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门前,
    一片肃杀之气,
    猛然听到鼓声,还有些惊诧之意。
    张瑾瑜看着王公公一脸焦急的神色,不像是说假话,所说的鼓声真没怎么听清,但是那个响起的大号声音,听的真切,军营聚兵的时候,必然和号角一起吹奏,早就熟记于心,本以为是禁军训练时候的吹响的声音,难道还有其他意思,
    “王公公,本候刚刚是听到了大号声音,鼓声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是隐约也有响动,这里可有什么说法不成,怎么和朝会牵扯上关系,是不是太牵强了。”
    “侯爷,您别着急,听杂家细细说来,就这鼓声,和大号声,侯爷必定不陌生,军营里常有,可是在京城里面,尤其是皇宫午门前传来,那就大为不同了。”
    王公公拿着佛尘摇了下头,语气缓慢,确定是午门传来的声响,也是感慨,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真的下手给敲了。
    “哦,那你要好好说道一下,怎么个不同法,不会是有人擅自闯入宫中了吧,那也不对啊,禁军的人有不少在值守,谁那么猛!”
    张瑾瑜想的有些差了,以为是有人强闯宫城所致,毕竟午门过后,就是崇文门,进了崇文门就是可直入乾清宫了,正想着,王公公脸色有些尴尬,
    “侯爷,也不是有人闯宫,还没有谁那么大胆子,禁军守卫可不是吃素的,杂家说的是午门外,在东首立了登闻鼓,如有官员敲鼓,定要有御使接折子,呈给御使大夫,而后上报陛下,紧接着就是朝会商讨此事,这也是早就立下的规矩,
    陛下登基之后,更是每日安排禁军值守,有人敲鼓也要伴随吹号,能让宫中听见,所以刚刚传来的大号声音,就是禁军吹的,只是自元丰元年开始,一直以来无人敲鼓,今日也不知何人如此大胆。”
    听到王公公的解释,张瑾瑜这才明白为何会有夜色上朝之说,这天虽然还没黑,但是等人换好官服再去宫里,那就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可是张瑾瑜心中不明白,谁这么没有眼色,早不敲,午不敲,分要在自己饿着肚子的时候敲,什么事不能缓一天,再说了,他娘的折腾了一天,哪个人不饿吗。
    “原来如此,本侯倒也听说过登闻鼓,一直也未听说有人敲过,以为就是摆设,没想到真有愣头青,王公公,你说能有什么事这么急?”
    “呃。”
    王公公见到侯爷说的轻巧,有些尴尬的无法接言,哪里是摆设,前朝就有了,只是无人敢敲罢了,至于何事,杂家又不在那,如何能知道。
    “侯爷,杂家一直和您待在一起,如何能知道出了何事,既然能敲响登闻鼓,必有由头,想来事情不小,侯爷,您还是快一些准备过去为好。”
    张瑾瑜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再看了一眼荣国府的大门,叹了口气,到嘴的肉难道还飞了不成。
    “行了,本侯这就去,此地的事,王公公自便,驾。”
    也不给王公公说话的机会,领着亲兵一夹马腹就奔离此地,让王公公有些傻眼,侯爷还是那么雷厉风行,一点面子都不留啊。
    见到侯爷走远之后,
    身后的小云子收了衣袖,靠近身来,小声说道,
    “干爹,谁会这么大胆子,去午门敲那玩意,虽说有扬名立万的机会,可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许些小事拿到朝堂呈给陛下,敲鼓的官员可就,”
    小云子支支吾吾还是没有说出口,此中事有些忌讳,朝堂的官员,都是畏惧行此事的人,不说生死大仇,这一锤子下去,玉石俱焚无法回头了。
    “哼,能来宫门前,去敲响登闻鼓的官员,必然是早有准备,你以为就他一人来的,杂家要是猜的不错的话,身后必然有人撺掇,给他出谋划策,敲鼓之人不过是投石问路的棋子罢了,今晚的朝会,必定是精彩万分,文武相争一番,谁会倒霉呢。”
    王公公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佛尘,似笑非笑的望着皇宫的方向,各方都在蠢蠢欲动,似有所求,不过,真正逍遥自在的反而是洛云侯,陛下极为倚重不说,武勋那边,侯爷也融入了边军体系,但是也和文官打下了交道。
    到了侯爷这个地位,还真没有能让他激动的了,呃,也有一样,就是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甩了一下头,抬脚就上了马车,小云子小心的在身后服侍着,
    “干爹,您慢一些,此地有儿子看着,你老先回去休息,有了消息一定告知,不会出差错的。”
    小云子把王公公扶进马车内,而后说了一些关心的话,王公公自然受用,拍了拍小云子肩膀,笑道,
    “小云子,你要记住,两天内不能找到人,过了两天,你就要好好抓人了,其他的,给杂家盯住了宁国府,万不可有闪失,尤其是贾珍,不能出事,至于说荣国府,拦着就成。”
    “是,干爹,儿子记着呢!”
