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群骑迅速向司马旦他们从四方八面包围而来,而“猎物”周围,更立刻团结了数骑,形成马阵坚决地向司马旦他们反冲锋而来,龙耳的心突然狂跳,几乎要破胸而出。
    司马旦大喝一声:“杀!”五匹马又突然加速,堪堪避开合围的敌人,从一条“缝”中闪出,直扑迎面冲击而来的四骑。
    在一息间敌人狰狞的面孔已出现在眼前,双方已到了先避者死的决战时刻。
    司马旦槊枪一抖,这根别名为“丈八蛇矛”的马战利器真的像蛇般摆动起来,枪头形成一片雪云,瞬间抹过两名手提弯刀敌人的头颅,同时荡开一刀,洞穿了后面另一名急扑而来敌人的胸甲。
    剩下一名匈奴迎面撞上尤利,尤利用盾牌挡去呼呼而至的弯刀,手中短棍前端的小圆锤直打中对方战马的马头,那战马一声惨叫,顿时马失前蹄,将匈奴抛下马来,遭从后而来的苏拉马蹄如雷踏过,那匈奴滚了几下,已站不起来。
    其余的匈奴看到同伴瞬间被杀,都红了眼睛,急忙围追过来,司马旦他们的速度被拖慢了,但司马旦位列在马阵最前面而无后顾之忧,手中长槊翻飞所向披靡,转眼又杀了数名敌人,亚当殿后也很果断,巨斧过处,敌人纷纷勒马,瞬间与敌人拉开距离。
    尤利等四人在罗马帝国的角斗场内打出了自由身,只有在马战步战车战俱是绝顶高手,才能有这种成就,这时身上更有神甲保护,所以虽在混战中亦能从容应付。
    大月城头的喝彩声如潮涌起,匈奴也拼命阻载,司马旦他们几经砍杀,左冲右突,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但一时之间他们已浑身血红,都各自挂了采。
    司马旦的左肩给重兵器缶中,只痛得左手也提不起来,长槊登时失去威力,但他不舍得这个伙计,拿着它拼命催马跑回大月城。
    匈奴这边已死了二十多骑,虽然包围圈还有好几十骑,但刚才一翻缠杀,司马旦他们的惊人杀伤力已煞下匈奴一涌而上的气势,眼看司马旦等人突围,都纷纷架起长弓,想要用箭来挽回自己的荣誉。
    司马旦跑了几步,见匈奴竟不敢追来,他又不顾左手已受伤,竟然收慢马步,这时一蓬箭雨盖到,乒乒乓乓的打在铁甲之上,司马旦犹如不觉,大叫:“吾乃大晋太子!敢追否?”
    匈奴们怔了一会,随即兽性便被激发,呼啸着争先恐后的催马赶来,司马旦他们又催马前走,转眼已进入龙耳等长弓手的射程范围。
    司马旦突然一转,引着尤利等四人变成沿着城墙跑,似乎是在找寻可供进城的城门,追骑在后面拖出一条长长尾巴,形成一排标靶,城头上突然一阵弓弦响声,一排长箭自城头射下,射向司马旦后面的追兵,登时翻了好几骑匈奴。
    匈奴追兵骇然惊醒,原来是诱敌之计,急忙拔转马头,往外跑去,这时司马旦五骑也解下马弓,引弓而射,登时又射倒几骑。
    城墙上的喝彩声又冲天而起。
    众匈奴大怒,纷纷引弓向城头射去,距离虽远,又是马弓,箭并没有射到城上。
    司马旦等五人也没有再追击,只是施施然踏过吊桥,进入城内,几十骑匈奴竟然不敢阻挠。
    大月城头军威大振,纷纷向匈奴示威着喝彩,那些匈奴商量了一会,突然分散向城墙策马冲来。
    城墙之上这时站满了人,纷纷引弓而射,哪知敌骑极为分散,命中者寥寥无几,匈奴到了护城坑前,张弓而射,站在城头密麻麻的人一时间避不及,登时有多人中箭惨呼。
    这一下突如其来,兴高采烈的大月士兵没有想到匈奴的箭如此之准,顿时哭爹叫娘,乱成一片,幸得有人提醒躲到女墙之后,才算安全。
    司马旦的左手还没有知觉,他快马而回,急冲上城头,心里不无兴奋,刚才这一阵冲杀,应能挽回一部份士气,也能向蜜拉证明自己并非只让大月城的人民冒险的胆小之徒。
    可是当他到城头时,城墙上密麻麻的直横躺着至少六七十具尸体,众大月军民更是面色惨然,虽然已没有箭从城下射来,但仍不敢从女墙下出来。
    司马旦的内心一沉,走近城墙向外一看,只见匈奴的侦骑早已无影无踪。
    “这就是太子的勇武?”蜜拉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是这根本是两种不同民族,大月城内的人大多是终身未摸着兵器的农民及商人,他们凭什么能对付这些自少便在生死边沿拼命的匈奴?”
