眯眯出现在门口:“两位大人,万岁爷叫你们进去。”
    李张二人一瞬间就把自己的状态调整为郑重自然,迈着一步一个稳稳的步子进去了。
    康熙正在把玩儿子的蝴蝶瓶,人进来足有好几息才把瓶子放下,唠家常一般的语气对二人道:“晋卿、素存啊,可见过朕家这个宝贝勒啦?”
    胤祝捂脸。
    他都忘了这个令人羞耻的封号了。
    李光地张玉书都抬眼看了胤祝一眼,脸上挂着淡淡的欣赏的笑容。
    李光地先说话:“刚才在门口就见着了,宝贝勒天性自然貌如冠玉,臣等都忍不住要羡慕万岁爷了。”
    “哈哈哈,”康熙的笑声很舒畅,“也是朕愧对他,因为抱一高士当年的一句谶言就把他送出去这许多年,而今一朝回归,还因为皇家这七事八事的不能给他办一个认亲宴。朕这心中着实愧疚。”
    张玉书:“万岁爷一片慈父之心。”
    康熙脸上有了落寞:“朕自然是处处为底下这些个儿子们考虑,可惜儿子们长大了,都不听话了。”
    李光地张玉书低头。
    气氛凝滞。
    康熙说道:“朕也跟你们说几句掏心窝的话,这几日病中便经常想起当年,太子在朕的身边各皇子都各安其位安心办差,现在想来当日朕废太子的决定,还是做得太仓促了。”
    胤祝:你这不是掏心窝,是掏心。
    没看见李光地张玉书都快成石像了吗?
    对了,刚才在御花园不是还听说,皇阿玛把一个为废太子求情的官员给罢免了。现在又说这样的话,真真是君心难测。
    “嘟嘟。”
    听到两声敲击声,胤祝看去,领会意思之后,忙捧着茶杯给老头添了一杯温热的白水。
    康熙喝了口,没滋没味,垂眼一瞧,又是白水啊。
    朕这不是已经彻底好了吗?
    喝完了两口水,坐在位置的两人还那么坐着,帽沿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他们的表情,康熙不得不说得更明白一点:“而今朕才知,二阿哥之前的一切疯魔行为都是因为大阿哥镇魇所致,关了这些日子又把身子败了,你们说二阿哥的身体应该如何调养?”
    这哪是问二哥的身体,其实就是在问让二阿哥出来你们怎么看。
    更甚至是在问复立太子你们怎么看。
    而且专门避开了满大臣,向汉大臣问的。
    皇帝透露出来的这个信号,让李光地和张玉书的后背都黏黏腻腻的汗湿一层。
    他们是,真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
    于是两个人都装糊涂,顶上问怎么为二阿哥调养身体,他们就回一大篇怎么养生的话。
    康熙是失望的,又闲谈了一会儿就让他们退下。
    胤祝看了看自鸣钟,道:“皇阿玛,该吃饭了。”
    吃饭。
    直白而又家常的两个字倒是很少在宫廷内听见,康熙的心情又好起来:“那就吃饭去。”
    午膳就摆在一个小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也有七八个菜,大多是淮扬菜。淮扬菜清淡,清汤是每个淮扬系厨师必不可少的调味佐助,出来的菜肴咸甜适中,虽然没有川菜燕菜的厚重,清淡中却也带着一抹浓重的厚味。
    那道蟹黄狮子头总共四个,胤祝一人就干掉三个。
    康熙挺心疼的,吃饭的时候还问胤祝在苏州居住的时候都吃什么,可能是听他说的都是一些特别简陋的菜啊粥的,饭毕就吩咐梁九功传话御膳房:“以后朕的每顿御膳都给胤祝备一份儿。”
    胤祝:这会不会显得我特别特别受宠?但是一点都不想拒绝啊,天天能吃到皇阿玛御膳这种的,多来点多来点。
    梁九功都愣了下才想起出去传话的。
    饭撤下去之后,又摆了水果上来,切好的雪白秋梨、紫溜溜的葡萄、黄澄澄的枇杷橙子、柚子,每样一小盘,再次占满桌子。
    康熙让胤祝看看喜欢哪种,打算让内务府多给儿子一些份例,谁知道就听这儿子说:“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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