    小云子站在车外,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答应着,随后,王公公一摆手,马车随即而动,随行的是皇城司近卫,一同离开此地。
    “去给柳千户传令,搜捕的要仔细一些,不要快!”
    “是,云公公!”
    养心殿,
    武皇的寝宫外,
    有一人匍匐在地,跪在那不敢动弹,此人就是御使大夫曹贤亮,畏惧的跪在那,
    “陛下,午门外,有言官严从,手持奏折,敲响了登闻鼓,臣不敢怠慢,接待御使传递的奏折,立刻进了宫中,呈报给陛下预览,”
    说完话,见到屏风内没有动静,细密的冷汗遍布整个额头,想偷偷观察内里情况,可是始终不敢抬头,忧心不已。
    “嗯,朕知道了,你可知严从敲响登闻鼓,所谓何事?”
    武皇坐在龙榻上,围拢了衣袖,在戴权的服侍下换上龙袍,登闻鼓一响,必然有朝会,严从,记得是吏部卢文山收的入门弟子,虽然京南之事有大过,但是揣摩圣意还得是他,顾爱卿始终略输一筹。
    严从能来,必然是寻了事,转移朝廷的目光,把李首辅保下来,朝堂就能安稳,只是这个事,想到了宁国府贾珍和那个妖道,武皇脸色怒意闪过,祸国殃民,必要严惩不贷。
    “回,回陛下,臣刚刚接到折子,略有耳闻,根据传信件的御使钟玉谷所言,言官严从状告宁国府威烈将军贾珍,畜养妖道,蛊惑百姓,祸乱京城乃至获罪于天地,天地异变,招来灾祸,实乃大不赦之罪,需要严惩不贷,更是要三司会审,彻查宁国府!”
    刚刚更好衣,神情一顿,果然是卢阁老的手笔,打蛇打七寸,勋贵一方,这次被拿捏了,宁国府贾珍虽然混账,但宁国府曾经乃是八公之首,必不可能除爵,不然整个大武勋贵人人自危,只能以此为据,平衡一下,宁国府的贾珍应该是不能留了,那宁国府何去何从,还有玄真观的贾敬,真的是修道忘掉红尘,还是这些年故意避世,做为前太子周永孝的陪读,怎么会真的放下,还有我的好大哥,如今如何了,都说你死了,朕是不信的。
    天家血脉留在民间,也好过皇家的残酷。
    又瞥了一眼跪在外面的御史大夫,都是京城无用之人,只能看个登闻鼓,守个衙门坐堂,真要他们审查如此大案,实在是强人所难,关键此事牵扯重大,朕必须要有足够的把握,掌控局势才行,想来有些想法之人,会忍不住的。
    “三司会审,这是要大办此案的,伱来说说,是你想的,还是别人给你出的主意,你来给朕解释解释!”
