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的心?突然有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当?它真的如期出现时,她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她木然呆滞的模样,反倒其他人越发同情怜悯。
    林杲道:“或许是那人?听岔了,也?或许人?已救起。五妹妹,我已派人?去打听消息,你…你切莫胡思乱想。”
    谢氏姜嬗等人也安慰着姜姒,姜姒茫然着,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顾氏抹起泪来,低着头扶着姜姒,“玉哥儿,你大姐夫说的对,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你…别乱想,娘送你回去歇着。”
    她面上瞧着悲切难过,实则心?里却是一块巨石落了地。
    母女二人?一离了所?有人?的视线,她便压着声音对姜姒道:“玉哥儿,那人?已经使计脱了壳,这事可算是结束了。”
    “是啊。”姜姒喃喃着,“结束了。”
    莫须有已经彻底消失,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这么一个人?。
    不会有人?知道,那个虚构出来的人?物,是她真正的丈夫。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注定如梦一场。
    而今的她,是丧夫之人?。往后?的她,是寡居之人?。从今往后?,她与慕容梵之间隔着的不止是阶级地位,还有云泥的身份。
    “玉哥儿,你怎么了?”顾氏终于看出她的不对,不无担忧地问,“这事都过去了,你可不许再多想。”
    “娘,我没事。”
    她笑了一下,如往常一般娇憨。
    顾氏放下心?来,安顿好她之后?又匆忙离开。
    一只雪白的大兔子蹦哒着过来,偎在她脚边。她伸手将其抱起来,置于自己的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兔子光滑柔软的毛皮。
    “你是银耳还是莲子?”
    “姑娘,这是莲子。”祝平小心?翼翼地回着。
    “原来你是莲子啊。”她顺着莲子的毛皮,“你看你,长得和银耳那么像,和桂花也?很像,但你就是你,你不是银耳,也?不是桂花,你就是莲子。”
    祝安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祝平,祝平轻轻摇了摇头,两人?皆是一脸的担忧。她们都以为姜姒是在胡言乱语,若非伤心?过度,又怎会如此。
    但只有姜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莫须有消失了,而慕容梵此时正与陛下在祭皇陵。莫须有是慕容梵,但慕容梵不是莫须有,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冷月孤影,月常在,而影不常在。
    这样的分别,如同?中与影子的告别,无声又无息,便是想说什么,也?无人?可以诉说。纵然是想怀念,也?不知该怀念谁。
    一夜思绪纷杂,睡得也?不算安稳。
    祝平祝安服侍她起床更衣时,一个比一个更加的担忧。原因无它,一是这样的事必然会被人?议论,二是她的月信还没有来。先前两人?期待欢喜,眼?下却是不知道该不该期待。
    她看着镜子的自己,也?能看见?镜子里她们的神色。
    她的手下意识放在自己的腹部,忽然无比的期待。
    如果梦中开的花,在现实中结了果,对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安慰。正如慕容梵曾经给她的建议,她假成了亲,又有了孩子,借父生子的计划顺利完成。
    只是当?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父,会是慕容梵。
    将将收拾好,顾氏就来了。
    一看到姜姒的脸色,顾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玉哥儿,你是不是又没睡好?”
    姜姒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在镜子里瞧过,确实还不怎么好看,“娘,我就是先前累着了,还没有缓过来,您别担心?。”
    顾氏一想也?是,旁人?不知道内情,她们可是知道的。那什么莫须有出事,原本就在她们的计划之内,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伤心?的。
    她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发,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好好身子,少出门?之类的话。正说着,胡婆子急匆匆地来报,说是陆夫人?上门?了。
    陆夫人?的丈夫也?是姜慎的同?僚,受姜家和杨家所?托,充当?中人?媒人?的角色。
    姜姒忙催她去见?陆夫人?,她也?没有耽搁。
    还未进自己这一房的正厅,她便挤出一个笑模样来,想了想又觉不妥当?。哪有姑爷刚出了事,当?岳母就能笑脸迎人?的。
    她一见?陆夫人?,陆夫人?的面色比她还不好些。
    “姜三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我怎么听着,你家的姑爷好似没了?”
    “确实是出了事。”
    “这可如何是好?”陆夫人?纠结着,有些为难。“姜三夫人?,你也?别怪我。我也?是受人?所?托,你也?是有女儿的人?,自是知道嫁女如送女投胎,半点也?不能马虎。杨夫人?心?疼女儿,让我来问一问,若真是你家姑爷没了,你家姑娘又住在娘家,那……到底不太?好听,你说是不是?”
