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问的这人是许大夫, 许大夫可是厉害人物,经他手的病人虽不多,可都能治好嘞。”车把式顿时来了兴致, 他盘腿一坐,故作神秘地问这些村民,“你们可知县城西街邢员外?”
    “不知,这邢员外是谁呀?”
    车把式一拍大腿, 嘿地说道:“这邢员外可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 人家是做丝绸买卖的,不是咱们这等人能比的嘞。但这邢老太爷不知得了什么病, 瘫在床上两年了, 结果怎么着?遇到这许大夫以后, 没两个月便能下地走路了!”
    周围村民一听,那还了得,这人是活神仙吧!瘫了的人都能治好!
    “真有这么厉害?”
    “我们村之前有个人, 不知怎么地就没法走了, 歪鼻子歪嘴巴的,有个大夫过来看,说是治不好了。”
    “那人没活几天,就不行了。”
    车把式叹气:“这人运道不好,要不然遇到许大夫准能救活过来。”
    这时,就有人问还有吗?他们还想继续听。
    嘿, 车把式正闲得无聊呢,听到他们爱听更起劲了, 就跟他们聊到郑官人老母亲腿部生脓疮的事。
    “这郑官人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运道好起来了,挡都挡不住, 只在同行里遇到了许大夫,就把困扰他老母亲半年之久的脓疮给治好了。”
    “……你们不知道,这许大夫厉害不单是在医术高明上,他还英勇无比,敢一人上山,与那野山猪单打独斗!那场面你们是没瞧见,野山猪的脑袋都被许大夫的拳头砸得深见骨头了!”
    车把式说到这,就想起那野山猪的猪头做好后味道十分好,用来当下酒菜别提多潇洒快活。
    “嘶——”
    这人能打死一头野山猪?
    不信不信,他们村的张铁狗都做不到!
    要知道张铁狗可有六尺[注1]多高,他们村就没有这么高壮的人。他都没法一人打死野山猪,还要联合其他几个成壮的青年才将当年那头闯进村里来的野山猪杀死。
    听热闹的村民里,有人喊道:“你这是唬人的吧!”
    其他人一听,对呀,这样的人他们只在话本里看过,唱曲的人嘴里说听过。
    “老汉,你这话说得不真实,我见那人瘦瘦的,不像是个武人。”
    车把式听他们这么说许黟,不乐意了:“我诓骗你等作甚?老夫我是受了谁好处,来这儿骗你了?”
    “人不可貌相!别瞧许大夫瞧着是个书生模样,就是有这等神力,你们爱信不信。”
    说着他就没好气地喊他们这些人别来打扰他休息。
    他不乐意,百里村的村民们却不舍得走。
    要真是这样的人物,怎么还从县城里特意来村里寻张铁狗。
    “老汉你别恼呀,就跟我们说说,这许大夫怎么来找张铁狗了?”
    车把式吹胡子瞪眼:“我哪知道谁是张铁狗!”
    村民们一阵无言:“……”
    瞧他说这么多,敢情这里面的事他不晓得。
    他们可想错车把式了,当时张铁狗受伤,许黟和张铁狗坐的就是这位车把式的牛车。他就是看这些人不顺眼了,不想继续跟他们说太多。
    ……
    张家屋里,许黟听着外面有吵杂声,他推开木窗往外看,看到十来个村民聚在张铁狗家门外不远的地方。
    将停在那里歇息的车把式给围着了。
    许黟眉梢一跳,喊道:“张铁狗,我们出去看看。”
    “咋滴啦?”张铁狗愣住,跛着脚走过来看,见是熟眼的同村人,想都不想地说,“他们是来打听热闹的,不是什么大事。”
    许黟看向他:“?”
    张铁狗笑说:“乡下没啥外人进来,好不容易赶上一个,当然是来瞧热闹的。”
    见许黟不放心外面驾车的老汉,张铁狗就说,他去看看什么情况。
    许黟道:“一起吧。”
    他也想看看,这村民在看什么热闹。
    另一边,张村长听跑腿来报信的人说,村民都围在张铁狗家外面,惊得一问:“张铁狗惹事了?”
    来报信的人说:“不是张铁狗,是有外乡人来找张铁狗,穿着里长那样的好衣服,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就跑去瞧个明白了。”
    张村长嘴角微抽,这些人怎么好生丢人现眼。
    “不就是一个外人,值得他们这样?”张村长略微生气地说。
    那人就又说:“听说是个城里来的大夫,模样我远远地见着一面,俊得很。”
    他还想说,比起张铁狗的长相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但想着村长和张铁狗是亲戚关系,就把这句话给咽回肚子里。
    张村长诧异:“大夫?”
    “对呀,驾车的那老汉说的,说那是个城里来的大夫,可厉害了,还说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的病人……”这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没瞧到张村长怪异的神色,他正愁着呢,没想到就有大夫从天上掉下来了?
