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闪开,快,闪开。”
    张瑾瑜懒散的坐在马车内,也没多久,就回了侯府,刚入门的时候,就听见门房管事在那大呼小叫,也不知在喊什么,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竟然是那个什么,北地逃亡而来的什么女来着,唱着一腔北地小调的好嗓音,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徐大人竟然舍得送出去了,
    张瑾瑜在心中纳闷,送上门的,可惜,自己不太喜欢这种瘦弱不堪的,徐大人的好意心领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听到侯爷的话音,
    刚刚还威风不行的王管事,立刻就化身忠心的奴才,满脸笑容迎了上来,弯着腰,站在马车门前,掀开帘子,讨好的说道,
    “侯爷,都是奴才的错,您来了奴才还没看到,奴才该死。”
    王管事苦着脸还拿手自个扇着脸,看的张瑾瑜一阵无语,
    “行了,给谁看呢,怎么回事。”
    张瑾瑜一脸的不耐烦,用眼神一撇门前的那爷俩,
    王管事立马点点头,靠过来,回道,
    “回侯爷,这两个卖唱的,竟然来侯府讨生活,还说什么故人相候,需要面见侯爷,侯爷您说,这俩人奴才就没见过,哪有什么故人,所以奴才就撵他们了。”
    “故人相候。”
    张瑾瑜念叨了一句,什么故人,不会在顺天府后衙门,喝了茶,吃了糕点,听了你的北地小调,哦对,还没听完的那种,就成故人了,有意思,真有意思。
    起身掀开车帘。
    缓步抬脚下了马车,
    举目望去,
    一位个头娇小的柔弱女子,一身粗布浅色衣衫,上衣穿着灰补缝的小袄,身后跟着的老者,拄着拐杖,更是身穿打着补丁的袍服,肩上还有驮着一个布袋,乍一看,像是逃荒来的,
    怪不得被门房驱赶,要饭的也不过如此。
    “这不是故人,呃,敢问姑娘姓名。”
    刚开口,让张瑾瑜愣住,虽然面熟,但还真的不知道对方叫什么,遂问了一句。
    “侯爷果然胸怀坦荡,竟然还认出小女子,小女子姓梅,单字一个淑字,见过侯爷。”
    梅淑倒也大方,介绍了自己后,欠了身,行了礼,落落大方,让张瑾瑜刮目相看,姓梅,少见啊。
    “行,梅姑娘,既然是故人相见,也不能寒颤,走,进府,本侯尽一下地主之谊,款待贵客。”
    张瑾瑜还真不是客气,去了养心殿一回,担惊受怕的,腹中就有些饥饿,正好,人来了吃一顿饭再走也好,不能让知道的人,说本侯小气。
    所以才有此相邀,
    哪知道,
    梅淑莞尔一笑,开口道,
    “不愧是关外侯爷,自从您取得云阳大捷之后,关外盛传侯爷英明,不拘小节,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小女子谢过侯爷相邀,
    但是今个不是时候,我家小姐有信传话给侯爷,还请侯爷回去一观便知。”
    不知手上,从哪里掏出一封密信,然后拿在手中,最显眼的是,那封信上的封漆竟然有一个洁白羽毛挂在上面,张瑾瑜轻笑了一声,好家伙,带羽毛的信,第一次见。
    伸手接过来,仿佛有一点淡淡的香气,清雅幽香,但绝不是眼前女子的,
    “看姑娘行事,绝不像北地落难的女子,竟然还有你家小姐,敢问你家小姐是何人氏,本侯可曾见过,亦或者是关外之人?”
    试探的问询一番,不仅仅是出于好奇,而是感觉这么巧,自己刚去了顺天府一趟,就被徐大人不知从哪捡来的女子盯上了,早不捡到晚不捡到,偏()
    偏那么巧就是现在,
    那如果自己去的不是顺天府,而是去了五城兵马司,会不会再蹦出另一个女子,逃荒到兵马司同知府上,也不知徐大人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得手了没有,
    心中龌龊了一下,看对方那个精明样子,恐怕徐大人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回侯爷,你所问之事尽在信中,小女子不敢多言,还请侯爷见谅,”
    又是道了个万福金安,显然是宫廷的礼节,让张瑾瑜瞳孔一缩,宫里的人?
