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舵主也要恩科
    “快,快,舵主在何处?”
    城南居坊的一处酒肆内,食客并不多,外面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伙计,竟然闯了进来,看着大堂没什么人,直接跑到了后院,竟然失言喊了舵主。
    焦急的神色,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着回来的,但是叫喊声一出,
    院内正在干活的伙计大惊失色,此地都是用的密语,如何敢这样大呼小叫,立刻有声音传来,呵斥道;
    “放肆,怎敢胡言乱语,你他娘的想死吗。”
    正在劈柴的香主万升,脸色一变,把斧头一扔,立刻喝骂过去,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手上不由得摸向腰后面的匕首,来人忽然一个机灵,自知失言,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万香主,是属下失言了,请责罚,可是有紧要的事,需要汇报舵主,城外安湖大营,王子腾今日已然领军南下,走的是官道,十几万大军全部离开大营,并且,禁军竟然也有一万精锐骑兵跟随,声势浩大。”
    话音刚落,
    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偏屋,门房忽然打开,一身员外装扮的中年男子,猛然从屋里走出来,此人就是教主张世贤派来的,京城统领太平教的负责人,舵主潘朝佐,曾是太平教里的一位心腹悍将,沉着脸,问道;
    “你刚刚所言,可是说王子腾已经领军南下了?步军几何,骑兵又是几何,可有看清?”
    急切的问话,显然是连舵主都不淡定了,楚教主在京南,就等着朝廷出兵的消息呢,大军从在眼前路过,怎么不感到焦急。
    “回舵主,属下确信,在安湖大营那边亲眼所见,步军约有十万之数,骑兵五万余,显然是主力尽出,等大军走了之后,这才回来的,句句属实。”
    来人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不知是累的,还是激动的,五万骑兵,楚教主又该如何应对,京南可是一马平川之地,无险地可守。
    “哈哈,好,走得太好了,来人啊,立刻飞鸽传书,禀告楚教主,说朝廷兵马动了,另外,骑兵五万也要写上,请楚教主务必小心。”
    潘舵主哈哈一笑,意料之中的事,就是朝廷,真的舍得出动五万骑兵,意料之外,心底难免蒙了上一层阴影。
    “是舵主。”
    从院子一角的阴暗处的角门里,传来阴嗖嗖的话语,而舵主则是拿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足足有五十两银子,而不是平日里的那一点,
    “你小子本该罚,但是念你一片忠心,今日就算了,日后定然要小心,这几日,你照旧去盯着安湖大营,看看京营有没有在调动大军,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舵主,属下定然盯得死死的,只要有风吹草动,必然来报。”
    来人感激的谢道,舵主果然心胸宽怀,这还赏了银子,紧接着,伸手拿了银子,起身就疾步出了院子,
    人走后
    ,还在劈柴的香主,再也忍不住,许些疑问,埋怨道;
    “舵主,您为何,咳!是不是该给这小子一点警告也成啊!”
