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沈洛怡抿了抿唇,一点笑意突兀地漾起,又很快被她压在唇齿间。
    别开脸,红润的唇角染上绮丽之色,精致的面孔抑着几分情绪。
    声线滚过喉间,又被隐去其中音调,平平的语气不见任何波澜:“既然你没意见,那我们今天就去领离婚证吧。”
    程砚深眼眸微微眯眼,下颚绷紧,喉结明显一滚,掀开眼睫看了眼腕表时间,慢条斯理地开口:“现在刚过七点,民政局还没开门。”
    原本想去医院检查早去早回,可以在家多陪洛茜一段时间。她预约的时间早,从沈宅开车过去医院,避开早高峰,便可以赶上第一批的仪器检查。
    不过这对于离婚似乎也是一样的道理,沈洛怡视线偏向停在门外的劳斯莱斯,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直直望向前方,根本不敢往他们这边偏过一点目光。
    沈洛怡清清嗓子,语速极慢:“现在我们开车过去,民政局就开门了。”
    语气不见任何随意,仿佛是认真地在通知他这件事。
    程砚深的神色滞了半瞬,像是气到极处,反而散漫笑起:“那简单了。”
    一点笑音渺渺,沈洛怡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
    长指环过她的手腕,用了点巧劲,轻易地将人揽进怀里,薄热的呼吸肆无忌惮地洒在她面上,撩下几分恣意:“那就把你拐走好了,民政局我们今天就甭去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起来格外松懒。
    沈洛怡讶异地抬眸,望进他一汪深泉似的瞳孔里,那里噙着一点笑,透着摄人心魄的锋芒。
    “你要做什么?”
    薄唇勾起淡弧:“这不是再明显不过吗?”
    微微低身贴近她的脸颊,气声将暧昧压在她的耳尖,眼见着那里染上淡淡薄红,他清冽的声线才缓缓落下。
    “关起来。”
    嗓音透着笑意,目光没错过她曈底一闪而过的震惊,悠然勾唇,语调极淡:“哦,抱歉说错了。”
    “是藏起来。”
    两个字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别闹。”眼尾浸透着胭脂色的红云,晕染成一片,沈洛怡错开半分距离,才轻舒了口气,“你该去工作了,今天不是要和日本供应商开会吗?”
    听说是近百亿的跨国项目,闹归闹,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她预约的检查时间也快到了,再晚点出发,路上又要堵车了。
    程砚深却纹丝不动,掌在她腰间的手指微微缩紧,将人环得更紧,仿佛不甚在意地开口:“推迟到上午十一点了。”
    余光里是他俊美侧颜,凌厉轮廓压下的凛然,被微笑挡在之下。
    手掌格在胸前,沈洛怡咽了咽嗓子,试图拉开一点距离:“那你现在该去上飞机了,而我,要去医院做检查了。”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包已经被他接过:“那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分毫不让。
    电话里,她掌控着主动,可见了面,这人便不留任何余地,身居高位的气场收敛了许多,但气息依旧冷清凌然。
    沈洛怡晶莹的水眸含着控诉,她讨厌这样被牵制失控的感觉,搡了搡他的肩,没推动半分,更恼了几分:“你这人都要离婚了,还要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淡若青山的眉眼静静凝着她,程砚深松了手,慢条斯理系上领口的袖扣:“不跟也可以,那就把你一同带去日本。”
    沈洛怡立刻横目瞪过去,软硬不吃?
    坚持,又僵持。
    门前的骚动早有佣人告知女主人,洛茜慢悠悠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才起身往门外走去。
    推开门,正看见两个还在拉拉扯扯中的男女,故作惊讶:“砚深怎么突然回来了?”
    目光又转向正在生闷气中的沈洛怡,轻叹口气:“你都不知道,心心昨天在家等你,吃不好也睡不好,神思不宁。”
    “妈。”沈洛怡皱着眉。
    她怎么不知道她昨天神思不宁在家等他了?
    “抱歉,妈,是我没照顾好她。”程砚深微微低头,诚恳致歉。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洛茜多少也知晓一些,她也由着沈洛怡闹,不过是不想看她受委屈。
    至于闹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只是为了她所说的那个确定。
    她的女儿,豁达又敏感,放在心上的不多,恰好面前的男人算得上其中之一。
    洛茜笑了笑:“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沈洛怡有些不满,正想开口,却被洛茜不动声色地拉到身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闹这一出,还不够确定吗?”