    “既然如此,本侯也不为难你,对了,也不多拿,这百两纹银,算是姑娘的跑腿送信的盘缠,本侯做事,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人,尤其是为了侯府的事奔波的,朋友,多多益善。”
    说完话,
    流出一种蛊惑的笑容,然后直接拿出百两银票,像是拿出纸张一样轻松,塞入梅淑手中,
    也不等梅淑再开口,张瑾瑜一抱拳,道;
    “梅姑娘,后会有期!”
    转身,就带人进府。
    梅淑还在愣神,身后的老者梅中,轻轻碰了一下,
    “走了。”
    “是,中叔,只是没想到,洛云侯竟会有如此大气的胸怀。”
    “哎呀,能从一个个小小守备将军,到如今的关内侯,实为列侯的青年俊杰,当世有几人能做到的,殿下竟然特意传书信与他,做奴才的,只有今日见到,多说无益,看造化吧。”
    老者语气中有着萧瑟的感觉,梅淑闻言,眼中有着莫名的神色。
    二人显然是完成了任务,四下张望一番,顺着门口的街道,直接进了市坊街道,没入人群之中。
    侯府内门,
    宁边靠在门框,看着门外女子走后,急忙汇报,
    “侯爷,二人往西而去,顺道入了市坊,还派人跟踪吗?”
    “不用,既然走那条路,混入市坊中,定然是江湖老手,惯用的计俩,真不一定跟的住,反而小看了自己。”
    张瑾瑜摆了摆手,起身走向东苑的东厢房,临时住的屋子,反而放得开,
    刚进了屋子,就见到屋内早就打扫的一尘不染,凌乱的床铺早就焕然一新,宝珠还在屋里点上了香薰,感叹一声,还是有老婆的好,
    “宝珠,屋里以后少点这些什么香薰,对身子不好。”
    “呀,姑爷来了,这些香薰可是上好的龙涎香,对身体好着呢,哪里不好了。”
    小丫头被突如其来的话音吓了一跳,见到是侯爷来了,本是高兴,可是一听不能点熏香,这就不愿意了,这可是小姐费了心思买来的。
    “好好,点上就点上,无非是要开窗通气的,夫人可休息了。”
    “嗯,小姐回府之后,就被老夫人拉着去了东云楼上晒太阳,姑爷,要不我去喊小姐过来。”
    宝珠大大咧咧的,那喜庆的样子也让张瑾瑜心情好了一些,
    “不用,你给我沏壶茶放在窗前桌子上,完了之后你就回去忙吧,本侯还要处理些公务,”
    “是,姑爷。”
    宝珠明显不开心,拖着长音,让张瑾瑜瞪了她一眼,这丫头。
    几步走到床榻边坐下,脱下马靴,然后换了一双软底布鞋,果然舒服了许多,也不知在京城呆久了,还是人腐败了,这种奢华腐败的生活,学的快全了。
    紧接着,
    就看到宝珠,提着食盒,端了几盘糕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头,拿来全部茶具,放在桌上,宝珠熟练的沏茶倒水,这丫头学东西也快,
    “姑爷,奴婢给您拿了喜欢吃的云糕,茶水还是云雾茶,”
    “行,没事,你()
    就下去吧。”
    “是,姑爷。”
    好像不高兴一样,领着几个小丫头就走了,然后临出门,还把门关上,
    张瑾瑜终于清净了一番,
    走到桌子前,捏起一个云糕放入嘴中,端起茶碗走到窗前的书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软塌上,舒服啊。
    抿了一口茶水,把茶碗放在桌上,
    这才从怀中掏出那封挂着白色羽毛的书信,把信拿在手中,借着窗外的阳光,看着手中的信,和平常往来书写的信封没有什么不同,
    那个羽毛,
    张瑾瑜伸手摘了下来,拿在眼前端详起来,洁白无瑕,光泽耀眼,何种动物的不好猜测,还有一股淡淡幽香,心旷神怡,轻轻把羽毛放在桌前,
    而后拆开书信的封漆,把信拿了出来,打开信纸一观!