    “你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有时候不必太过严苛,用人要恩威并存,朝廷忽然着急南下,定然是南边出了变故,楚教主传回了信件,说是白莲教的人已然重出江湖,目前在集结整顿人马,让我们在京城注意些他们的动向,你要留意上心,那可是传承百年的大教,包虫将死,死而不僵。”
    香主一脸茫然,白莲教,他们不是早就烟消云散了吗,什么时候又出来的,看向另一侧的堂主,一脸的问询。
    身边的堂主骆飞,一脸的为难,要说躲避,探查皇城司的人,太平教有的是好手,可是要搜寻白莲教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那些人()
    要是这么好找,早就被朝廷皇城司的人灭了八回了,如果真如楚教主所言,白莲教依旧在世,那么这些年不过是潜藏蛰伏,京城他们的据点必然藏得极深,要不然他们来得那么久,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什么,潘舵主,此事是真是假,白莲教重出江湖了,难不成他们和我们在争京南不成,但是京城地界,咱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们更是没有派人来联络我等。”
    骆堂主脸色惊讶,白莲教在江湖上名声可不小,山南海北,以往不管何人何事,各江湖门派,和行走江湖的人,都需要给白莲教一个薄面,尤其是当年白莲教起势后,有席卷天下的苗头,更是引得天下江湖巨震,可惜了。
    “此事你留下心,京南自有楚教主安排,想来应该是和白莲教达成约定,俗话说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要是整合三方之力,朝廷南下大军,恐怕就是有去无回了。”
    “好,舵主,属下定会交代下去,绝不会拖后腿,应该会寻着的。”
    堂主一抱拳,此事就应了下来,
    不久,
    距离酒肆不远处的一个宅院,一只信鸽就飞了起来,隐入天际。
    同样,
    宁荣街东边市坊,暗地里也是信鸽四起,毫无规律可查,也就引起了北镇抚司柳尘的注意,终于露出马脚了。
    “报,千户,弟兄们在四处盯着的人来报,正午时分,京城各地市坊,皆有信鸽飞出,毫无规律,一处街道竟有三处可疑之地。”
    站在醉仙楼二楼的窗户边,躺在竹凳子上,闭目养神的柳尘,立刻睁开了双眼,精光一闪而过,
    “好,鱼应该咬钩了,安湖大营那边可有变动。”
    “大人英明,今日,乃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率军南下的日子,那些细作等,必然会有所动作,千户这一招守株待兔,果然精妙,外面的弟兄们已然到位了,就等千户一声令下。”
    副千户谷玄机一身铁甲,带着一众百户尽皆在此等候,早就定下此计策,朝廷大军只要一动,那些细作必然有了动静,果不其然,大致的位子就有了。
    “事不迟疑,按照约定的划分的区域,围起来,清查,如有反抗者,全部抓起来,望诸位用心,南镇抚司那边,马俭事上任后重整旗鼓,如今有了起色,你们可要有危机感,”
    “是,千户,我等明白。”
    “去吧。”
    柳尘摆了摆手,
    谷玄机领着人,就蜂拥下了楼,脚步声响彻整个醉仙楼,让还在那用膳的食客大气都不敢喘。
    不多时,
    依附在外的皇城司近卫,开始大肆搜捕女干细,鸡飞狗跳,百姓慌乱散去不在少数,不少临街的院落都彻底搜查一遍,胆敢反抗的都是棍棒加身,统统抓了起来。
    在胡同巷子里,也遇上了不少的埋伏,
    “谷玄机千户小心,”
    一位百户,焦急喊道,只见前面胡同里,忽然涌出了大批的黑衣人,先是放弩箭,射杀了不少皇城司近卫,而后拿着长刀就冲了过来。
    “御敌,放箭,快放箭。”
    凄厉的喊声传来,皇城司弓弩手早就等着,随着一声令下,箭矢射出,大批的黑衣人倒地,随后被赶来的皇城司近卫一一格杀,
    “谷千户,您没事吧。”
    “没事,彻查此地,派人给柳千户传话,”
    “是,大人。”
    小旗一抱拳,领命而去,
    看着满地的尸首,谷玄机脸色铁青,大意了,白天竟然还有人铤而走险,看样子都是死士。
    身后走到黑衣人尸首前,伸手拽下蒙面的面罩,仔细查看,都是一些普通的庄()
    家汉子,要不是手上虎口有着老茧,都不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会是谁呢?