    放下重要工作,在她门前等了一晚。
    知晓自己的心思在母亲面前藏不过,沈洛怡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再望向程砚深时依然没什么好气。
    洛茜笑了声:“我收回昨天跟你说的话,我们母女俩挺像的。你那点小心思,还真是和我一派相承。”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这个调性。”沈江岸这般沉稳有礼的人,也时常被她气得跳脚。
    轻拍了下女儿的手背,洛茜温婉地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那道修长挺直的人影:“砚深啊,既然来了,就把心心带回家吧。稍等一下,我让人给心心收拾点东西。”
    “妈……”
    洛茜回头静静摇了下头,眼含深意,沈洛怡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没说话。
    程砚深申请了私人航线,八点半起飞,几乎刚上飞机,驾驶员就已经启动机身,分分钟钟都没浪费。
    何铮在日本会场实时汇报着情况,语速极快,几分严肃,沈洛怡这才察觉到这次出差似乎远比她想象地更重要一些。
    这般,程砚深还是深夜赶回,一夜没睡,在她家院前等到清晨。
    沈洛怡轻喟了声,闷气散去不少。
    何铮汇报内容很长,程砚深只是听着,目光却渐渐挪到了她的脸上,羊脂玉般的肤色上卷着几分怠?*?倦。
    忽地抬头,握住了她的手心,轻声问:“你家人为什么叫你心心?”
    长睫颤了下,沈洛怡下意识先去看他的手机。
    话筒关了,她才松了口气。
    有的人,一心二用,也丝毫不耽误他的工作。
    懒得缩手,反正他会再次握住。
    沈洛怡慵懒地靠着椅背:“因为我爸妈他们对彼此一心一意。”
    “他们俩是唯一,而我是他们的宝贝心心。”
    程砚深低眸淡笑了声,指腹捻着她的骨节:“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怡怡吗?”
    不太想知道,沈洛怡约摸着这人又要说什么让她脸红的话。
    果然:“因为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唯一的怡怡。”
    “宝贝怡怡。”
    猛地坐直身体,她揉了揉耳尖,柔软的长裙顺着小腿向下滑,语气轻灵,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那你可真宝贝我哦。”
    “确实宝贝。”他很不惭地点头,“都不敢犯浑一点。”
    沈洛怡面色红了瞬,这话说得仿佛刚刚说早把她关起来的不是他一样。
    程砚深瞧着她的神色,顺手挂断了已经汇报结束的电话,将水果切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吃点东西。”
    让她吃东西这件事太过困难,沈洛怡只瞥过一眼,便转开目光,双腿缩在座位上,神色倦倦:“不想吃,本来就没胃口,现在看见你更没胃口了。”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长裙:“你爸让我们趁早散,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低淡的目光在她柔嫩的指尖掠过,程砚深站起身,站在衣柜前,挑着换洗的衬衣,扔到她坐着的沙发上:“你什么时候那么听我爸的话了?”
    “我都不听他的,你更没必要听他的。”
    程砚深慢慢踱来,长腿停在她身前,沈洛怡眸光微抬,正看见他修长的指骨优雅矜然地解着衬衫扣子,从领口向下,衬衫敞开,露出肌理分明的线条,宽厚的肩膀,劲瘦的窄腰,仿佛精心雕刻,散发着蓬勃的气息。
    沈洛怡目光没动,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这人大方地愿意给她看,她自然没什么不愿意享眼福的理由。
    眉眼挑起,带着抹笑:“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
    身上的衬衫解下,被随手搁在一旁,幽深的曈底仿佛覆着浓云,音色冷静毫无任何波动。
    “我从小很少见他,他在国内的时候,有另外的居所,从来不回家;退休到国外开始新的研究事业更是如此,我们很久没见过了。”
    平静与平静之间也有差别,沈洛怡敏锐地察觉到他在谈起他的父亲时,语调格外冷冽,仿佛寒冰袭来,冻住他的喉咙。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一时兴起的父爱,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但确实是因为我疏忽带给你的委屈。”他微微俯身,结实漂亮的胸膛袒露在她面前,“给个机会,让我来替你讨回公道好吗?”
    沈洛怡很难在这种紧实有力的身材线条面前说不,她想转开视线,却被程砚深捏住了下巴,强制留住她的目光。
    “至于你说的那些,他确实和我说过不同意,但婚姻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从不觉得他可以构成我们之间所谓的威胁。”
    “毕竟生理学上的父亲,也不一定真的就是父亲。”
    “我……”眼睛微微发热,沈洛怡的乌亮的瞳仁无从闪躲,只能悻悻说了句,“我知道了。”
    指腹轻轻揉捏着她精致的下巴,又靠近了几分,带着温柔的低声,还有更加清晰的劲瘦身材:“那可以不离婚了吗?”
    “当然……”沈洛怡闭了闭眼,不想再被他诱惑,“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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