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特使再来
    第二日,裴元酒醒,出外视事。
    有亲卫上前,说是云不闲派人来密报。
    裴元有些疑惑,这狗东西不好好监督施工,又闹什么幺蛾子?
    等到裴元把人叫进来问了,才知道原来昨天的时候,焦黄中趁裴元不在,去见了焦妍儿。
    裴元愣了下,对焦黄中越发不喜。
    他不想让焦妍儿在过往的身份中内耗,这才一直没把焦黄中在京中活动的消息告诉她。
    那日的喜宴之后,焦黄中多次上门,也都被裴元拒之门外。
    若是焦黄中单纯论及父女之情,裴元倒还能够勉强接受,可是焦黄中这般善于钻营,肯定是想通过焦妍儿的枕边风,试图让裴元帮着焦芳回京。
    但是焦芳回京那是单纯的回京吗?
    焦芳身后,可是也有一堆人的。
    若是焦芳重新起势,这直接就是刷新一个阵营。
    裴元得是多闲,才会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裴元想着焦小美人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复杂心情,就有些归心似箭。
    只是一想到,妍儿性子柔弱,八成会被焦黄中说动,又有些烦乱。
    裴元本能的抗拒去面对此事,便主动作为,向众人询问道,“最近可有什么要事吗?”
    几个亲兵正在搜肠刮肚,就听有人来报,说是杭州知府留志淑求见。
    裴元听到这个头衔,就知道留志淑的外放已经落实了。
    留志淑以刑部郎中外任……,基本上就快做到头了。
    运气好的话还能往上走一走,在布政使司属官里升个从三品。
    不过留志淑所处的位置关键,不由得裴元不上心。
    等到让人将留志淑请进来,才知道留志淑是来辞行的。
    这次留志淑的态度很是恭敬,处处都是渴望裴千户提点前程意思。
    裴元想了想问道,“上次说要和你合作买卖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留志淑上次没回过味来,不敢拿裴元的好处。
    回去之后留志淑才后悔的拍大腿,人家是想借这个机会,看你是不是自己人。
    如果连丢来的骨头都不肯吃,人家怎么相信你能养的熟?
    再说,不就是拿些好处吗?
    以他杭州知府的身份,只要愿意为商团出力,可以轻易帮助商团赚取更多。
    留志淑立刻笑回道,“留某愿意听千户的安排。”
    到了留志淑这个品级,裴元还真不太好画饼,特别是文官这个层面,基本上已经被杨一清这个强势的吏部尚书,牢牢把持住了。
    好在裴元还需要留志淑在杭州知府的位置上发光发热,便对他说道,“杭州是个好地方,你以往在朝中,缺少实务的锻炼,这次正好可以用心做事,留待他日之用。”
    留志淑也不指望刚进入团伙就得到大佬的许诺,但是裴元很明显的接纳态度,他还是感受到了的。
    于是欢喜拜谢。
    裴元正要再交代留志淑几句,就见陈头铁一脸古怪的在门外探头。
    留志淑也注意到了裴元的视线,他回头一看,心知裴元还有事情要处理,连忙便起身告辞。
    裴元也不多留,等送走了留志淑,才看向陈头铁问道,“何事?”
    陈头铁带来的消息,果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的裴元慌了神。
    “韩千户的特使又来了!”
    “谁?!”裴元几乎要跳了起来。
    裴元这才猛然想起了自己上次作大死的事情!
    裴元一想到韩千户,拿到自己的手书,看到自己那句“我也很想你”,还有什么不知所谓的“爱你的裴元”,就尬尴的脚趾头乱动。
    这踏马的……
    老子要死了!
    裴元额头的汗水,情不自禁的往外冒。
    如今不敢面对的事情终于找上门来了。
    与韩千户可能的雷霆惩戒相比,裴元更怕的是这件事若是被来使讯问,只怕会当场社死啊。
    裴元已经想到了灭口的可能,连忙问道,“来使何在?”
