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课收入逐年上涨,已经?成为?官府税收的大头,因此?这次评酒会很受重视,曲院除了自己?的官员还请了一些德高望重的酒徒来品鉴,很是郑重。
    叶盏示意香荔上前抽签,香荔抽了第?二十名,拿着结果伙计们齐齐心?中?咯噔一声:不?好。
    谁都知道在后面吃亏:虽然曲院准备了茶水和清水帮评审们清口,每喝完一次酒就会清口,确保下次不?会污染味蕾,但是二十份后毕竟难说,再?说人都被前头惊艳完了,要?脱颖而出就更难。
    其他老板也凑上来看叶盏的签,看见是最末之后有的替她惋惜,有的安慰她说不?定也有好名次,还有的,比如黄员外,自然是暗暗得意。
    香荔一下充满自责,低下头不?敢看叶盏的眼睛。
    叶盏却一脸镇定,笑着谢过大伙好意,甚至还有心?情说俏皮话:“我若是第?一个太惊艳了,恐怕对大伙儿不?好。还是压轴好。”
    好大的口气!黄员外翻了个白眼:我就等着看你一会还能?笑起来?
    评酒会开始,诸酒楼自然是各显神通,叶盏看着台上的评审们喝一口酒,或摇头,或欣喜,还在纸张上写下“甲乙丙丁”的名次。
    先前看到的太白陈酿名次靠前,据说已经?是多年老酒坊出品,品质值得信赖;玉楼春却因为?太涩得了差评;杜康留的评价也很高,那黄员外就惨了,居然是场上名次最低。
    因着有刚才的事就有人私下里笑话他:“怎得笑话旁人,原来自己?不?行啊。”
    黄员外憋紧了嘴,很是恼火,他的酒坊师傅们有知廉耻的已经?脸红了,心?想今儿结束就赶紧另谋高就。
    最后到了叶盏。
    这时候场上其他酒都已经?品鉴完毕,评审们都有些倦怠了,舌尖都觉得辣得慌,喝了半盏茶才清完口。
    叶盏不?慌不?忙,上前一把拍开泥封,示意香荔拿酒杯接酒。
    泥封一开,微风吹动,坐在近处的几位官员们吸吸鼻子:“好浓的香气。”
    醇厚的酒气裹挟着春风扑面而来,又冲又浓烈。
    “这是什么酒,怎得这般醇厚?”
    待到每人端上一杯,这下那酒味越发?浓烈,每一位评委都闻见了:“好夺人心?魄!”
    霸道而强烈的酒气近乎夺魂摄魄,霸道侵入鼻端,一下提神醒脑,让人周身猛地打个激烈。
    无数粮食的精魄凝固到了小?小?一盏酒尊里,仿佛让人置身秋日麦田,齐刷刷的小?麦立在天地间,肆意、自由?。
    再?观其色,清冽的透明色一下就勾住了评委们的眼睛:“好清澈。”
    时下的酒受制于技术,并不?能?完全净透,大都是带点浑浊的,微微米黄色,像叶盏这般反复蒸馏过的白酒才能?有这样纯净入水的颜色。
    光是这气味、颜色,就已经?让评审们啧啧称奇。
    别说他们了,就在旁边看热闹的酒坊老板们也惊讶不?已:“这还是酒吗?”
    远远凑在一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也闻见了浓烈的酒味,纷纷惊讶:“怎得这么远都能?闻见?”
    “怎么可能??”黄员外不?敢相信。
    打头的评审迫不?及待喝了一口。
    他眼睛先是圆瞪,而后是慢慢吞咽,任由?酒从自己?的舌尖口腔一一滑落,品味着酒独有的芳香。
    落肚半天才开口:“好酒!”
    其他评委们也喝了下去,反应跟他差不?离。他们平生都未喝过这么醇厚这么浓烈的美酒!
    再?看名字:“仪狄醉,好名字,果然当得起这翱翔九天的气魄!”
    喝完这杯酒后几位评审互看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还有的评审顾不?上抬头,急着再?喝一杯。
    不?多一会,最终结果揭晓:“今日评酒会甲级一等——仪狄醉!”
    “怎得是她?”
    “光是看她那气味和颜色,就知道是上乘好酒。”有老板懂行。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我不?服!”
    诸人看过去,却看到是黄员外,他怒目圆睁,满脸横肉直晃:“她一定有邪术!听说她有个妹妹是巫女,说不?定用了法术!”
    玉姐儿气急,冲上去就想揍这厮一顿。
    叶盏瞥了他一眼,对评委开口:“这是我们酒坊用的特定技艺,所以才能?酿出这酒。若是大伙不?服,我愿拿酒出来请诸人品尝。”
    评委们对视一眼:“也罢,就依你所说,只不?过众口难调,若是大伙喝完后有异议,你该当如何?”
