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泉山庄建造在深山之中,苍天?大树遮天?蔽日,又有溪水潺潺,在闷热的夏季也令人倍感凉爽。
    经受不住酷暑的沈芙来到这里,终于觉得舒适了许多,掬一把清凉的溪水,将人浑身?的燥热都驱散。
    虽地处僻静,深山之处,但?周围布满了重重守卫,猛兽一类根本无法闯进?来,倒是?偶尔会从林子里钻出一两只野鸡和松鼠。
    方嬷嬷是?抓野鸡的一把好?手,野鸡一钻出来,青芦青黛两个婢女都被吓得四处逃窜,只有方嬷嬷,看准了时机,一个健步冲上去就抓住了。
    青芦青黛立刻惊叹地拍手叫好?。
    抓住野鸡的两翼,方嬷嬷笑着说:“以前家里抓鸡都是?我来,小菜一碟。这种山鸡最是?美味,等会儿我烧水拔毛炖了,给大家加餐了。”
    沈芙刚兴奋地应好?,就听方嬷嬷说:“芙儿你有了身?子野味就不能?尝了,嬷嬷给你顿了参汤。”
    沈芙如今的饮食是?王府严格把控的,定制了食谱,每日都会有不同营养补身?子的菜品。其他?的东西没经过?允许的,轻易不能?让她吃。特别是?这野味,身?上不知带了些什么,平常人吃了还好?,沈芙怀有身?子,是?万万不能?吃的。
    与?美味无缘的沈芙颇为失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怀个孕真是?麻烦,什么都不能?吃。
    不能?吃野鸡,便又聊起?了别的。
    ……
    燕瞻站在窗前,窗户半开,日光随着带着溪水清凉的风吹进?来,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的谈话声?。
    来了问泉山庄,撇去躁热的烦闷,他?的妻子总算是?心情愉悦了些。
    燕瞻虽告了假,但?堆叠而来的军务依然需要他?处理。
    另外?济阳那边也传了密信过?来。
    青玄站在下首,恭敬道:“济阳暗卫访查过?周边的村落和赤脚大夫,都说二十二年?前未曾医治过?一个掉下悬崖的年?轻女子,更没有听说过?什么姓文的。”
    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线索几?乎消失殆尽。除了那个掉落山崖的年?轻女子,文氏全族被灭,而如今连这条线索的探查也几?乎查到了尽头。
    似乎到了山穷水尽之地。
    燕瞻看着溪边走过?来的倩影,目光深远。
    片刻后只道:“让暗卫一一排查二十多年?前所?有进?入泽阳各个村落的年?轻女子,包括那些名义是?外?乡来探亲的。”
    文氏既是?流放,又遭到刺杀,必定会掩姓埋名,去查文氏自然查不出来。
    青玄刚道了声?:“是?。”
    外?面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燕瞻应声?,沈芙推门探出个脑袋看过?来,怕耽误他?们议事。
    青玄很有眼色,连忙道:“属下先行告退。”
    等青玄离开后,沈芙才走了进?来,“你议完事了?”
    “嗯。”燕瞻从窗前转过?身?来看着她,她如今已经怀了四个多月了,原本平坦的小腹圆润凸起?,有了小妇人丰熟的韵味,营养补得好?,小脸粉润有光泽,精神看上去也很是?不错,让燕瞻少?了些忧心。
    “不是?要去溪边乘凉,怎么又回来了?”
    说到这个沈芙就一阵气闷。
    怀孕了真是?不方便,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让。冰饮不让喝,野鸡不让她吃,溪水也不让她下。实在是?太无聊,她就干脆回来了。
    “不好?玩。”沈芙走到书案边,转头笑吟吟地看着燕瞻,“夫君现在可闲暇了?”
    “怎么?”
    沈芙直接拿起?了笔,理所?当然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练字总是?练不好?,想来也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可能?是?没找个厉害一点的老师教我。夫君既然闲暇,就教一教我怎么运笔吧!这样我的字一定能?突飞猛进?的!”
    自从怀孕后,沈芙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都敢理直气壮地要求燕瞻了。
    大概是?因为燕瞻最近一直的好?脾气,什么都顺着她。加之沈芙这个人就是?得了些颜色就开染坊的人,自然得寸进?尺了。
    “若人人都能?有你这样‘开阔的心胸’,想必人世间会少?很多自苦的人。”
    练不好?字,从不怪自己?,就怪没有好?老师教她。孔夫子道吾日三省吾身?,她倒好?,遇事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绝不自省。
    燕瞻这句话不知是?夸还是?讽,沈芙笑眯眯的完全不在意,管他?什么意思呢,她就当他?是?在夸她了。又催促了一声?让他?过?来教她。
    燕瞻走到了她身?后,见?她已经蘸了墨,低头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一个圆滚滚的‘芙’字,比起?一开始她的字,确实有了进?步,至少能有一点笔锋了。
    但?也不多。
    沈芙写完转头期待地看着燕瞻,等待他?的评价:“怎么样?”