    陈头铁道,“就在佛堂等候呢。”
    “佛堂?”裴元感觉有些不妙,“不会是澹台芳土和司空碎他们坐差时的佛堂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之后,千户所的各项制度越发完备。
    智化寺作为镇邪千户所北方局的枢纽,澹台芳土和司空碎又作为裴元之下的最高武官,理论上要一早来坐差的。
    若是上午裴元没什么大事和他们商议,才会各回自己的百户所,处理他们自己的事务。
    陈头铁答道,“正是那里的佛堂。来使还是上次那个杨舫,他已经和澹台芳土及司空碎照面了。”
    卧槽!
    裴元这下可坐不住了,赶紧的起身,急匆匆的往佛堂赶。
    等到了佛堂一看,裴元直接就麻了。
    只见几个属下都在,就连被借调去西厂的宋春娘也在和人闲聊着。
    她来干嘛?闲的啊!
    转念一想,确实是闲的。
    西厂现在准备去山东全力对付罗教,没有精力在京中开辟第二个战场,因此并未进行任何行动。
    看到裴元进来,属下们纷纷行礼。
    杨舫也恭敬的带着手下对裴元道,“卑职等见过裴副千户。”
    裴元心中忐忑,硬撑着点点头,“都起来吧。”
    裴元心里有鬼,刻意观察了来人的神色。
    发现杨舫脸色平静如常,倒没什么,他带来的那些属下就有些藏不住心事了,时不时偷眼来看裴元。
    杨舫首先要履行使命,当即对裴元道,“裴副千户,韩千户让我特意送来一封书信,并要求当众宣读。我看这会儿人还算齐,要不……”
    裴元沉不住气了,向杨舫招招手,“你来。”
    说着,先走到了佛堂的一角。
    杨舫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澹台老头赶紧捣了捣司空碎,司空碎回以眼神,示意收到。
    一枝颜色黯淡,极为细微的藤蔓,慢慢顺着司空碎身后的梁柱攀爬,向裴元所在的角落延伸过去。
    裴元把杨舫叫来,眼见避着众人已远,当即勾肩搭背的拉着他,有些心虚的低声道,“咱们兄弟也不是头一次相处了,总归是有点交情。你来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舫听了有些为难。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觉得面对千户所的二把手,还是要讲点人情世故的。
    于是杨舫委婉的问道,“千户自己写的东西,难道已经忘了吗?”
    裴元听到这个,眼睛都直了,他顾不得尴尬,看着杨舫心虚道,“怎么你也知道了?”
    杨舫索性把话说透了。
    “当时韩千户正在排衙,料理千户所的事务,不少弟兄都在。听说是北京来的急信,韩千户手中批阅不停,便让人打开念了……”裴千户不由屏住了呼吸。
    杨舫这家伙,似乎有点腹黑。
    当即就给了裴元暴击。
    “我也很想你。”
    “爱你的裴元。”
    裴元脚趾用力,脚底硬质的靴底都快被他抓成了一团。
    那边的司空碎更是眉飞色舞,脸上的神色异常的精彩。
    这让澹台芳土心痒痒的,恨不得贴到司空碎身上听。
    好一会儿,裴元才脸色涨红道,“后来呢?”
    杨舫有点同情的说道,“韩千户生气了,当即拂袖而去。”
    裴元这会儿已经被尴尬埋没了,他有些麻木的问道,“所以,这次?”
    杨舫委婉提醒道,“那么多兄弟都听到了裴副千户对韩千户的轻薄之词,韩千户不表明态度也不可能了。等会儿的申饬,可能不太好听!”
    裴元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对杨舫问道,“能把韩千户的信单独给我吗?兄弟我也是要面子的。”
    杨舫有些无奈,他倒是给了裴元一句实话,“裴副千户要面子,卑职自然能够理解。可是,韩千户也是要面子的啊。那件事……,咳,卑职多嘴一句,有些欠妥啊。”
    裴元也能想象,韩千户被自己当众直球攻击,会有多社死了。
    难怪她会大怒之下,特意让人来当众申饬。
    这样特么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裴元无语半晌,终于硬着头皮道,“死就死了,你来吧。”
    裴元有了舍生就义的觉悟,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不知是不是心态变化的原因,他感觉每个人投来的目光,似乎都像是在审视。
    妈的,抽空杀光他们。
    裴元有些绝望的想着。
    等裴元和杨舫回来,杨舫郑重的取出了韩千户的密信,先给澹台芳土和司空碎这两个百户验看了封记。
    以司空碎的老成,拿到那封密信时,手都微微颤抖,有抢先撕开,一睹为快的冲动。
    等到确认信件的封记无误,杨舫便当众打开。
    他扫了一眼,便脸色古怪的看向裴元。
    裴元已经有了当场社死的觉悟。
    就听杨舫面无表情的将信上的字依次念出,“裴元啊,仔细你的皮。”
    裴元打了个激灵,听出了满满的威胁之意,但是这都在其次啊。
    重点是,接下来大家一定会关心,为何韩千户会不辞辛苦的,让人给裴千户特意送来这样一封信?