    叶盏抿抿唇:“愿赌服输!”掷地有声。
    远远广场,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里,鸣镝急得冒汗:“少爷,您不?上前去帮忙吗?只要您开口亮明身份,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裴昭摇摇头:“再?等等。”
    鸣镝叹口气。上次少爷本?来说要?提亲,可那间谍案审着审着就审出来了几名嫌犯当日绑架叶二姐并不?是因为?图钱,而是因为?想威胁少爷。
    要?说那敌国探子们也算精明,居然探听出了少爷曾往宓家酒楼提过亲,又跟踪二姐,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当时少爷从刑狱里出来就变了脸色,在酒楼外站了一夜自此就转身再也不?再?提亲。
    要?说就此?放手吧,他倒是又往酒楼送了两名武婢,叫她们在附近守着叶盏安全,自己?也每日里下衙不管多晚都要往酒楼一趟,只不?过都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
    大斧咋呼呼开口:“少爷,既然您这么惦记不?若就娶回来,放在我们府里那么多部曲护着,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却被鸣镝赶紧扯到一边去:“你就别添乱了。”
    裴昭没说话,掀开了窗帘一角,默默看着那处。
    其实人群遮挡,他根本?看不?见叶盏。但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看了又看。
    叶盏挥手示意伙计们过来:“分?酒!”
    大红绸缎裹着的酒坛被传送到伙计们手里,黄泥封被一坛坛拍开,清冽的白酒倒入一各个小?酒盅。
    在场的百姓无不?诧异:“好浓的酒香!”一般喝过的酒都没有这么浓烈醇厚的。
    仪狄
    酒楼伙计众多,给现场的掌柜老板们分?了一份,给旁边围观的百姓们也递过去一盅盅:“尝尝!”
    围观的百姓们乐呵接过酒盅:来看热闹,怎么还有免费酒喝?当然赶紧接过酒盅。
    这下大家都看见酒的颜色,果然清冽。
    再?喝一口。
    顿时各个愕然:“喝了那么多年酒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酒!”
    “入口清冽。”
    “有回甘!”
    “滋味更加浓厚。”
    一声声赞赏,让叶盏的伙计们乐开了花。
    一盅酒喝完,这下任何人都无异议,甚至还有人说:“仪狄醉别说今年榜首,就是放到历年名酒里都是数一数二!”
    “好酒!”
    一声声赞扬纷纷响起。如果说之前喝的酒算白银,那今日这仪狄醉就当是黄金中?的黄金。
    评审们也赶紧起身问大伙:“不?知大伙可还有异议?”
    “没有!”大家齐声回答。特别是那些酒坊老板们,这下他们输得也是心?服口服。
    黄员外这下是彻底不?受待见了。心?里又酸又涩,他要?是不?说还好,怎么一说反而让众人都注意到了叶盏?
    这还没完,叶盏大声招呼大家:“既然今日酒搬了来,不?若大伙帮我个忙,再?喝一盅!”
    诸人自然是意外之喜,刚才喝完就觉得这酒好,想必价钱不?便宜,没想到还能?蹭一酒盅,纷纷上前来喝。
    叶大富是懂恶心?人的,还特意给黄员外满上一盅:“若不?是你大声宣扬,我家的酒还不?能?扬名呢,这一盅必须满上!”
    周围听见的人都称赞宓家酒楼做人大气,有容人肚量。
    黄员外端着那杯酒,喝也不?是,倒也不?是,憋得脸铁青,差点气吐血:他怎么就想不?开挑了这尊大神下手呢!?
    叶盏命手下人打开带过来的食盒:“我家的酒烈,空口喝容易醉,所以我还做了些下酒菜,既然名次已定拿出酒菜不?影响名次,所以请大家就着菜喝酒。”
    因着是下酒菜,所以菜品跨越度很大:有手拆白蟹、芥末捞汁香螺、松茸烩裙边、盐焗羊肉这样的宴席菜,也有凉拌猪耳朵、鸡蛋酱蘸萝卜条、酱黄瓜、茱萸红油猪头肉、糟鸡爪这样的家常菜。
    食盒一摆出来,百姓们就爆发?出了小?小?的欢呼。
    琥珀色的料汁里漂浮着香菜末,里头还泡着一个个手指甲盖大小?的香螺,煞是精巧。
    松茸被切成了雪白的薄片,和同样大小?的裙边一起烩过,所以沾染上了微黄色,因着有热水保温,还冉冉冒着白气。
    要?是往常谁还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啊,百姓们各个垂涎已待。
    玉姐儿几个开始分?美食,还很歉意解释:"没想到人这么多,所以只能?用树枝截的筷子和蒲叶碗,还请大家不?要?怪罪。"
    “不?怪,不?怪。”百姓们看着美食,早就等不?及了。
    台上的评审们看见那美食,又闻了闻酒香,越发?觉得酒瘾犯了,又不?好跟百姓们争食,索性只能?干坐着,盘算等今日结束一定要?去宓家酒楼好好喝酒吃菜一顿。
    没想到叶盏给他们也分?了一份,这下都高兴起来,开始喝酒吃肉。
    猪耳朵柔韧有加,还能?尝到嘎嘣脆的脆骨,醋和香油拌匀之后香气满口,搭配白酒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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