    醉仙楼,
    后院的马厩内,
    此时白莲教的堂主崔玉,正在招揽一个伙计一块喂马,自己则是穿着破旧的布衣,在那晒着草料,而伙计则是拿着耙子,把草料一一分在食槽里,
    干了好一会,二人擦了擦汗,
    “管事,大热天,是不是歇歇。”
    “你看你,这么点活,等喂完了战马,再歇着不迟。”
    崔玉给伙计使了一个眼色,只见不少士兵走进马厩,各自牵出了马,然后骑上战马,全部奔了出去,人走后,
    崔玉故意倒了碗水,递给了一个面色清秀的伙计,
    “舵主,城南来报,安湖大营的南下大军,已然启程南下,王子腾带的本部人马全是骑兵,客军都是步军,人数近乎十五万,”
    被喊成舵主的男子,乃是白莲教主白水月的心腹杜帅,曾经负责京城地界所有暗探,人虽然看着柔弱,但也是一个正经的读书人,并且今岁竟然还拿了考签,准备科举应试。
    “哦,王子腾竟然提前领兵南下了,看样子是得了消息。坐不住了,也好,早一点过去,早一点解决他们,教主已经北上钦州,不日就拿下此地,到时候,东北汝南重镇就在眼前,只要打下汝南,渡过了运河,再突袭唐郡,江南就指日可待了。”
    杜帅眼里精光闪烁,如果战事顺利,那就直扑江南,到了江南,太平教就可以有立国的资本了,虽说西河郡多山,地广人稀,适合藏匿,可是乱山之中,只能东躲西藏,如何能拯救天下苍生,白莲教无生老母,当救世人。
    堂主也是满脸激动神色,小心观察四周,见四下无人,继续小声问道;
    “舵主,那属下立刻就飞鸽传书,把此事告知教主,让她老人家小心行事。”
    崔玉心中焦急,眼看就要走,却被杜帅一把拉住衣袖,瞪了他一眼,
    “干什么去?”
    “舵主,属下去传信啊。”
    堂主一脸的莫名之色,为何拦着自己,
    只见舵主摇了摇头,
    “稍安勿躁,等天黑了,再放信鸽,你刚刚没看见,皇城司的人都出去了,本舵主猜的不错的话,就是捉拿细作的,刚刚动静可不小,”
    杜帅一身店小二服饰,楼上楼下送饭,在楼上的时候,站高望远,京城不少事,都看在眼里,刚刚那一阵子,应该有不少势力在里面,北镇抚司的柳尘,想要报那一刀之仇,怎会善罢甘休,
    崔玉脸色一怔,还真未想起这些,想着刚刚那些兵,凶神恶煞的样子,应该是得了消息,
    伸出手,用脏乱的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留下灰色的印记,看着有些可笑,
    “还好舵主英明,差一点犯下了大错,柳尘可是在二楼那盯着呢,不过,舵主,能在京城潜伏下来的,谁没有两把刷子,能抓到吗?”
    “这就不是你能管着的,办好自己的事,刚刚,朝廷贴出了告示,两日后恩科乡试开考,本舵主拿的是红签,这皇宫里面还是头一次去,”
    杜帅难免有些得色,谁能想到,堂堂白莲教的舵主,竟然会去恩科,而且还是拿的红色考签,实为难得。
    只是身边的崔玉张了张口,提醒道;
    “舵主还是小心一些,虽说提前买了考题,但是上面知不知道考题泄露的事还两说,另外,宫里含元殿的主考官乃是洛云侯,那可是一个杀星,舵主还是小心为妙,圣女虽在,但小主子可并不知道咱们的存在,”
    杜帅闻言,脸色古怪,更是没有了之前的孤傲,话说的不假,洛云侯手腕不可谓不硬,取巧的法()
    子也不好用了,罢了,把买的文章背熟才成,
    “知道了,京城地界你多盯着点,我去温习功课,争取会试上二甲,”
    “是,舵主,”
    崔玉应了一声,话还没说完,却见舵主一个人换了身衣物,急急忙忙的离开客栈,竟然是往北而去,难不成舵主还要去书院读书不成,这,
    叹息了一口气,自从圣女回到京城,得知圣女竟然打入朝廷内部,圣教里的人忽然争先仿效,前路走不通,未必不能换了路走,不少年青一代,苦读经意,参加科举,亦或者是投军立下功勋,
    可是教主却三令五申,不得如此,两位主子虽然没有针锋相对,可是左右护法各自拥护一人,让下面的人如何办?