    秀气工整的字体显现,是一位女子所书,香气亦然,
    洛云侯亲启,
    本宫闻洛云侯威名已久,长叹不能与君相识,今日静安寺一行,见洛云侯领兵护驾而来,本想默默相见,但身为女儿之身,又深处行宫深处,多有不便,只得在东坡枫叶林中,遥遥相望,虽不识洛云侯相貌,但本宫知道,洛云侯光明磊落,英雄了得,对朝廷忠心耿耿,
    可惜,曾经过往云烟,恍如隔日,憾事未了。
    本宫在幽谷深宫已有十余载,纵然心死,如何能忍受这种孤独煎熬,北山虽静,修身养性胜地,怎奈古刹钟声也能溅起湖中的涟漪,谷中奇景虽绝美人间,现如今也无人观赏,空余恨。
    只恨人间,一无所情,愿回京城尽孝,怎舍寒风吹痛处,恳请侯爷帮衬,出手相助,定有所报,
    月明星稀,云裳遮掩,今日一会,燕春楼,
    周香雪。
    张瑾瑜拿着信简直不敢置信,月如长公主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给自己写信,这是戴高帽还是写的情书,我去,写的这么煽情,
    “好家伙,周香雪,长公主惊才绝艳绝非偶然,”
    喃喃自语一番,
    信中的写的天花乱坠,暧昧之词也是好多,幸好没有知乎者也那些,不然看的自己不是很头疼。
    暂且不想这些,前面的废话直接去掉,看目的,也就是说只恨人间,一无所情,愿回京城尽孝,怎舍寒风吹痛处,恳请侯爷帮衬,出手相助,定有所报,
    这句话就是想回京城尽孝,尽孝应该就是太上皇了,什么寒风吹痛处略过,请自己相助,定有所报,能有什么好处你也没说啊,
    再看最后一句,月明星稀,云裳遮掩,今日一会,燕春楼,
    还有一个名字,
    月明星稀,云裳遮掩的意思,就是晚上吗,今日一会,难道是今晚,燕春楼不就是那个京城最出名的青楼,这样说来,燕春楼背后的东家,竟然会是她,厉害啊。
    不由得张瑾瑜这样想,能让长公主现身相见的地方,必然是绝对安全,能有这样的保证,除非像红楼那般,自己的产业,不是一般的厉害,燕春楼可是个金娃娃啊。
    有了银子,很多事就不是个事了。
    也罢,
    所有事都是因为燕春楼,今晚就去一观。
    与此同时,
    北山枫叶谷,
    避暑行宫内,
    长公主周香雪,一袭青衣,戴着斗笠,安坐在湖边的亭子中,身边伺候的还是刘月和卫淑云二人,看着平静的湖面,偶尔有鱼蹦起,绝美的玉容上才显露一丝微笑。
    “殿下,梅总管来信,说是殿下的书信已经当面交给洛云侯了。”
    “哦,这么顺利,那洛云侯可曾说了什么()
    话。”
    周香雪有些诧异,没想到一个流民装扮的人,也能见到堂堂侯爷。
    “回殿下,梅总管回话说,洛云侯当世罕见,心胸无人能及,”
    侍卫长卫良脸色微变,但也全部重复说了出来,让亭中的姐姐卫淑云瞪了他一眼,
    “卫良,过了。”
    “无事,竟然能让那个丫头如此评价,可见洛云侯明不虚传,卫良,可打探出来平遥城内,洛云侯大约有多少兵马?”
    周香雪一抬手,止住了卫淑云的话语,诚然是给了赞誉,但未必不是真的,很多人都忽略了关外的动向,自己也是偶然间知道,很多船只,往北去的很多。
    “回殿下,末将派心腹过去,来回一月时间,大致摸清楚了关外实力,平阳城作为节度使所在,云集重兵,守将乃是洛云侯本家,另有心腹驻守内城,还有平遥城,靠近关内,竟然驻扎五万人马,而且骑兵就有三万,末将和岳将军估算一下,如果属实,关外自从平阳大捷之后,实力不降反升,洛云侯麾下,递进三十万人马,最少也有二十万余。”
    卫良话一说完,
    亭内寂静一片,
    主仆四人久久无语,若真的如此,就算是新兵,但依照洛云侯的练兵之谋,最差也差不到哪去,二十万精锐,可左右天下大局,再不成一隅之地可守。
    卫淑云有些不信,问道,
    “那些兵马如何?还是和府军一样,去岁去的援军,可都是老弱病残。”
    卫良见姐姐满脸不信,苦笑一声,
    “姐姐,殿下,那些事早就是过眼云烟,属下派去的人,偶然间见到了平阳城外大营,据说是女真人攻打平阳城的时候修建的,现如今成了洛云侯驻军所在,营内,皆是精锐!”
    卫良本也不信,可是心腹之人一脸风霜的信誓旦旦,再则,能把女真人修建大营作为驻军,也只有洛云侯敢这么做,又复声道,
    “绝无虚言。”
    良久,
    亭内才传出一声温润的话语,
    “罢了,准备吧!”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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