    跪在外面的御史大夫曹贤亮,听到武皇在内质问,声音都打着颤音,
    “回,回陛下,是臣无用,作为御使以来,毫无建树,只能守着部堂值守,全没有做主心思,午门外的登闻鼓,放置许久无人敲鼓,臣也就有了懈怠之心,未曾想还有胆大之人敲鼓,臣一时间毫无头绪,又牵扯宁国公府,臣心下慌乱,不知如何调查,所以递了折子,把此案移交给大理寺还有督察院,三司会审,决不能冤枉宁国府,彻查此案。”
    说完,又是叩首一拜。
    可是武皇听了,满脸的不愉,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最多是听话,却没有能力为君分忧,登闻鼓既然有人敲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御使用人还是要听话的,至于说三司会审,还需要吏部之人参与进去,勋贵那边也要出人,要的是平衡,想到这,就把御使大夫训诫一番,
    “你倒是实诚,一推出去,你就没错了,此事确实需要三司会审,至于怎么审,还需要朝臣细细探讨一番,不能草率,至于你,要看好登闻鼓,还有御使的责任,有言官闻风而奏,紧要的事,必然要给朕拿过来,不要声张,可明白。”
    “是,陛下,臣明白。”
    “嗯,明白就好,奏折留下,回去准备在朝会上说说怎么回事,把那个言官看好,随时上朝。”
    “是,臣,告退。”
    御使大夫大喜,赶紧磕头退下,而奏折则被戴权拿过来呈递给武皇手中。
    周世宏简单的翻看一下,言辞凿凿,写的犀利,是一篇好文章,执笔之人是个人才,只是太过莽撞,这一头扎过去,太猛了可能要呛死,但也是试探的机会,四万八公该如何应对。
    忠顺王府,
    忠顺王周建安刚刚回到府邸,就有一官员在府上等候,在廊儋上立在那,见到王爷回来,立刻拜道,
    “王爷,下官有要事禀告,”
    周建安见到来人是修陵寝的主官,面色微变,望着庭院里昏沉的天色,皱了皱眉,手捻胡须,沉声道,
    “知道了,客厅回话。”
    “是,王爷。”
    陵寝主官急忙点了下头,也不敢多话,随着王爷进了客厅,等王爷落了座,陵官站在那继续施了一礼,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与此同时,忠顺王府后街道,有几骑慢快马,扬鞭疾驰而来,马蹄铁踏过青石板路,发出哒哒之音,到了地方之后,内务府工事监察太监急匆匆翻身下马,将缇绳随意一扔,跑进了府邸。
    后门守卫的管事一愣,这不是内务府的人,来这做什么,纳闷间未敢出言问询,内务府来的太监却并有没理会他人,一路快步走到庭院,身形踉跄一下,直奔厅堂而来,
    还未进门,惶恐道,
    “王爷,大事不好了,”
    “原来是宋公公,什么事那么慌张。”
    忠顺王面色不愉快,自己这边正有要事相商,如此不懂规矩闯进来,
    宋公公面有死灰之色,呢喃道,
    “王爷,皇陵,皇陵那边…出事了,“
    宋公公面色惊恐,压低了声音说道,
    “出大事了。”
    周建安瞳孔一缩,急忙站起身问道,
    “宋监工,皇陵那边,到底出了何事。”
    “皇陵东首的地宫塌方,有匠户至少六百余人正在施工,全部困在陵寝地宫里,还有两位主建的大匠也在下面,地宫里间房舍、游殿,寝宫也尽数坍塌。“
    内务府监工宋公公断断续续,脸色灰白,声音还颤抖的嘶哑声,急速说道,
    “皇陵坍塌,杂家是宫里的监工,出了事必然是被第一个被问罪的,只怕脑袋都要搬家了,王爷,杂家”
    恍若一颗惊雷平地炸响。
    忠顺王身形晃了晃,惊呼道:
    “怎么会?不过是一个小震,本王府下房舍仅有一处坍塌,皇陵何缘坍塌?父皇的寝宫也……塌了?”
    说到最后,心头一惊,只觉手足冰凉,是了,原本土木用料就是太差,因为户部那边银子被皇兄锁了,拨银太少,内务府这边也给的不足,土木采购也是自己上下其手,低卖高卖,如十成的银子用至半成也不足,再分润给他人的油水,最后用于修建的陵寝寥寥无几。
    可之前问过寻来的匠作使,还有几名大匠户,都说并无大碍,怎么连那点儿大震都承受不住,就塌了?
    再看向身后的了陵官,问道,
    “你来此也是说的这个事?”
    “回王爷,是这些,还有刚刚,在陵寝的驻地,匠作使他在屋内自尽了,”
    陵官也是惶恐不安,虽然自己不参与督造,可是匠作使自尽,自己身为陵官,必然受到调查,该如何应对。
    见忠顺王面色灰败,一副六神无主模样,宋公公等人的心也是凉了,恐怕身死之日不远矣。
    “王爷,您可要想个办法啊,咱们都是一条船的人,杂家可都是为了王爷您啊。”
    “本王,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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