    于是,张村长没再多说废话,板着脸保持着威严说道:“既如此,那我随你去张铁狗家一趟。”
    说着,想起什么问,“你们没去张铁狗家闹事吧?”
    “没有没有。”
    “最好是没有。”张铁狗在村里的人缘不是很好,作为他族叔的张村长,其实跟他的关系也一般。
    不过好歹有亲戚身份在,两人素日里碰到,还是会打照面说几句的。说起来,张铁狗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太硬了,他一出生,没过多久爹妈都死了,村里人便觉得这孩子克父母,担心和他接触会跟着被克死。
    久而久之,村里人就甚少有人与张铁狗来往。
    顶多是馋张铁狗打的猎物了,跑去跟他买肉,还要压价。
    张村长有时候也看不过去,但他提醒了几句都没用,也就没再提醒了。
    两人匆匆忙地来到张铁狗家外面,见村民们围在一处,张村长就出声喊道:“都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村长的声音。
    村民们纷纷散开,年长些的没那么怵村长,就上前来说话:“村长,这张铁狗好几天没出来了,现在又有大夫来咱们村里,我们这不,也是关心张铁狗嘛。”
    张村长心里冷笑,好几天没见来关心,有人来找就知道关心了。
    “是有这事?”他问旁边的人。
    那人也点点头。
    张村长平日里忙,对于张铁狗有几天没出家门这事并不知情,听到真有这事,心里咯噔一下,上前几步想去拍门。
    他刚抬手,面前的门“吱”的一声,被人从里面豁然打开,高壮的张铁狗出现在眼前。
    张铁狗看到他一顿:“三叔,你怎么在这?”
    张村长收回抬着的手,轻咳两声地说道:“我听到有人说你这儿好几天没出屋子,就过来瞧一下。”
    张铁狗“哦”了声,说道,“是有这回事,前几日去山里不小心着了道伤了腿,不过快要好全了。”
    张村长干笑两声,想着问那年轻的大夫可还在,就见高壮的张铁狗旁边,已然站着一名身姿颀长,剑眉星目的少年郎。
    少年郎一身天青色长衫,头戴方巾帽,身量竟没有矮张铁狗多少,只是身形修长,又一半身姿被遮挡,张村长才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张村长见着后,眼中带着惊讶,轻声询问:“这位郎君是?”
    许黟道:“我叫许黟。”
    “张某是百里村的村长,也是张铁狗的族叔,听闻铁狗的伤是你治好的?”张村长说完便问出心中的疑惑。
    “正是在下。”许黟道,“今日前来,是为了看张兄弟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他说完,后面围着看热闹的村民里传出骚动。
    “你真的是大夫?”
    “听说你能一个人上山打死野山猪,可是真的?”
    许黟:“……”
    他目光幽幽地瞥向一旁的车把式。
    车把式挺挺胸脯,脸上好似在说“没错,就是我说的,”“我是不是又给你长脸了。”
    许黟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说道:“侥幸而已,不值得一提。”
    村民震惊,还真的打死野山猪了呀。
    其中有个小孩听到这话,就跑去张铁狗面前,问道:“张铁狗,你看着比他壮多了,怎么不见你能打死野山猪?”
    张铁狗咧开嘴道:“我是打不死野山猪,但我能一拳打死小孩。”
    小孩一听,吓得哇地哭出来。
    他父母见状,赶紧上前把自家孩子拉走,生怕张铁狗发疯真伤了他家孩子。
    张村长听着吵闹声,叹口气:“你呀,就不能少说一句。”
    “我说了他又不缺一块肉,怎么还不让我说了。”张铁狗撇撇嘴,不甚在意地说,“再说了,这人能比嘛,我可不敢和许兄弟比。”
    张村长知晓说不过他,就没再说什么,跑去将这些围着还不走的村民们赶回家去。
    “你等要是有这功夫去干些活,也不用日日哭着穷,来个外人就围着不走,和你们有什么相干。”
    “去去去,娃娃们去村长屋里讨杯糖水喝,别在这瞅着了。”
    一听张村长给孩子们糖水喝,围着的人立马就跑了,赶紧回家报信去,让自家娃也去讨一杯。
    待其余等人都走了,张村长才渡步到许黟面前,行了个礼道:“许大夫别见怪,村里没几个读过书的,见着个外人难免有些冲撞到了。”
    许黟淡笑:“无妨。”
    张村长又询问:“许大夫给铁狗看了伤,可有什么问题?”
    许黟见这人跟张铁狗有些亲戚关系,又看张铁狗没说什么,就说道:“是好得差不多了,还需再敷两日药膏,便可以停药了。不过伤筋动骨在所难免,张兄弟这几日还是不要上山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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