    皇宫崇文门前,
    张瑾瑜勒住马,拍了拍有些麻木的大腿,然后把马鞭插在马鞍的囊口里,伸了个懒腰,
    宫门守卫校尉,早就陪着笑脸走了过来,
    “侯爷,您不是刚刚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给陛下复命啊,有来有回吗。”
    张瑾瑜不吝啬的解释一番,这副嘴脸,想来还是那一百两银子的功劳,
    “呃,侯爷,是卑职多言了,该打,您请。”
    校尉一听洛云侯这样说,立刻吓得闭了嘴,宫里的事,万万不可听,这是铁律,胡乱传言的,坟头草都长了半人高了。
    张瑾瑜并没有多做停留,让宁边带人守在这,自己一个人,快步走了近去,一路小跑到养心殿,之所以心机,还想着去荣国府瞧瞧呢,
    刚入了养心殿,就看见云公公守在外面,问道;
    “云公公怎么守在外面,陛下那里可有空闲。”
    张瑾瑜着急问道,可别有其他人在里面,耽误事啊,
    “侯爷宽心,陛下刚刚忙完,并无其他人在里面,侯爷尽管入内。”
    听见云公公这样说,张瑾瑜心中安心,推开门,入了书房,见到陛下坐在龙椅上,悠闲地品着茶点,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臣,张瑾瑜,回来复命,”
    张瑾瑜撩开袍服就跪了下去,风风火火的样子,让武皇看的眼皮子直跳,做事怎么就不能稳当一些,抿了一口茶水,把茶碗放在桌上,问道;
    “起来吧,说说,”
    “谢陛下。”
    张瑾瑜喘口气,站了起来,跑的有些着急,气喘的有些急促了,
    “回陛下,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已然率领大军启程,行军也是按陛下所说,禁军的人马则是殿后,臣目送他们上了官道才回来复命的。”
    几句话一说,本以为陛下听了,自己就能爽快的回去了,哪知道武皇,竟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捏起一个糕点吃了起来,张瑾瑜有些不明所以,
    转头悄悄的看向书案旁,伺候的大总管戴权,哪知道戴权此时,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理都没有理会,张瑾瑜不禁心中暗骂,这个死太监,
    “陛下,大军都走了,臣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武皇拿着糕点的手顿了一下,旁边的面无表情的戴权,竟然嘴角抽搐,实在是无言可对。
    “什么事让洛云侯这么着急,连在朕这里都待不住?”
    武皇把手上的糕点放在碟子里,拿着锦布擦了擦手,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张瑾瑜一抱拳,拜道;
    “臣倒是没事,就是早上走得急,没吃饱,肚子饥渴难耐,这才心急了。”
    这话说的没错,城里城外跑了来回,是个人都渴都饿,嘴都干了,
    “行了,就你事多,戴权,给他到碗茶水,这糕点拿给他。”
    ()
    “是,陛下。”
    戴权小心地重新拿了茶碗,倒了水,另一手端着盘子走了过去,
    张瑾瑜也不客气,所谓陛下给的,不要白不要,宫里的糕点,可少见,接过来茶水,一饮而尽,盘子里的糕点,也是一口一个,别说,还真好吃,就是怎么那么小,一口都能填两个了,心里还有些抱怨,
    可是这狼吞虎咽得吃法,看的武皇周世宏,还有面前的戴权,有些惊讶,洛云侯确实是饿了,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再给他到碗水,顺便朕再问你点事。”
    “是,陛下,臣听着呢。”
    张瑾瑜刚刚咽下豆沙馅的云糕,嘴里鼓囊着回道。
    “北山一行,虽然有异,但是你可知道,在北地行宫隐居月如长公主?”
    张瑾瑜赶紧喝了口水,把茶碗递了回去,抬头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陛下,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难不成是有人提起此事,应该是长公主的后手,也好,早解决,早了事,
    “回陛下,臣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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