    新寡之人?住在娘家,娘家的兄弟嫂子能容自是千好万好。若是不能容,那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住。
    顾氏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杨夫人?的意思。
    “陆夫人?,我女儿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还有地方可去。”
    “我自是知道你是个疼爱女儿的,也?知道你的为难。可是杨夫人?也?是个疼女儿,她也?有她的顾虑,儿子和女儿,孰轻孰重,你心?里还是得有个数。”
    言之下意,比起儿子来的终身大事,嫁出去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势必要有一个取舍。
    顾氏满心?的不舒服,她想说自己的女儿自小如珠如宝地养着,可比两个儿子还要看重。但她也?知道于世人?而言,女儿终究比不过儿子。
    “陆夫人?,还烦你和杨夫人?多说些好话,我们都是疼女儿的人?,将心?比心?,我相信她必然能理解我。”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姜三夫人?,我看杨夫人?和杨姑娘的样子,恐怕不好转寰。实则也?并非没有法子可想,你女儿这门?亲事原本也?不太?如意,你何不为她好好打算一下,再给她寻个好去处?”
    丈夫去世,依规矩当?妻子的要守孝三年,但有一种?例外?,那便是为让逝去的亲人?安心?,热孝内也?可婚嫁。
    她的这个提议,若是正常情况之下,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可姜姒的情况不一般,之所?以成这个亲就是为了守寡的结果。
    “陆夫人?,这个法子恐怕不成。劳你和杨夫人?和杨姑娘再说说,我瞧着杨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或许还有得商议。”
    “姜三夫人?,咱们也?相熟。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若是你们执意如此,那这门?亲事恐怕……”
    “这门?亲事,我不要了!”门?外?响起姜烜的声音,随后?他一脸阴郁地进来,对陆夫人?道:“麻烦你去转告杨家人?,如果他们容不下我妹妹,那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顾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面上还是要顾忌些,忙训斥道:“你胡说什么?大人?们议事,哪里有你置喙的份。你还不赶紧去上差,莫要误了时辰。”
    姜烜一身京武卫的卫服,显然是正准备去京武卫衙门?,他将手按在腰间的腰刀上,“娘,我话撂在这里了,这门?亲事作罢!”
    说完,他大步离开。
    陆夫人?一脸凝重,“姜三夫人?,你看这……”
    “陆夫人?,让你见?笑了。我这儿子最是疼他的妹妹,他也?是一时情急。劳你再和杨夫人?杨姑娘好好说说,实在不行?的话,那也?是我们两家没有缘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夫人?只能告辞。
    消息传到姜姒的耳朵时,她正在喂兔子。
    她慢慢站起来,望向四墙之上的天空。明明是同?一片天,为何京中的天与京外?的天会有所?不同??
    突然她视线一转,看到姜烜正在探头探脑。
    “二哥,你今日没去上差吗?”
    “我抽空回来一趟。”他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那是御品轩的点心?。
    姜姒动容不已,笑着将点心?接过。
    “玉哥儿,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信。我和爹娘都不会嫌弃你,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住着。若真有人?敢说三道四,我第一个不饶!”
    “二哥,你对那位杨姑娘……”
    “就见?过一面,也?就是觉得不讨厌而已。若她连你都容不下,哪怕她是天下的仙女,我也?不会娶她。”
    姜烜再三保证,他对那杨姑娘真的谈不上喜欢,这门?亲事不成也?就不成了。并不停地叮嘱姜姒,千万别因为这门?亲事而胡思乱想。
    姜姒乖巧地应着,到底还是有些愧疚。
    她对那杨姑娘没什么印象,原本以为或许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约她在茶楼见?面。
    送信来的人?是杨家的下人?,说是杨姑娘指名?道姓要见?她。
    那茶楼在上阳街上,与御品轩离得不远。
    这事她没有瞒着顾氏,顾氏派了胡婆子跟着她,并祝平祝安一共三人?。几人?到了茶楼,杨家的下人?直接将她带到二楼雅间。
    印象中的人?,突然清晰了起来,她看清楚了杨姑娘的样子。长相确实不错,衣着打扮也?很精致,唯有看人?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姜五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杨姑娘。”姜姒淡淡地打着招呼。
    杨姑娘抬着下巴,而半垂着眼?皮,以一种?居高而轻蔑的目光看着她,“之前在祥秀苑,姜五姑娘你可谓是出尽了风头,那时不少人?还想着,以你的容貌或许会有些造化。谁也?没有想到,你最后?居然嫁给了一个市井小民,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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