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刀在传说中属于凶兵的范畴,天生带着诅咒,历代刀主皆为横死,原因之一就在于,昆吾刀是有刀魂的,而这个刀魂并不安分,刀主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完全压制刀魂,自然会被反噬。
    哪怕传承到现在,刀魂在荀言手下毫无反抗之力,但背地里小动作总是不断,就比如像现在这样,吞噬些邪门东西的怨气,以求壮大自身。
    河里的僵尸人失去了控制的力量,纷纷停止挣扎晕了过去,浮在水面上,像是煮熟了的饺子。
    邬子平愣愣地坐在船上,盯着船尾的凹陷,劫后余生的第一个想法是——这船得赔不少钱吧?
    秦以川捻了捻手指,将手收在袖子里,不动声色地换了另一只手去扶荀言,苦口婆心痛心疾首:“大兄弟,我都和你说过很多次,饭可以乱吃,但是血不能乱放,你瞧瞧这地方,吸引来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荀言眉宇间带着一抹没有掩饰的痛色,搭着他的手找了个地方坐下,秦以川伸手要去解他压在脚踝上的布条,被他伸手拦住。
    荀言:“手怎么了?”
    秦以川伸手在他脑门上探了一指头:“兴师问罪还轮不着你,你的伤口要不要紧?”
    荀言却没有放弃的打算:“黑玉书灼伤的可比我的皮肉伤严重,你不要嬉皮笑脸。”
    秦以川指着自己冷漠的脸:“你自己看,小爷我哪嬉了?哪笑了?”
    荀言:“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表面的意思。”
    秦以川:“把你的心都放在肚子里,黑玉书是我的东西,我能被他伤着?行了,当着小孩儿的面,我不跟你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小邬同学,你刚才好像会开船是吧?先靠岸,然后联系异控局,调善后组来把这些捞起来,顺便查查是怎么回事儿。”
    邬子平刚要应声,就眼尖地看见岸上出现一队一水儿的黑色奔驰,径直往这边开过来。
    邬子平:“秦哥,有人。”
    秦以川当然也看见了有人,不仅看见了人,还看见了这车队中的主事儿的人。
    奔驰车队正中央的,是一辆迈巴赫s580。
    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摇下车窗,往这边探了一下头。
    舟渡集团的太子爷,贺文光。
    秦以川和他对视了一瞬,心里有一个念头冒出来:
    这人好特么非主流啊。
    “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啊,这不是娱乐新闻上和那个谁的绯闻男友那个谁吗?”邬子平扶着眼镜有点不太敢确定。
    秦以川:“那个谁是那个谁?哪个谁是那个谁?小兄弟,我记得异控局的选拔考试好像不考绕口令和顺口溜吧?”
    邬子平:“不是啊秦哥,这好像是哪个传闻中换女朋友比换车还勤的富二代,叫贺什么……”
    秦以川:“贺文光。”
    邬子平:“啊对对对,就是贺文光,奇怪了,他来这里干什么?而且他带的那些人,怎么还都穿着道袍呢?”
    荀言:“不是普通的道袍,是终南山的弟子,都是学有所成之后,出师门历练的。贺家果然不愧是地头蛇,竟然能请得动这么多中南弟子。”
    邬子平:“他们也是来处理河神的?”
    秦以川:“看来这次是我们草率了。也对,贺家在这里盘踞多年,如果没点克制的手段,这河里的东西只怕早就上新闻了,起码也在异控局有案底,怎么可能到现在才传出风声?我们这次费力气替其他人收拾残局,亏大了。”
    说话间,一水儿的奔驰已经在岸边一辆挨一辆地停下,从车上下来的穿着道袍的终南山道士,驾轻就熟地将符咒像不要钱似的往河里扔,不多时就在江河之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成时金光炸起,像个锅盖似的,把尸鬼和四不像的河神刚刚活动的区域罩住。
    剩下的人有些没有穿道袍的,则脱了外衣,将被渔网困在江上的村民一个一个捞上来,灌下一小瓶葡萄糖似的液体,再挨个送进镇上的卫生院里。
    有一个穿道袍的往秦以川这边看了两眼,在贺文光的耳朵边耳语几句,贺文光的目光便也投了过来。
    秦以川冲着邬子平一点头,邬子平会意,将凹陷一个大坑的渔船靠岸停下,跟着秦以川踏上岸边。
    贺文光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身上还喷着点香水,不像是到河边清理水怪的,倒像是刚从明星云集的红毯上走过来。
    他从随身的烟盒里抽出几支烟来,递给秦以川:“哥几个是懂行的人,就是有点眼生,请问几位打哪来的?”
    秦以川将烟接了,却伸手拦住他又递过来的打火机:“我们是东洲仓库的。我姓秦。”
    贺文光的神色一闪:“前缉阴司掌门人的徒弟,秦以川秦公子?”
    秦以川:“现在哪还有什么缉阴司?现在都收归异控局管了。贺先生是吧?我们几个来这,其实是来找你的。”
    贺文光浮现出些许疑惑,秦以川把兰陵生的照片递到他面前:“贺先生,认识这个人吧?”
    贺文光的神情稍有变动,把手里的烟收起来,却将目光挪到了荀言的左腿:“这位兄弟身上挂彩了,先去卫生院,秦先生想问的话,咱们回头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谈。”
    这话有道理,秦以川也没反对。
    镇上的卫生院只有一家,地方不大,但急救室、处置室、住院病房等等,应有尽有。
    荀言对自己下手狠,但好在头发扎得不深,只伤了鸡蛋那么大块的皮肉,医生清创包扎之后,吩咐他按时换药,别碰水,休养几天就会恢复。
    秦以川的手指被黑玉书灼伤了些,医生替他上药之后,本来想替他包扎一下,但是被他拒绝了,理由是问题不大,过两天就好。
    卫生所的大夫也懒得苦口婆心,他既然拒绝也就没有再多废话,再加上她似乎看出来这几个人有话要说,便关上门出去了。
    贺文光看了一眼处置室,村镇卫生所的监控设备覆盖不完全,此处并无摄像头。
    贺文光:“秦先生来找我,想必兰陵生是死了。”
    他的语气颇为笃定,秦以川也没打算诈他,点头。
    贺文光:“是陈荞让你来找我的?”
    秦以川又点头。
    贺文光:“兰陵生当初找上她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秦先生,咱们既然都知根知底,再试探来试探去,就没有意思了。”
    秦以川:“这话我稍微有点没听懂。贺先生看起来对我知根知底,可是我对您的了解,可只限于娱乐新闻。”
    贺文光的神情有些微妙:“秦先生不知道我?”
    秦以川:“看来我应该先调查清楚舟渡集团,再来找您谈话。”
    贺文光:“我和舟渡集团虽然有关系,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这条鄢陵江里的事情,舟渡集团中除我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说着,将一张身份证似的证件放在桌上。
    上面有他的照片,也是顶着一头银发,但神情稍显肃穆,身份信息之下,最后落款的机构名称,却是异控局。
    这属实出乎秦以川的意料。
    邬子平也有点蒙:“贺先生你是异控局的人?”
    贺文光:“去年才加入,前天刚刚通过新人考察期。算起来,秦先生,荀先生,你们还是我的前辈。”
    邬子平:“这么说,鄢陵江早在异控局的监控之下?怪不得我原来从来没有听说过河里有什么异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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