    锦衣卫本就是消息灵通的机构,下面的人来回奔走,收集消息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特别是千户所的南、北双核,本身是一体的,不少人仍旧和南边有着密切的信息来往。
    那裴元狗胆包天,胆敢惦记韩千户的事情,必然会成为公开的秘密。
    裴元倒是不怕向世人坦露自己对韩千户的喜欢。
    只是那信上有些笨拙的爱,实在是见不得人啊。
    这种感觉,就像是初恋的情书,在措不及防下被公之于众一般。
    那种没有伪饰的,坦诚的,恨不得全部捧给某个人看的东西,本就是最笨拙的,最想隐藏的自己啊。
    裴元悲从中来,正胡思乱想着。
    杨舫将密信叠好,递给裴元,又说道,“韩千户念在裴副千户在北京做事艰难,偶有小过就不再加责了,只是该有的一些支持,便罚没了。”
    裴元听到这里,总算小小的松了口气。
    裴元又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寄希望于最好的结果。
    以韩千户的聪明,大约能看到自己的本心吧,或许她不忍苛责,也有这种因素?
    也不对。
    自己这种做过千户目前犯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裴元想着想着,又有点沮丧。
    说是罚没什么支持,裴元根本没放在心上。
    镇邪千户所的资源,本就有些捉襟见肘。
    南北分割之后,裴元不但得到了当时所有在淮河以北行动的锦衣卫,还分割到了澹台芳土和司空碎的两个百户所。
    韩千户手中的实力已经大大下降,根本拿不出太多的东西来支援自己。
    这应该只能算是韩千户的无效示威吧。
    裴元正想着,便听杨舫又说道,“除此之外,韩千户还让人给裴副千户送来了几件东西,说是裴副千户或许有用。”
    裴元闻言,连忙让人将杨舫带来的几个盒子打开。
    便见里面是三件宝物,青釉瓷瓶,韩千户随身的白纸扇,还有老鼠口袋。
    裴元看到三样东西,不由怦然心动,他的目光略过青釉瓷瓶和老鼠口袋,看向折叠起来的那柄白纸扇。
    这东西裴元向韩千户讨要过数次,韩千户都没给自己,这次倒是大方了。
    裴元想着韩千户那句“仔细你的皮”,忽然又觉得韩千户这个谜语人,真的是很让人很捉摸不透。
    上次韩千户的话,就让自己误解,笨头笨脑的说了一番傻话。
    那这次呢?
    裴元想着以往和韩千户的相处。
    以裴元这作死的性格,之前对韩千户的冒犯,可不是一次了。
    除了在淮安那次,大胆的对韩千户说过“求不得”的话,之前很傻逼的偷闻韩千户的时候,还被抓包过。
    可是韩千户似乎并未给出什么凌厉的惩戒。
    裴元还记得当初初见韩千户的时候,他仅仅是拿着韩千户的一个杯子,就吓得程知虎这样纵横淮上的大豪瑟瑟发抖。
    由此可见,韩千户可并不是一个很好相与的人啊。
    那么她对自己的纵容……,是不是因为……,因为自己的大胆,让她也在享受有人追求的小乐趣?
    裴元顺着这个思路,心中一动,似乎明白韩千户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思路了。
    这分明是韩千户再次化身谜语人,给出了等待解读密码。
    如果剥离事情的前因后果,将“仔细你的皮”和加强自己的实力,两者组合起来看呢?
    这是不是可以单纯的视作,提醒裴元小心,并且很认真的给出补强。
    若是如此解读,那么韩千户对于自己直球进攻给出的回应呢?她那羞恼之下,做给所有人看的愤怒呢?
    裴元的脑海中,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答案。
    没有回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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