    “尚可。”燕瞻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只握笔不够稳当,所?以行笔不够流畅。”
    得到这个评价,也在沈芙的意料之中。
    毕竟燕瞻从来不会大力批判她的字,比起?批评,他?对她走的好?像一直都是?鼓励的路线。估计也知道她是?个受不了什么批评的人吧。
    燕瞻调整了一下她握笔的姿势,“手腕稍稍抬高。”
    沈芙听话地调整了一下。
    又认认真真十分专注地写了个燕字,抬眼一看,似乎还是?没什么起?色。
    燕瞻:“字形结构要把握好?,上下结构形要稍高,左右结构体要稍宽。”
    沈芙记下要点,又认认真真写下好?几?个字。
    燕瞻看她神色认真,继续道:“想要写好?一个字,除了字体形状还有意,不能?单单生硬写下横折撇捺。”
    沈芙继续写。
    一炷香过?去,沈芙已经写完了一整张的字,抬起?头,仔细对比她写下的字,完全没有改进?一点。大概是?孕期的原因,沈芙的耐心不太够,脾气也不太好?,见?状立马来了气,不耐烦地丢下笔就不想练了:“太难了,我不练了。”
    练不好?就及时放弃,是?沈芙的另外?一个美好?品德。
    丢下来的笔,墨水直直溅到了燕瞻的手背上,划下一道黑色难看的痕迹。
    燕瞻薄唇抿了抿,脸色与?这墨水一般黑。
    才写了一张就不想练了,他?这个学生的毅力也太稀薄了些。
    燕瞻很少?有耐心教人,也很少?有人值得他?耐心去教导。
    她却早早地打了退堂鼓。
    慢慢深呼吸了一口气,燕瞻将手背的墨水擦掉,又拿起?笔,蘸了墨放进?沈芙手里让她拿好?好?,接着直接握住她的手背,在纸上一撇一捺写下一个字。
    有了燕瞻的手把手指导,一个意形兼备的字跃然于纸,比沈芙自己?写的劲道流畅了不少?。
    “字本就要多练,并非一蹴而就之事。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时候才能?练好??”他?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沈芙小声?嘟哝,“我又没得去科考,写那么好?做什么……”
    被他?握住手写了几?个字,她还是?不想写了,哼哼唧唧抱怨,“手好?酸,我不想写了。”
    要他?教的是?她,教了不学的还是?她。
    燕瞻觉得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听完她的话也没放手。
    沈芙见?他?还是?握着她的手继续写,没有要停的意思。心想他?这种人,定是?最看不了半途而废的,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刚才就不应该无事生非让他?来教。
    这下想停下也不行了。
    不能?停下,沈芙被他?握着手一直写完了一张字,手腕确实有些酸了,扯了扯手腕没挣脱,就直往后退,不想再写了。
    退后一步,整个人就靠在了他?宽大的怀里。
    有了支撑,沈芙就更像是?没长骨头一样,要往他?怀里扑。
    “站好?。”
    燕瞻却是?不留情面,也没有“怜香惜妻”的意思,嗓音略带冷硬,扶着她的腰让她起?来。
    沈芙扭了扭腰挣不开,呼吸急促,被强迫站了起?来,想了想只好?撒娇说:“我都怀孕了……”
    就不能?对她宽容一点么。
    怀孕之后,沈芙确实胆子大了很多,一不如意的就要拿自己?怀孕了做借口。因为她知道燕瞻就拿她没办法,会妥协。
    这个时候也一样。
    可是?低着头等了好?一会儿,书房内只一片寂静,燕瞻还是?沉默。
    就当沈芙慢慢抬起?眼,以为他?还要捉着自己?练字时,忽然听到一声?轻响,燕瞻已经将毛笔放下。
    还没来得及高兴,两颊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指握住。
    愣愣地抬起?眼,他?温热的呼吸就落了下来。
    “既不愿意练字,那么,就做些别的……”
    “做什么——”话音被堵住。
    他?的薄唇覆下来,含住她的唇瓣。
    一开始力道很轻柔,像是?安抚,很快,唇齿被撬开,接着他?汹涌的闯了进?来。沈芙柔嫩的舌头都被裹住,口腔里全是?他?的味道,口齿交融,紧密连接的唇舌间,慢慢溢出一点细弱难耐的嘤咛。
    自从沈芙怀孕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了。一开始是?怕沈芙胎没有坐稳,御医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三个月前不能?有房事。
    如今沈芙养得很好?,也过?了三个月,自然是?可以了。
    只是?,现在是?白天?呀,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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