    司马旦没有转身,他有点不敢,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龙耳沉声:“其实所谓匈奴,也未必都是这样的,当年内附汉的匈奴,便与汉人的生活很近了,没有内附的匈奴和鲜卑合并,他们也在王庭筑城,所以后来柔然从西方而来,轻易臣服了大草原的众多部落,成为匈奴盟主,才不到十年,所以现在柔然的武风才这么盛。”
    蜜拉摇头冷笑:“刚才的敌人都结了辫子,看来都是鲜卑人,那真正的柔然人来到后,我们还守得住?”
    小敏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到了城头:“一个小小的大月城不会吸引这么多匈奴的,其中肯定会有人从漠北向西而去,这里的天气太热,他们的大部队未必会经过这里。”
    蜜拉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
    司马旦看着一个个死伤的大月士兵,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对骁骑营士兵的说话:“如果只是送死,我绝不会叫你们去,败走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有路可逃吗?
    匈奴使者的态度已说明一切,现在只能背水一战。
    ******
    数天之后,在大月城头目所能及的范围,已经满是匈奴的帐营,黑压压的与灰灰的天空平分了城外的空间。
    帐营没有定式,旗帜也是各式其式,有有很多不同大小的马车,由于太密太多,竟然使人感到他们是铁板一块,极为严密的军营。
    当匈奴的巨型攻城车慢慢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大月城内的人都变了颜色。
    果然有汉人为其奴役,否则建造不了这种巨型的怪兽。
    每台攻城车足有四人张开手那么宽,比城墙还高出半个人,每边有八个大轮,前面是厚木,看得出从上至下不断在浇水,所以火攻肯定绝对不行。车顶可容约四五十人,车后及车底有牛马在拉动,故此速度不慢,只要接近城墙,车上的敌人便可居高临下,向城墙直接攻击。
    小敏曾经最忧心的事情终于变为事实。
    当二三十台攻城车并排而进的时候,一切城墙都成为无意义的存在。
    塔吉沉声:“晋国国内是如何防守这种攻城车的?”
    没有人回答。
    司马旦:“他们现在还在集结,最早要今晚才可发动攻击。”
    这时,两骑从匈奴营中向城下急驰而来。
    其中一骑,身穿黄金盔甲,披着紫红战袍,只由一骑护着,到了城前的护城坑前,高声:“我是铁弗的赫连,城中何人主事?”
    坐骑是纯白的骏马,马上的赫连无惧城上的弓箭,昂首挺胸,威风凛凛,似乎忘记了城内已杀了他们几十名军使一般。
    他轮廓深滤,身材挺拔,在两军之中的气度有如君临天下,更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面对着他,即使高傲如蜜拉,也不禁心跳加速,一时语塞。
    龙耳大声:“大晋太子司马旦,大月公主蜜拉在此,你有何话说?”
    “我听闻中原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我柔然联盟东沿辽河,西至葱岭,莫不称臣,你们西域小国,为什么不开门纳降,听受圣命?你们看不到我们的军威时杀了我们的使者,现在你们都看到了,只要我挥手一扬,城破就在一息之间,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哈!你们受鬼方驱逐,狼狈西窜,多年以来,西域诸国,已奉正朔,亏你还说在这里称王,大月虽是小国,但在这里立国,已二十余年,比你们号称盟主还久,你们甘做强盗,却妄称圣命,长生天一定会降罪给你们。”
    赫连和龙耳这番对话,旁边的人听得懂者寥寥无几,众人只知道,一场硬仗,很快便会将城头染红。
    赫连目光如电,扫过城头之上:“晋国太子陛下,你很快便会知道,没有在燕州道遇上我,是你一辈子的福气!”说完哈哈大笑,拔转马头便走。“
    ******
    蜜拉忽忽的走过一条长廊,大月城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蜜拉,你为什么要拿走钥匙?”
    蜜拉的面色立刻变成苍白:“母……母后……你说什么?”
    “我刚看到衣柜内的钥匙不见了,只有你会拿走钥匙,是不是?”
    “母……母后……”
    “你想在这个时候独自偷生?”
    蜜拉愤然转身:“我不是!绝对不会!我只是想去找他们谈一谈,今天大晋的人堵截了最后的和谈机会!”
    “不是他们堵截的,是我叫龙耳这样说的!”
    “母……母后?”
    “如果不将和谈的希望消灭,城内的人永远不可能团结一致,这样的话,城破是迟早的事,所以绝不能有任何和谈!”
    蜜拉低下了头,像斗败的公鸡,缓缓拿出一个大铁环,上面扣着一串大少一样的钥匙:“既然母后心意已决,那我便不出城了。”将大铁环交给大月城主。
    城主没有接:“留着,孩子!我刚来这里便是要拿这给你的。”
    蜜拉不明白:“给我……我?干什么?”
    “傻瓜,独自偷生没有不对,你不是城主,记着,一旦事不可为,便从这里逃走,不要留恋,也不要挂着母亲……”
    蜜拉早扑进城主的怀里:“妈……妈!……我们还有……还有希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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